第6章

「行。」

 

就出個門的工夫，我媽念叨著小時候的趣事：「還有人家小名還是你給起的呢。」

 

「有這事兒？」

 

「你還不記得了？」我媽笑著說，「人家自我介紹裡有個字和月字同音，你那會兒還是文盲，直接就喊人月亮哥哥了，糾正了幾次你還是喊不對，那孩子就放棄了。」

 

文盲。

 

我媽還挺幽默。

 

不對，月？月亮？

 

我怎麼有種微妙的不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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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感覺太姍姍來遲了。

 

門鈴被我媽按響，裡面緩緩走出一道颀長的身影，看見我媽時笑了下：「霞姨，好久不見了。」

 

「月、月亮哥哥？」

 

「嗯，是我。」裴時越衝我笑了下，眉眼彎彎，甚至還帶著點戲謔。

 

有種天邊驚雷響起，敲在耳邊的荒謬感。

 

我媽興致勃勃地給人家介紹我現在的職業，她不常關注網上的明星，不知道我和裴時越認識。

 

「霞姨，我和知宜認識，不久前還合作過。」裴時越這樣說。

 

我媽對別人家兒子誇了一通後，留我在人家家裡做客。

 

裴時越給我倒了杯茶後，也在我對面坐下了。

 

「怎麼不說話了？」

 

我盯著他看半晌，終於問出口：「你到底什麼時候認出我的？我跟小時候應該長得不像吧？」

 

幾歲小屁孩跟二十出頭青春靚麗的美女有本質區別好嗎？

 

「你錄戀綜，我當觀察員那會兒就認出了，」裴時越幽幽道，「小時候愛跟男孩炸牛糞，還被鄰居哥哥逮著洗手洗腳，叫宋知宜，梧城人，我隻認識一個。」

 

「這邊應該沒有第二個符合條件的宋知宜吧？」

 

「……」

 

「所以你後面給我介紹劇組，還讓我拍你的戲，都是因為這個？」

 

裴時越可能誤會了什麼，他說：「知宜，你的形象很適合當演員，演技上也有天賦，我願意幫你，隻能說明你的運氣很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20

 

他話音剛落，我猛然站起來，拍了下胸脯，大松一口氣：

 

「原來是因為這個你才幫我啊，還以為你喜歡我呢，嚇S我了。」

 

「……」

 

我衝他揚起笑：「不好意思呀，裴哥，我誤會了，你比以前長得帥多了，我沒認出……」

 

「沒誤會。」

 

猝不及防這一句落入耳畔。

 

？

 

「之前幫你確實是因為小時候認識，但現在喜歡也是真的，介意我追求你嗎？」

 

空氣忽然就安靜了。

 

我真誠發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喜歡上的？」

 

他剛在劇組折磨了我幾個月，現在說喜歡我？

 

「就是拍戲這段時間確定的。」

 

「啊？」

 

裴時越笑了：「你長得漂亮，多才多藝，還努力，情緒穩定，甚至還很有感染力，喜歡你是很稀奇的事嗎？」

 

「性格也可愛。」

 

不兒？

 

他誇得這麼真誠，我有點不好意思。

 

「不用急著回復我，你有很多時間去考慮，我隻是告訴你我的想法，你知道一下就行，追求你是我要苦惱的事。」

 

我簡直落荒而逃。

 

一整天沒敢再過隔壁。

 

站在家裡陽臺往旁邊看，會看到裴時越這個大明星沒有任何架子在自家院子裡搞衛生。

 

我媽說他應該自從爺爺去世後就沒回過這個家了。

 

還別說，這寬肩窄腰翹臀，從高處看也很帶勁兒。

 

一旦接受這個設定，我腦子裡就沒什麼幹淨的念頭。

 

男色女色都誤人。

 

但這不代表我們就合適。

 

思來想去，半夜不睡覺給編輯一篇小作文發過去婉拒了。

 

這個男人實在美麗，發出去之後我心裡還抽了一下，有點疼。

 

但娛樂圈，那是單身人士才能全心全意去闖的領域。

 

然而一覺睡醒，我媽上樓來了句：「閨女，起床了，人家小裴說有正事找你聊聊。」

 

我猛然爬起來，看到樓下裴時越正襟危坐在和我爸聊天。

 

很好，我爸拿他珍藏的茶葉來招待裴時越。

 

走到外面沒人處，裴時越說：「知宜，你發的話我都看了，我之前說過，你不用覺得有壓力，拒絕也沒什麼，但之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還可以找我。」

 

一個男人的人格魅力會體現在方方面面。

 

例如現在。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還想幽默一下。

 

拒絕過裴時越，這事估計也能寫入簡歷。

 

不過正如裴時越所承諾的那樣，他沒有來打擾我的生活。

 

24 歲那年，我參演過的電視劇陸續上演，宋知宜這個名字開始被人知道，有了作品。

 

我所在的公司也開始往我身上砸資源，那年，我得以參演一部低成本網劇的女主。

 

21

 

成為藝人後，有些應酬在所難免。

 

應酬桌上，也什麼人都有。

 

有富二代想包小明星玩玩，看上了我，趁著我喝多了幾杯過來搭肩摟腰。

 

剛好在一個沒人的樓道間，我幹脆利落抓起那隻手往後一折，膝蓋往上頂，那富二代吃痛。

 

