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有些恍惚地去了衛生間洗漱。

 

等我把自己整理好，沈景徹已經坐在了桌邊，正端著一杯咖啡小口抿著。

我沉默地坐在他對面，一眼就看出了桌子上的早餐都是我喜歡的東西。

 

七年前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這樣的早晨可以說是每天的必備。

 

我不會做飯，但隻要有沈景徹在，他從來沒讓我在早上空腹去上過課。

 

這些年過去，我早已經掌握了做飯的技巧。

 

然而這個畫面再次出現，還是猝不及防，以一種十分迅猛的姿態狠狠地擊中了我的內心。

 

我感覺眼睛有點發澀，趕緊端起桌上的豆漿抿了一口。

 

「我昨晚喝醉了。」沈景徹突然開口，我本能地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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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沒做什麼。」

 

我低著頭沒敢看他，他卻變得嚴肅，目光灼熱地緊盯著我。

 

「昨晚的事我都記得，我說沒放下你都是真的。」

 

我猛地抬起頭，有些迷茫道：「可是你當初不是……」

 

關於陳璐的話題已經到了我的嘴邊。

 

可那個讓我難過的擁抱和親吻，就好像在強迫我承認自己的無能跟平庸，我其實並不配站在沈景徹的身邊。

 

我咬住了唇，沒有說話。

 

沈景徹卻皺起了眉頭，疑惑道：「當初？我當初怎麼了？」

 

他緊緊地盯著我，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當初出國的事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是因為我當時也不確定到底要不要出去。」

 

「如果是因為我隱瞞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我告訴你的時候的確是想先聽聽你的意見再決定的。」

 

我明明不是因為他要出國才跟他分手。

 

這些話題不提就算了，但隻要提起來，他跟校花的身影就會一遍遍刺痛我。

 

我忍不住低吼道：「我又不是因為你要出國才跟你分手，是你自己要接受陳璐的資助，我不過是想給自己留點尊嚴而已！」

 

我吼完，抬起頭倔強地看向沈景徹。

 

然而沈景徹的反應出乎了我的預料。

 

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大寫的懵逼，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如此呆滯的表情。

 

他艱難道：「陳璐……是誰來著？」

 

14

 

我：「？」

 

我比他還懵逼。

 

「就是校花啊，你倆當時還參加了同一個實驗來著。」

 

沈景徹低下頭，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然後才恍然道：「啊，是她啊。」

 

他看向我，目光更加迷惑：「跟她有什麼關系啊？」

 

我緊緊地盯著沈景徹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偽裝的破綻。

 

然而沒有，沈景徹是認真的，他真的不知道跟陳璐有什麼關系。

 

我心裡驟然升起一股荒謬的感覺。

 

我把七年前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跟他說了一遍。

 

包括陳璐來找我，一直到我看到他們接吻為止。

 

沈景徹聽完反應出奇地大。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我親她？我連她長什麼樣都忘了我會親她？！」

 

他看起來氣急了，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

 

我莫名有些心虛，突然想起來當初我拍的照片還留著，趕緊從雲盤裡找出來拿給他看。

 

「可是我當時真的看見了，這難道不是你嗎？」

 

沈景徹接過手機，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眉頭頓時皺起。

 

我仔細地盯著他的臉，沈景徹的表情從疑惑到了然，接著變得一臉冷氣森森道：

 

「我知道了。」

 

他把手機還給我，鐵青著臉色拿出自己的手機。

 

我心情復雜地端著手機在一邊看著他，沒一會兒，沈景徹給我發了幾張照片過來。

 

「這是那天我跟導師在外面研討會的照片，時間太久了，我隻能找到這些。」

 

我有些愣愣地看著照片。

 

「你說的那個時間點我正在外面開會，根本不可能跟什麼校花在學校裡接吻。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去找當時和我一起參加研討會的老師作證，我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他認真地看著我，語氣認真又嚴肅：「我當年出國之所以遲遲定不下來，就是因為老師在幫我申請全額減免學費。」

 

「我出國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我怎麼可能因為這點事就把自己賣了？」

 

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拿著手機呆呆地問：「那這個人？」

 

沈景徹冷笑了一聲道：「你一說我才想起來，那段時間我表弟正好來找我，想讓我給他想辦法帶他一起出國。」

 

表弟？

 

我開始不受控制地去想一種離譜的事實。

 

「他跟我身形很像，那段時間老在咱家樓下蹲我。我不想理他也沒提這個事，沒想到他竟然私下裡還幹過這種事……」

 

沈景徹垂下眸，低聲呢喃道：「怪不得，我說他後來從哪裡搞來的錢出的國……」

 

我整個人徹底愣在原地，怎麼也沒想到整件事竟然這麼地荒謬。

 

我忍不住又去看了那張照片。

 

其實現在想想，我根本就沒看到那個人的正臉，隻看到一模一樣的衣服，就在潛意識裡把他當成了沈景徹。

 

雖說這其中有陳璐之前先入為主給我種下的因。

 

但我不夠信任沈景徹也是事實。

 

我一時不知道該哭該笑，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景徹。

 

桌上的早餐還在盡職盡責地散發著它的香氣。

 

空氣裡飄滿了名為沉默的因子，氣氛一時微妙得讓我難以招架。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景徹突然開口：「林暖，我……」

