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悄悄掩上門。

 

給之前聯系好的私家偵探發了條信息：

 

【可以通知秦太太了。】

 

12

 

三天後。

 

我坐在一家高檔會所的露臺上喝著下午茶，順便看著樓下原配秦太手撕周嵐月的大戲。

 

這個視角不愧是最佳觀景區。

 

充足的光照，連周嵐月臉上的巴掌印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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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太中氣十足地罵著：

 

「你個小賤蹄子，蹬鼻子上臉了？上次來要錢我睜隻眼閉隻眼，現在才沒多久又來獅子大開口，一千萬？你以為你鑲金的啊？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

 

戲看得差不多了，我才不緊不慢地下了樓。

 

走到幾人面前，換了一副著急萬分的神態：

 

「月月，你沒事吧！」

 

我扶住跪倒在地上的她，轉身對秦太一行人怒目而視：

 

「這位太太，你當眾打人，我要報警！」

 

是的，同樣的招數可以再用一次。

 

畢竟我「失憶」了嘛，自然什麼都不記得。

 

周嵐月回過神來，慌忙阻止：「不能報警。」

 

我義憤填膺。

 

「不能放過她！難道她就這麼無法無天了嗎！」

 

秦太掃了我一眼，微微眯起眼：

 

「你這丫頭怪眼熟的，是不是當年那個高中同學。」

 

周嵐月緊緊扯住我，「別說了……」

 

我怒其不爭，扯著大嗓門指名道姓，確保周圍每個人都清晰聽得到她的大名：

 

「周嵐月！你就是太善良、太好心了！沒錯，這位阿姨是有點錢，但有錢也不能仗勢欺人啊！再說你周嵐月家裡也有錢啊！怕她什麼，你爸不是富豪嗎！你可是千金小姐！」

 

秦太不屑地笑了：

 

「那你問問，她爸是誰？」

 

一切重演了一遍。

 

甚至比十年前更甚——

 

因為這次我特意安排了人在一旁全程直播。

 

根本來不及買斷，當天「小三女兒到原配家要錢，被原配掌摑」的新聞上了社會版，引起熱議。

 

「這個女孩穿得挺好的啊，原來是小三女兒。」

 

「不是說她媽媽是小七，小八啥的嘛。」

 

「私生女也有繼承權啊，原配這麼打人確實是可以報警的吧。」

 

其中，我作為不知情「仗義執言」的閨蜜，也被網友扒了出來。

 

「這人是不是就是之前墜海又奇跡般生還那個新娘？」

 

「你們是說失憶的那個？」

 

「對對對，新婚夜，老公被拍到光屁股跑的那個也是她！」

 

「當時不是說她老公出軌嗎？她還發微博否認。後來她就墜海了，家人給她辦葬禮時她看到自己照片尋了過來，嚇S了一幫人！」

 

「哈哈哈哈，姐姐的人生好傳奇。」

 

「這姐對閨蜜挺好的啊，有事她是真上啊！」

 

「炒作吧，怎麼天天都是她！接下來是不是要直播帶貨了。」

 

「真是天選媒體人，素材這麼多。」

 

眼看熱度不斷攀升，我選了個時機，讓人把宋聞和周嵐月在海島新婚夜滾床單的照片匿名發了出去。

 

頓時，網上又炸了。

 

「等等，所以出軌是真的？」

 

「新婚夜老公和閨蜜睡在了一起，這是什麼倒霉新娘啊！」

 

「我哭S，她甚至到現在還為閨蜜說好話！」

 

「怎麼感覺她墜海的事也不是意外，得查查。」

 

13

 

輿論發酵。

 

周嵐月的富豪生父不堪其擾，與原配秦太太和子女發布了一張其樂融融的全家福照片，表示從未承認過周嵐月的私生女身份。

 

當天宋聞來找我。

 

我捂著臉痛哭，將遭受背叛的心碎妻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你告訴我，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

 

「我那麼愛你，如果你真的和周嵐月有什麼，隻要你肯選我，我可以原諒你。」

 

「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我們的感情。」

 

眼見周嵐月已失去價值，而我如此戀愛腦又失憶了，兩者一比較，我確實更好掌控。

 

於是宋聞立馬改口：

 

「我當然隻愛你一個人！

 

「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對你怎樣，你還不能相信我嗎？」

 

「我和周嵐月都是假的，那天晚上喝多了她主動來勾引我，後面才發生了這些事情。她和她媽媽一樣，當小三成癮了，我怎麼會允許那種人成為我的妻子！

 

「喬喬，我們重新開始吧。」

 

很好。

 

效果達到了。

 

我擦了擦眼淚，再次確認：

 

