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哥哥會遇到一個更好的人，但那個人一定不可以是你。」

 

她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江逸軒的聲音：

 

「清歡，你還好嗎？」

 

看著哥哥焦急的樣子，我卻疼得說不出話來。

 

「來了啊？」

 

「江清歡，好戲開場了。」

 

楚禾彎腰在我耳邊輕輕道。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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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錢拿來了嗎？」

 

江逸軒眼下還帶著青黑，顯然是開車趕來的。

 

我分明知道他出差了，想著他趕不過來也好。

 

可他還是來了。

 

看著江逸軒的臉，我有著片刻恍惚。

 

似乎他總是在危難時站在我面前為我遮風擋雨。

 

他習慣把自己當作江清歡的保護神了。

 

「一百萬，一張不少。」

 

江逸軒警惕地看著楚禾。

 

楚禾讓身邊的人過去查。

 

「你要知道，現在江清歡在我手裡。」

 

「江逸軒，給我跪下爬過來。」

 

楚禾眼裡寫滿了惡意。

 

她的要求簡直是在侮辱江逸軒。

 

身體上的疼痛遠比不上心裡的。

 

「別……哥，不要……」

 

我看著江逸軒，此時此刻隻恨自己的軟弱。

 

江逸軒隻是看了我一眼就跪了下來。

 

可還沒等江逸軒爬過去，楚禾就站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我們約定好的，我放人，你拿錢讓我們全身而退。」

 

「嗯，我不反悔。」

 

楚禾還沒有走出去，我就感覺不對勁。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這不像她。

 

「哥！快走！」

 

江逸軒還沒有給我解開繩索，我就推著他讓他離開。

 

看著楚禾踏出去後拿在手裡的按鈕，我再也忍不住了。

 

爆炸的前一刻，我被狠狠地甩飛出去。

 

意識恍惚前，我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哥哥從來就不是任由旁人拿捏的軟柿子，他是猛虎。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回到了剛被找回家的那一年。

 

我膽小，懦弱。

 

哥哥用他小小的身體扛起了我的童年。

 

我童年裡唯一的玩伴，那就是哥哥。

 

「我發誓，會守護清歡公主一生一世。」

 

小小的江逸軒鄭重地向我承諾。

 

我眼睛有些發酸，看著面前的他，又想起了記憶中的哥哥。

 

我的哥哥，一直都是清歡的大英雄。

 

緩慢睜開眼，發現了面色疲憊的陳熙。

 

我輕輕喊了一聲：

 

「媽媽。」

 

可聲音聽起來很幹澀，沙啞。

 

陳熙看我醒來，一臉緊張地按響了護士鈴。

 

很快，就有醫生趕了過來。

 

休養的日子裡，在他們口中我知道楚禾被警察帶走了。

 

不出意外，餘生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在監獄度過。

 

哥哥活下來了。

 

可讓我沒辦法接受的是，他的一條腿截肢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整個心髒刺痛著。

 

我感覺呼吸不上來。

 

我受不了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被人用同情的目光打量。

 

可因果命數，我什麼都改變不了。

 

那晚我哭了很久很久，可哭有什麼用呢？

 

我什麼都改變不了。

 

在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後，我找到楚隨提出了分手。

 

我沒辦法和罪魁禍首的親人在一起。

 

我受不了。

 

看到楚隨的這張臉，我就無法自拔地想起還在重症監護室的哥哥。

 

楚隨隻問了我一句話：

 

「小禾她真的懷了宋景洪的孩子嗎？」

 

我看著他，楚隨變了很多。

 

那天我隻是輕輕地點了頭，可我沒有想過，楚隨會自S。

 

後來因為宋泱泱我才知道，原來一直資助楚隨的人是宋景洪。

 

楚禾是為了楚隨才出現在宋景洪身邊嗎？

 

我不清楚。

 

我為楚隨找了一塊風景很好的墓園。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做錯什麼，說到底是我對不住他。