 

「你別說了。」我打算他，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沈景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事情到了現在我們都很清楚，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這七年的時光，已經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回來了。

 

我有些唏噓，又有些恍然。

 

這事解決了，沈景徹心裡的那塊心結也該放下了。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就聽到他說：「沒事，不用道歉。」

 

「你當我老婆就好了。」

 

？？？

 

他怎麼這麼草率？

 

這話是可以亂說的嗎？

 

「你不願意嗎？」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我的態度，「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我，讓我想想。」

 

說不心動是假的。

 

但……我得再想想！

 

15

 

誤會解開後，閨蜜跟幹閨女也加入了撮合我們復合的大隊，這半年裡哪都沒少了她們的影子。

 

我並不是不想跟沈景徹復合。

 

隻是時間過去太久，這裡面誤會也好陰差陽錯也好，總讓我有種不敢向前一步的感覺。

 

可能也是因為我在這件事裡傷害了沈景徹太多。

 

尤其是誤會解開後，我每次見到他愧疚都會大過一切別的情緒。

 

然而沈景徹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的猶豫。

 

這半年裡他找到了他表弟，向他求證了之前的事。

 

他表弟承認當初自己的確是跟陳璐做了交易，那天他碰巧看到了我出門就聯系陳璐，兩人做了一場戲。

 

事情得到了確認，我反而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甚至有點佩服他們為了演戲連沈景徹那天穿的什麼衣服都模仿得一模一樣。

 

關鍵是就算他們做了這麼多，到了最後陳璐還是沒能如願跟沈景徹在一起。

 

沈景徹聽完他表弟的話後沒說什麼。

 

隻是兩個月後我聽說他表弟之前欠了一大筆高利貸的事被他爸媽知道了, 他被他爸打得直接在床上躺了三個月。

 

一年後，沈景徹在我隔壁租了房子。

 

這一年裡，沈景徹耐得住性子，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滲透了我的生活。

 

他沒再跟我提交往的事，反而是直接求了婚。

 

我看著單膝跪地拿著戒指的男人，忍不住想我這到底是何德何能，才能讓他從始至終這麼堅定地選擇我。

 

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他了。

 

……

 

婚禮那天，許多年沒見的陳璐突然出現。

 

在婚禮現場看到她的時候我還愣了下。

 

因為過去光鮮亮麗的校花竟然已經變得滿臉滄桑。

 

我不知道她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但她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恐怕這些年裡也早就已經嫁人了。

 

我跟沈景徹並肩站著，她面無表情地走到我面前, 滿臉譏诮道：

 

「林暖, 你真是好手段，這麼多年了還能想辦法嫁給沈景徹呢。」

 

我覺得她這副樣子有點好笑。

 

像是憤世嫉俗的潑婦，明顯就是日子過得不順的表現。

 

我連生氣都懶得跟她生氣了。

 

我對她笑了笑, 輕松道：「是啊，我們這輩子也不會分開啦。」

 

「你！」她看起來生氣了, 舉起手似乎想打我。

 

我對她的敵意莫名其妙, 還沒來得及躲開，沈景徹已經一把拍開了她的胳膊。

 

他目光冰冷地看著陳璐：「我記得我沒有邀請你, 請你從這裡出去。」

 

沈景徹叫來了保安，陳璐像是瘋子一樣, 大喊大叫著被趕了出去。

 

好在影響不大，後面的環節還是順順利利地進行了下去。

 

我跟沈景徹正式成為了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

 

……

 

幾個月後, 我發現我懷孕了。

 

當初因為一個「假女兒」使我們重逢，引發了後續一系列的事情。

 

時過境遷，我們竟然很快就要真的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這種感覺讓我有種說不上來的安心跟幸福。

 

沈景徹辭了小學老師的工作，準備自己創業。

 

他說以後家裡的花銷要變大了，他想給我跟孩子更好的生活。

 

我想了一下，幹脆也辭了工作和他一起奮鬥。

 

反正跟沈景徹從以前開始就做什麼成什麼，我相信他去創業也一定可以闖出自己的天地。

 

沈景徹對我的選擇表現出了絕對的支持跟欣喜。

 

從今往後,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兩個都會攜手並肩而行。

 

畢竟——誰讓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嘛。

 

餘薇薇她時不時來我家，經常抱著我撒嬌：「幹媽, 幹爹去創業真是太好了！」

 

「終於沒人再管你的作業了？」

 

我衝著她笑了笑。

 

「是啊是啊，我能輕松一段時間！」餘薇薇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可不行。」

 

沈景徹從房間裡走出來, 順手給我熱了一杯牛奶：「你媽對你放養式的教育我不認同, 還是要好好學習，一周過來補習一次。」

 

餘薇薇：「……」

 

她看了我的肚子一眼，默默地說了句：「幹媽，希望你生一對雙胞胎, 讓幹爹手忙腳亂！」

 

沒想到餘薇薇的嘴像開了光。

 

我真的懷了雙胞胎。

 

九個月後。

 

沈景徹哄著兩個娃，忙到頭發都飛起來了。

 

我笑著打趣他：「你還想要二胎嗎？」

 

沈景徹愣了愣，隨後笑道：「你生我就要。」

 

喲。

 

他還挺嘴硬的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