「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宋聞緊緊抱住我：「我發誓，如果剛才說的有一句假話，就S無葬身之地。」

 

「砰」的一聲，臥室門被猛然推開。

 

周嵐月尖叫著衝出來，對著宋聞就是一巴掌。

 

「我為你犧牲那麼多，你居然這麼說我？」

 

就在之前，我提前約了周嵐月來家裡談判。

 

宋聞敲門時，我提議她去屋裡躲躲。

 

我哭紅了眼，軟弱又傷心——

 

「你是我最好的閨蜜，如果宋聞真的選擇你，那我就自願退出，成全你們。」

 

周嵐月自信滿滿地同意了。

 

隻是可惜了，她高估了男人的底線。

 

我嘆了口氣：

 

「月月，你聽清楚了嗎？宋聞說他心裡沒有你，隻是送上門的不睡白不睡。」

 

周嵐月渾身顫抖地撲了上去和宋聞廝打了起來，宋聞臉上被尖尖的指甲劃出各種抓痕。

 

忍無可忍的他抓住周嵐月的手，將她緊緊壓制在客廳的桌子上：

 

「你瘋了，冷靜一點！」

 

好好好！

 

打得好，狗咬狗最好看了。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我真想抓把瓜子坐在一邊欣賞。

 

我假意勸架，實則添油加醋：

 

「宋聞，雖然你不愛周嵐月，但是也不能這樣掐著她呀！她受傷了怎麼辦。你這樣是把她往S裡逼呢。」

 

宋聞衝我吼道：

 

「閉嘴，你快來幫忙摁住她！」

 

開玩笑。

 

這種大場面我肯定不會參與的了。

 

我裝成害怕到不行的樣子，連連後退：

 

「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我頭暈。」

 

事情發展出乎意料。

 

下一秒，S紅眼的周嵐月順手摸到茶幾上的水果刀，毫無遲疑地捅向宋聞的脖子。

 

頓時，鮮血噴射而出。

 

宋聞不可思議僵住身子，伸手捂住脖頸，接著癱軟在地。

 

我心中大駭。

 

「周嵐月，你S人了。」

 

周嵐月像被抽了魂一般，喃喃道：

 

「不，是他要S我的，我隻是自衛……」

 

血泊中的宋聞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周嵐月舉著刀子不停尖叫：

 

「是他騙我，我沒做錯什麼！他該S！」

 

事已至此。

 

我沒敢再刺激周嵐月，隻得慢慢安撫她：

 

「對，你沒錯，他太壞了，你快走吧，不然一會警察就來了。」

 

再不走，萬一連我都捅了那就糟了。

 

聽到我的催促，六神無主的周嵐月像是才反應過來。

 

她丟下水果刀，倉皇而逃。

 

14

 

確定周嵐月跑走後，我松了口氣。

 

客廳的宋聞已奄奄一息。

 

我果斷喊了救護車，俯身聽他的心跳聲——

 

幾乎是微不可聞了。

 

原本計劃是想他讓與周嵐月起內讧，我趁機渾水摸魚，最後再將渣男踢出局。

 

誰料到，他竟被周嵐月一刀了結了。

 

前世種種浮上心頭。

 

內心百感交集。

 

突然，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行色匆匆的蔣司然出現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你就過來……」

 

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宋聞以及我身上沾的血跡，他話語一頓。

 

「S了？」

 

蔣司然神色震驚，很快又冷靜下來。

 

他脫下外套，一臉嚴肅，讓我快走。

 

「這裡我來處理。」

 

我覺得有點好笑：

 

「你打算怎麼處理？是幫我毀屍滅跡，還是頂替我坐牢？」

 

蔣司然睫毛顫了顫。

 

他抬頭望了我一眼，深吸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

 

「喬昕言，第一次見你是去年春天，你和市場部那幾個老狐狸談判，把他們氣得半S又無可奈何，很有意思。

 

「但你看男人的眼光太爛了，居然喜歡宋聞那個偽君子。

 

「所以我故意搶你生意，壞你好事，與你作對。一方面是想讓你注意到我，一方面是氣不過你居然願意嫁給宋聞，對那麼優秀的我看都不看一眼。」

 

我哭笑不得：

 

「蔣司然你今年十八歲嗎，怎麼這麼幼稚。」

 

他眸光暗，語調染了些自嘲：

 

「也許吧，在喜歡的人面前就是容易變得幼稚。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遭了你的道了，那天聽客戶說你要辦婚禮，沒反應過來時我就已經追到現場了。當時想著，是不是可以搶婚……可我又有什麼立場。」

 

我客觀點評：「確實沒啥用，都領證了才辦的婚禮，你隻來婚禮現場搶沒用啊，下次得去民政局門口蹲……」

 