我剛想走人，聽見上面有動靜，抬頭撞入一雙漆黑的眸子。

 

裴時越扶著我往外走，他說：「平時碰到這種酒局可以備點解酒藥或者直接不喝。」

 

「那你以前怎麼應對的？」我轉頭看他。

 

裴時越輕笑：「像你一樣喝，但現在沒人灌我酒了。」

 

「那我這不是還沒你的地位嘛。」

 

「也可以有的，知宜。」他說。

 

他將我扶入車裡，我沒忍住笑了笑：「你還喜歡我啊？」

 

「嗯。」裴時越一邊承認，一邊給我系安全帶。

 

昏暗光線下，那張臉甚至有點說不出的性感。

 

我說：「可是娛樂圈漂亮姑娘太多了，你都沒有喜歡的嗎？」

 

這個問題讓裴時越沉思了半晌，他說：「知宜，喜歡是一種很私人的情感，對我來說，是難以轉移的。」

 

「如果你很好奇這個問題，那先能告訴我，不喜歡我哪裡嗎？」

 

我盯著他看半晌，才道：「我隻是覺得不合適，你應該……」

 

「隻是因為覺得不合適？」裴時越愣了片刻，又立馬追問，「那喜歡我嗎？」

 

酒精作用下，我沒法太違心。

 

「有點。」

 

裴時越笑了。

 

他臉上浮現了一種志在必得的笑，有點像演反派的時候。

 

他低頭親了一下我的手背，手背的皮膚像是被燙了下，我要躲開，他抓著不讓。

 

「宋知宜，」他很認真說，「不合適和不喜歡是兩回事，你承認喜歡了，我會繼續追求你。」

 

他的嘴唇上下張合, 看起來很好親。

 

片刻, 他也察覺到了我的視線, 停頓片刻, 嘴角上揚。

 

「想親我？」

 

我不說話。

 

裴時越又接著說：「可以。」

 

這位火得一塌糊塗的男明星很大方, 他讓我親在他的嘴唇上, 和想象中一樣軟。

 

我短暫斷片。

 

第二天在他的家中醒來時, 我有點迷糊。

 

陌生的擺設，我走出客廳, 看到圍著圍裙的裴時越在廚房忙碌, 這個打扮人夫感很足。

 

「醒了？」裴時越提醒我, 「還記得昨晚和我說過什麼嗎？」

 

記憶回籠，昨晚車裡一個湿潤纏綿的吻掠奪了倆人的理智，我答應了和裴時越在一起。

 

就這麼答應了。

 

為了再親他一次。

 

後來就在他客廳的沙發上, 我將他壓著……又親了好久。

 

那種酥麻感再次湧上心頭，我甚至覺得有點頭昏, 不覺抬眸看向他的唇。

 

好喜歡親。

 

「認嗎？」裴時越走近看我，「女朋友。」

 

「還是你覺得我趁人之危了？」

 

我沉默, 昨晚好像更像我趁人之危多點。

 

「認吧。」

 

裴時越點頭：「那行, 給你擠好牙膏了，去洗漱。」

 

脫單得有點突然, 我還沒適應過來, 等洗漱完出來, 裴時越問我在發呆想什麼。

 

「有點不太真實。」我實話實說。

 

「不真實是吧？」他驀地傾身過來，就這麼毫無預兆吻上我, 湿潤的吻襲來，昨ṭüⁱ晚的回憶更加深刻在上演, 無非是主動方換了。

 

擁抱是真實的，吻也是。

 

我生澀回應，很快跟上節奏, 但呼吸依舊急促。

 

「真實了嗎？」裴時越問。

 

我在他的注視下點點頭。

 

隨後，裴時越伸手過來, 替我扣好凌亂中敞開的扣子。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我卻覺得沒由來的曖昧和煎熬。

 

這段戀愛開始得毫無徵兆，不久後我進組，進組期間刷到裴時越的採訪。

 

關於個人情感狀況，他第一次回答說：「有了, 很喜歡，非她不可。」

 

網友銳評：【一個大齡男人脫單後恨不得昭告天下】

 

另一邊粉絲含淚祝福。

 

「……」

 

25 歲這年, 參演的小網劇意外爆火，給我帶來流量, 遞到我手上的劇本多了。

 

也是這年年底, 我被拍到和裴時越一起回老家見家長。

 

我好不容易邀請了當初戀綜的朋友過來村裡做客。

 

他們來到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愣了好久。

 

「知宜, 這個光室內面積就幾百平的獨棟別墅就是你口中的老家房子？」

 

「那邊幾個農莊和山頭上的羊和牛就是你以前說的養牛趕羊？」

 

「鄰居家有潔癖和強迫症的小哥哥是裴時越？還是你現在的對象？」

 

「還有你們村人均獨棟別墅？」

 

那咋了？

 

他們對農村的期待是不是和我家不太一樣？

 

22

 

當初那檔戀綜已經拍到第四季。

 

當初第一季出了一對不太符合節目組核心價值觀的莊聆和姜時沅, 導演不信邪，結果第二季出了另一對性別為男的 cp，第三季直接一對沒有。

 

網友們都當樂子看了。

 

因為熱度不錯，所以堅持到了第四季。

 

導演也犟種, 依舊堅持沒有劇本。

 

我和裴時越的戀情曝光後，導演甚至顧不上我們當初參加節目時的身份，激動地發表言論：「我們節目有異性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