 

從墓園出來後，我坐車去了醫院。

 

以後的人生很長，我會守著江逸軒。

 

直到他醒來。

 

（全文完）

 

楚禾番外

 

1

 

楚禾是個孤兒，孤兒院裡的人都不太喜歡她。

 

可她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有穿著光鮮亮麗的有錢人來。

 

她期待自己被選中然後接走。

 

可是沒有人喜歡一個幹癟不受待見的小女孩。

 

有錢人亦然。

 

楚禾都快以為自己要永遠待在孤兒院時，她遇上了一對兄妹。

 

在看到江清歡的第一眼，她就看上了江清歡脖子上的圓形玉佩。

 

終於趁著他們睡著，楚禾有機會偷走。

 

小孩子做什麼事總是隨心。

 

楚禾也不例外。

 

偷走以後，楚禾把玉佩放在自己的盒子裡，很久很久沒有碰。

 

再後來，江清歡兄妹二人被接走了，楚禾也沒有機會用到那枚玉佩。

 

直到高中畢業，她有了機會去 A 市。

 

再看到大屏幕上面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臉，楚禾才知道原來小時候遇到的那個小姑娘竟然是江家千金。

 

她四處打聽，又知道了些事情。

 

聯想到江清歡曾經走丟過，楚禾心裡有了賭一把的想法。

 

既然她有那枚玉佩，為什麼不去試試？

 

試試江家父母到底敢不敢確定江清歡是親生的。

 

當她在江家公司蹲了幾天，終於蹲到了陳熙。

 

在楚禾上前攔下車後，陳熙下來了。

 

在看到陳熙的第一眼，楚禾就眼眶通紅地衝上前，把玉佩展示在她眼前：

 

「媽媽，我才是你的女兒啊！」

 

楚禾發揮出了平生最好的演技。

 

所幸，很成功。

 

陳熙半信半疑地把楚禾帶回了家。

 

楚禾上樓裝作無意地問吳媽，哪裡是江清歡的房間。

 

問出來後，楚禾趁著半夜偷偷起來去了江清歡房間裡，在她的床上找了她的毛發。

 

在隔天一早，楚禾主動提起做親子鑑定：

 

「媽媽，我總覺得你不信我，我們做個親子鑑定吧。」

 

「以前的很多事我都忘了，隻記得自己要回家。」

 

「在有機會可以來到 A 市後，我終於找到了你們。」

 

「媽媽，你已經缺席我的人生好久了。」

 

「我有點想你。」

 

楚禾是真心實意說出這幾句話的。

 

陳熙一個不諳世事的夫人怎麼會懂那麼多呢？

 

她看著眼前和江清歡一樣大的姑娘, 嘆了一口氣答應了下來。

 

親子鑑定的結果出來了, 楚禾被確認是陳熙的親生女兒。

 

每次看到楚禾有些疲倦的臉，陳熙就心裡發酸。

 

她總覺得虧欠楚禾, 於是楚禾做什麼她都縱容著。

 

2

 

沒多久, 江清歡回來了。

 

楚禾當然知道江清歡才是陳熙的親生女兒，可那不重要了。

 

她親子鑑定都做了, 還害怕什麼？

 

於是她肆無忌憚地給江清歡穿小鞋。

 

可她也沒有想到, 一個千金大小姐竟然這麼好欺負。

 

楚禾還沒得意多久，就在權貴的宴會上被親手揭穿。

 

楚禾看著面前護著江清歡的江逸軒。

 

她忽然感覺很累。

 

她為了生計籌謀一切, 可有的人生來就是全都擁有了。

 

看著離她而去的江家人，楚禾漫無目的地走到了和天大橋上。

 

她忽然有了想要跳下去解脫的衝動。

 

可還沒等她跳, 她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攔了下來。

 

「小姐，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嗎？」

 