話未說完，我被蔣司然大力拉進懷裡。

 

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是他低沉又鄭重的聲音。

 

「你走吧，就算坐牢也讓我來。

 

「我心甘情願的，這次不用你賠。」

 

腰上的力道加重，想要把我整個人嵌進懷裡一樣。

 

我心裡不由地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蔣總的心意收到了。

 

「至於蹲大牢啥的，咱都是遵紀守法小公民，不約了哈。」

 

15

 

救護車到了後，當場宣布宋聞S亡。

 

人，是周嵐月捅的。

 

這兩人出軌多時，在男方新婚夜當晚就毫無廉恥地滾到了一起。

 

後又因男方後悔，加上經濟糾紛，小三憤而S人。

 

全部作案過程有家裡攝像頭錄下的視頻為證。

 

清清楚楚。

 

而我，不過是一位被丈夫和閨蜜聯合背叛的可憐人罷了。

 

我給宋聞辦了一場體面的喪禮，順利接管了所有財產，成為這場糾紛中的最大贏家。

 

半年後。

 

隔著監獄探監室玻璃，我靜靜打量著周嵐月。

 

幾個月的牢獄生活，她瘦骨如柴, 猶如一朵被寒風吹幹的花朵。

 

見到訪客是我, 她麻木的神情有些許波動：

 

「我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

 

我笑了。

 

「應該的, 我一直記著你的恩呢。」

 

她愣住：「什麼恩？」

 

我：「你幫我測試了老公有多渣, 最後又親自將渣男除去，讓我收獲了全部財產, 這得親閨蜜才幹得出來的事啊，我不得好好感謝你？」

 

周嵐月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就走吧。」

 

我隨意地叩著桌子, 語氣輕松：

 

「但其實我對你也不錯的, 就比如說吧, 當初你和宋聞滾床單的照片, 我全幫你一張張精心修過才發布的……」

 

盯著周嵐月逐漸驚愕的眼神，我放慢了語速：

 

「不然那個針孔攝像頭把你漂亮的小臉蛋都拍變形了，嘖嘖，醜得很呢。」

 

周嵐月難以置信：

 

「是, 是你？你那晚沒醉？」

 

我拍拍腦袋：

 

「啊, 記不清了, 你也知道我是失憶過的人，腦子不好, 總會胡說八道什麼的。總之姐妹一場, 我會拜託人好好照顧你和你母親的，肯定不會讓你們出現意外……」

 

我壓低嗓音，一字一句，模仿她當初在電話裡教唆匪徒S我的語調：

 

「比如什麼入室搶劫啦，車禍啦，凌辱而S……

 

「就更不可能啦。」

 

那一瞬, 周嵐月臉色轉為驚恐。

 

她竭盡全力平息著急促的呼吸：

 

「那個匪徒……那個人……你, 你……」

 

我將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我勸你可別胡言亂語, 萬一再給自己加個什麼罪名，數罪並罰，五十歲之前能不能出獄就不好說了。

 

「而且你看我這腦袋，墜海後就是經常記不清事, 這一會功夫又頭疼了，說了什麼話也不記得。

 

「對了, 以後怕是沒機會來看你了。

 

「不過我保證, 等你出獄那天, 一定親自來接你。」

 

在周嵐月不甘心的嚎叫聲中, 我心情舒暢地離開了探監室。

 

16

 

入冬了。

 

外面的天色早早的黑了下來。

 

蔣司然裹著黑色風衣, 靠在車上打著盹等我。

 

我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

 

「走吧。」

 

他睜眼開, 溫暖的大手握住我的掌心。

 

我感覺無名指上被套進了一個冰涼涼的東西。

 

低頭一看，一顆偌大的鑽戒閃閃發亮。

 

蔣司然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望著我：

 

「喬喬，嫁給我吧。」

 

我挑了挑眉：

 

「我克夫，你敢娶我？」

 

他拉住我的手貼在臉上，溫熱從掌心蔓延開來。

 

「如果我背叛你, 我可以S一萬遍。不過……我堅信不會有那一天。」

 

我抽出手。

 

「抱歉，我現在不想結婚。」

 

天高海闊。

 

重來一次的人生，婚姻已經不是我生活中的必需品。

 

蔣司然的眸子暗了下去。

 

轉眼，他又笑了。

 

「沒關系，我等你願意的那天。」

 

「要等不到呢？」

 

「隻要你肯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夠了。」

 

月亮露出雲層, 混沌中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清暉。

 

他的眉眼虔誠無比。

 

我湊上去，輕輕吻住他：

 

「蔣司然，謝謝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