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姐姐，我不累。

 

俗套一點說，手拿把掐。

 

我大他八歲，啥概念？就是我比他多談了八年的戀愛！多經歷了八年的人生起伏，我還有啥能讓他作妖的？

 

八年，我在職場摸爬滾打，練就一身人生技能時，他還在象Y塔裡背化學方程式，還停留在拉拉小手就臉紅的階段。

 

這能累嗎？

 

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我就知道他想幹嘛，想表達什麼，我隻需要問我自己，是要滿足他的期待，還是裝我的傻。

 

甚至，在他見我第一面時，從他看我的眼神我就能知道這小屁孩喜歡我。

 

而我隻需要考慮，要不要換一個口味，試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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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能累嗎？

 

說我渣？說我不愛他？

 

也不是。

 

小家伙勾起了我久違的荷爾蒙，我會穿著衛衣運動鞋，溜進他上課的教室陪他發呆，在無人的自習室裡和他接吻，在安靜嚴肅的圖書館陰暗拐角裡開惡趣味玩笑。

 

他每次都驚慌失措地阻止我的惡作劇，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住眼裡跳出的小星星。

 

我呢，效率出名的工作狂，也會開始不停地聊微信甚至耽誤手頭的工作，會利用難得的休息時間，帶他開著跑車去兜風，看電影，吃飯，約會，幫他買衣服，買他喜歡的大部分東西。

 

就這點來說，我願意為他花時間，花心思，所以我還是很寵溺他的。

 

和他在一起，我的輕松、愉悅，前所未有，我也迷戀這種年輕的感覺，大大方方允許他黏在我身邊。

 

我偶爾心血來潮撒的嬌，微微的示弱，能讓他心花怒放一整天，得意忘形好久。

 

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在一起的大部分消遣，就是不知疲憊地卿卿我我。

 

他的精力，能滿足你的一切。

 

我甚至會教他如何取悅我，而他也是可塑之才，從未讓我失望。

 

然後呢？除了甜蜜時刻。

 

他也會生氣，氣我忙，氣我不理他，我隻需要告訴他要乖，愛生氣的寶寶可沒人喜歡。

 

然後去買一個他喜歡的東西，藏在心願單，或者購物車裡的小秘密。例如情侶的衣服鞋子，最新款的遊戲機。他會認真地問我，為什麼買它。

 

傻，我當然知道他是歡喜的，也是喜歡的。

 

倘若吵得很厲害了，就直接哄他親親。

 

然後聽他一邊假裝兇巴巴，斷斷續續地怒斥我的「惡行」，一邊試探著我的愛意。

 

我不想做沒有意義解釋，聽過一句話嗎？

 

讓情人閉嘴的最好方法就是吻他。

 

結束後，他馬上就又歡天喜地地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當然，也不是隻有他會歡天喜地，我也會一夜無夢。

 

一直都是這樣，這怎麼會累？

 

但最近還真是出了點狀況。

 

家裡開始催婚。

 

開始陸續有各種所謂的「優質男」被安排在了我的日程表裡。

 

順理成章地，我開始思考我和弟弟的關系。

 

顯而易見，我沒法給他婚姻。因為每次見他的媽媽，我都要親切地稱為姐。

 

沒錯，他是我 VIP 客戶的孩子。

 

見第一面時，我正在給他媽媽做著專業又理性的財產規劃，這個崽子就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毫不掩飾自己眼神中的，咳，侵略性，恨不得當場把我生吞活剝。

 

直到我轉過頭，笑盈盈地看著他，他才慌不擇路地低下頭。

 

但我還是看到了他露在口罩外，紅彤彤的耳朵。

 

我心裡暗笑。

 

直到他們起身，我才感嘆現在的孩子真的發育夠好，小小年紀，這麼高，我踩著高跟鞋也隻到他的肩膀。

 

我不動聲色地稱贊了他的身高和樣貌，在他媽媽看來，我是職業性的簡單奉承，可我知道，他聽進去了，並且有些得意。

 

因為我就是說給他聽的。

 

果然，臨走時，他和他媽媽說，還有一些專業的事想咨詢我，他媽媽便把我的微信推給了他。

 

當天晚上。

 