楚禾轉身看向拉著她的男人, 隻是那一眼, 就同時讓兩個人愣在原地。

 

他們長得很像, 可又不太像。

 

大概上天憐憫楚禾，終於親手把楚禾夢寐以求的親人送到了她身邊。

 

可上天似乎又太吝嗇。

 

楚禾的親人隻剩下楚隨了。

 

原來我也有哥哥啊。

 

楚禾看著面容清俊的楚隨, 有著想哭的衝動。

 

我要好好保護我的哥哥, 就像江逸軒護著江清歡那樣。

 

楚禾在心裡鄭重地想著。

 

她做到了。

 

一個一無所有的楚隨根本負擔不起兩個人的學費和生活費。

 

於是楚禾想盡一切辦法，終於搭上了宋景洪。

 

她出賣了自己的身體，換取了供養楚隨步步高升的錢財。

 

更讓楚禾接受不了的事情發生了。

 

楚隨談戀愛這件事楚禾是知道的。

 

她也期待自己有一個溫柔的嫂子。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會是江清歡。

 

人生就像是一面鏡子。

 

楚禾就是江清歡的對照組。

 

江清歡擁有的一切都是楚禾所羨慕的。

 

她快恨S這種感覺了。

 

她忽然想要解脫了。

 

於是她綁架了快要憤恨一生的人。

 

摸著肚子, 她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楚禾綁架江清歡前, 她就在廢棄工廠裡放了很多煙花。

 

做好一切萬全準備，楚禾綁架了江清歡。

 

她本來就是抱著讓江家兄妹S亡的決心做這件事的。

 

哪怕到最後出了偏差也沒關系。

 

坐在審判臺上的楚禾無所謂地想著。

 

她不信，江逸軒可以從爆炸中安然無恙地逃出來。

 

想到這裡，她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剛剛和楚隨回家那晚他做的一碗面。

 

很普通的面和蛋, 可那是楚禾第一次嘗到的愛意。

 

進監獄也好, 起碼楚隨少了一個累贅。

 

楚隨必須幸福。

 

這是楚禾的執念。

 

那個孩子出生後，就被宋景洪派人帶走了。

 

楚禾無所謂。

 

孩子不需要一個滿身都是罪的母親。

 

同樣，楚禾不需要這個欲望澆灌出的孩子。

 

監獄裡十幾年很難熬，可楚禾還是硬生生熬下去了。

 

楚隨是她的執念。

 

可在出獄時, 接她的人不是楚隨，是江清歡。

 

經過歲月的沉澱, 江清歡更美了。

 

楚禾在看到江清歡時，甚至想過他們沒有分手，甚至結婚了。

 

可當江清歡帶著她來到一座墓園時, 在墓碑上看到熟悉的一張臉後，楚禾崩潰了。

 

江清歡淡淡地說：

 

「你進去監獄沒多久, 楚隨就自S了。」

 

「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說：『小禾真的懷了宋景洪的孩子嗎？』」

 

「我把事實告訴了他。」

 

楚禾腦海裡忽然閃現出十幾年前楚隨無奈又帶著關切的模樣。

 

他說：

 

「小禾, 在哥哥這裡你最重要。」

 

「我欠你的太多了, 彌補不過來了。」

 

「哥哥隻是想要你平安喜樂，什麼都不求。」

 

墓碑上那張青澀的臉仍舊是溫柔地朝著她笑, 可這次, 再也不會有人為楚禾做一碗熱騰騰的面了。

 

「哥哥, 我錯了……」

 

沒多久，C 市和天河出現了一具女屍。

 

經過調查，是從 A 市和天河上遊飄過來的。

 

根據屍體殘留指紋檢驗, 是剛出獄沒有一年的楚禾。

 

屍體在警察局放了很久都沒有人收屍。

 

很久以後，才被拉到火葬場。

 

最後被好心的警察撒進和天河裡。

 

楚禾，一步錯步步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