「姐姐，我能誇你長得美嗎？」

 

「姐姐，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

 

這著急的小崽子。

 

我隨手翻了翻他的朋友圈，都是秀肌肉秀身材的健身視頻圖片，看那肌肉線條，不誇張，卻勻稱有力。

 

我承認，是我的菜。

 

但我笑笑，沒有回他。

 

我知道如何馴服一隻小獸，我得讓他乖乖的。

 

果不其然。

 

幾個回合下來，他幾乎對我崇拜又服帖，更，渴望。

 

可說實話，我又不太想和客戶的孩子發生什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開始隻是想逗逗他，無條件享受他的崇拜和贊美。

 

可架不住他總是給我曬他的腹肌、胸肌，還有臉蛋。

 

如此主動得像一顆人間蜜糖，我不嘗嘗，天理難容。

 

但他比我急。

 

直接開了一輛 AMG 堵在我單位門口，轟隆隆地把我帶去了一家頗有格調的酒吧。

 

喲呵，這是等不及了。

 

幾杯酒下肚，我看著他臉蛋紅撲撲的，還要拼命往我杯裡倒。

 

我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姐姐。

 

哪方面都是，自然也不排除喝酒，讓一個小屁孩灌多，傳出去我以後還混不混了。

 

但看著他俊俏的臉蛋，倔強撅起的小嘴，若隱若現的酒窩。

 

又想想他的腹肌。

 

我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還是醉吧，於是我晃晃悠悠地，撲通一聲跌進他懷裡，蹭著他的胸膛，滿意地勾起了嘴角。

 

我假裝酒醉，倒在了他懷裡。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有些溫柔地揉揉我的頭發，努力讓我靠得更舒服些，倒把我整不會了。

 

做戲做全套。

 

我任由他帶去了他家，他家隻有他自己。

 

我以為會是瘋狂的一夜。

 

確實挺瘋狂。

 

因為那一夜，他隻是抱著我睡了一夜。頭深深埋在我的頸邊，他睡得很熟的一夜。

 

我認床，所以是難熬的一夜。

 

對，什麼都沒有做。

 

我不太明白，但對他的君子行為，心裡卻還是有一些不一樣了。

 

第二天一早，鬧表準時響起，我倆整整齊齊從床上醒來，四目相對，他調皮壞壞地一笑，陽光照進來，像是給時間鍍上了一層濾鏡，昨晚未能灌醉我的酒，此刻竟也在這房間裡蒸騰起了醉意。

 

我紅了臉。

 

我連忙避開了他的視線，胡亂地揉著凌亂的頭發，心裡卻在恨鐵不成鋼地罵自己怎麼還開始了小鹿亂撞。

 

「姐姐，睡得好嗎？你喝多了。」

 

「呃……嗯……」

 

「抱也抱了，睡也睡了，你做我女朋友吧。」

 

「嗓子幹……給我來杯水。」

 

「給。」

 

「我要趕緊收拾一下，送我上班。你今天沒課？」

 

「做我女朋友吧。」

 

「我的年紀差點可以做你媽。」

 

「我媽不行，我有媽了，缺個女朋友。」

 

「不行。我不缺男朋友。」

 

「你會同意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慌亂，兩個人默契地都沒有再說話，我竟然有一絲絲，怕傷害他。

 

我不缺追求者，形形色色的也都見過，好人卡也真是發得很熟練。

 

但對他那種感情有點奇怪，看著他的大眼睛，我竟然開不了口說狠心的話，像舍不得。

 

我的姿態，在他的君子行為坐懷不亂後，真的變了。

 

如果他是故意偽裝來博得好感的，我想我可以有察覺，可他偏偏埋在我脖頸睡得香甜，口水還流了我一身，別提了，當時真想宰了他。

 

直到他開車準時把我送到了單位。

 

我以為這荒唐的故事就該結束了。

 

我哪知道這隻是荒唐的開始。

 

大學生還真的蠻闲的。

 

奶茶，甜品，花，開始變著樣地往單位送，因為送餐人說無法退回，我也無所謂地分給大家作下午茶，姐妹擠眉弄眼地問我是哪家公子哥。

 

我想了想，隻回答了兩個字。

 

「兒子。」

 

然後打開微信，讓他別再送了，告訴他我都扔了。

 

很快收到回復：「真假，你看你喝得多開心。」

 

我擦擦嘴邊的奶茶漬，尷尬地抬頭。

 

這個大男孩就在大廳不遠處向我招手，笑得春光燦爛，茶水間的門沒關，他當然也看到了，我身後那群胡吃海塞的姐妹。

 

反正是沒面兒了。

 

我理直氣壯地，伸出手，把正在喝的奶茶丟進了垃圾桶，徑直走了過去。

 

我明顯看見他眼神裡的不開心和失落。

 

「祖國的花朵，幹嘛來了？」

 

「浪費可恥。」

 

「讓你惦記著更良心不安。」

 

「姐姐我 20 了。」

 

「我知道。我 28。奔 30 了。」

 

「我知道，可如果那晚我……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同意，現在又不同意。」

 

我被問得有點惱羞成怒，對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那天的酒太上頭，可能那天的餐廳氣氛太曖昧，可能那幾天微信上的陪伴太讓人心安，可能的太多了。

 

我準備S不認賬。

 

「那就是你誤會了。」

 

說完，逃跑似拉開了我倆的距離，也拉開了他長達半年的追愛拉鋸戰。

 

從早晨的早飯，送我上班，到晚上的晚飯，接我下班，他都準時地出現在我家樓下和我單位門口。

 

小到手機沒電了，跑來送充電寶給我，大到我喝醉從人群中帶走我。

 

節日的鮮花，闲暇的小驚喜。

 

從夏天永遠涼快的車，到冬天永遠暖和的車。

 

直到那天同事們從外面搓著手走進來，都紛紛吐槽，這個冬天太冷了。

 

我才猛地意識到，超怕冷的我，很久沒有嚷嚷過冷了。

 

半年了。

 

你罵我沒有拒絕？我拒絕過，最後演變成在單位門口和家門口的拉扯和圍觀。

 

我索性把心一橫，也想看看他能堅持多久。

 

這期間，我們沒有過任何身體接觸，包括拉手、接吻，甚至他也很少表達他的愛意。

 

他就像司機和保姆，不多說一句話，送到就走。

 

看著我在車上吃他做的或者買的早餐，他總是笑眯眯的，像個丫鬟般伺候著拿紙巾，端豆漿。

 

他大方地付出，卻絲毫不顯得卑微。相反，在這個普遍吃快餐的時代，讓我很是動容。

 

忘了說，弟弟 188 的身高，清秀白淨，說不上帥到窒息，如果他願意包裝包裝，顏值網紅絕對也拿捏了。

 

相對於他，這個互聯網平臺美女遍地的時代，我隻覺得我普通。

 

「為什麼喜歡我？」

 

「我也不知道，其實你沒有多漂亮得驚人，但就是我見過我最喜歡的臉。」

 

「滾……」

 

「你有一股精神氣。讓我覺得像向日葵，就可有生命力了。反正看見你，我就很踏實。像過了很久日子那種感覺。」

 

「完，你戀母吧。」

 

「哈哈哈，被你發現了。」

 

我們這種對話很多很多。他不吝嗇對我的贊美，卻又讓我覺得真誠。

 

終於有一天，我倆發酵了。

 

家裡介紹的一個相親男（被我拒絕過，沒有S心）喝多了，哭著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他。

 

礙於爸爸的面子（兩家認識），不好撕破臉，說好當朋友的我硬著頭皮去了。

 

然後相親男讓我送他回家，到一個外環路上，他說他想吐。我沒做他想，按著他的指揮到了外環路的一個路口，他讓我拐下去，看著黑黑的荒野。我本能地拒絕了。

 

雖然法治社會，我不信他敢怎麼著我，但被不喜歡的人佔一點點便宜我也是拒絕的。

 

他有些激動，說他要吐，讓我快點拐下去。

 

我把車停下，索性大聲嚷嚷讓他吐在我車裡。

 

他不依不饒說他要去下邊吐。

 

我有些煩躁，沒了耐心，準備給家人打電話，他又來搶我的手機，這一刻，我怒了。

 

一個巴掌就要扇過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