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剛搬新家，就接到對門鄰居發的《兒童共育申請》。

 

【鄰裡互助，一生和睦。

 

【我和老公都挺忙，晚上沒空帶孩子，因此這項工作需由鄰居們共同承擔。

 

【每晚六到十點，我們會把兒子隨機寄存在一家。

 

【你們的任務如下：提供營養美味的晚餐，輔導我兒子高質量完成作業，保證不少於一小時的益智遊戲時間。

 

【特別注意：不允許以任何理由破壞孩子的探索欲，否則後果自負。】

 

……

 

你這兒子，是全小區眾籌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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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份？

 

1

 

以低於市場價二十萬的價格買下這套房子，我十分滿意。

 

帶著搬家公司浩浩蕩蕩往樓上搬東西時，突然一個女人把我攔住。

 

「喂，你就是那個 802 新搬來的？」

 

我瞅了瞅眼前這女人，瘦得像根麻秆，颧骨突出，臉上的粉拍得比我新家的牆還白，正一臉不爽地打量我。

 

那眼神，就好像我欠了她五萬塊錢沒還。

 

這別是認錯人了吧：「你是……」

 

「我是住在你對面 801 的，我問你，你們家幾個人住，會不會做飯，平時有什麼不良嗜好？」

 

好家伙，這是碰到居委會查戶口了？

 

不等我開口，突然旁邊傳來一聲尖叫。

 

「你幹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雙手捂住裙子，氣得滿臉通紅。

 

「耶，粉的粉的，看到了。」旁邊一個十歲左右，快要胖成球的男孩興奮得直拍巴掌。

 

我那個去，小區竟然有這麼熊的孩子。

 

「陽陽，你過來。」

 

剛剛對我一臉不爽查戶口的女人，轉瞬間換成了溫柔慈愛的聲音，對著那小胖子招手。

 

小胖子看到我後，綠豆般的小眼睛一直往我身後的家具雜物瞅著，然後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女人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這是我兒子，今年四年級。」

 

So？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來，你把這個拿回去好好看看。」女人邊說邊從包裡掏出一張紙遞到我面前。

 

我順手接了過來，是一張打印出來類似傳單的東西。

 

最前面是兩行大字：【鄰裡互助，一生和睦。】

 

再往下看，我的臉都要綠了。

 

【我和老公都挺忙，晚上沒空帶孩子，因此這項工作需由鄰居們共同承擔。

 

【每晚六到十點，我們會把兒子隨機寄存在一家。

 

【你們的任務如下：提供營養美味的晚餐，輔導我兒子高質量完成作業，保證不少於一小時的益智遊戲時間。

 

【特別注意：不允許以任何理由破壞孩子的探索欲，否則後果自負。

 

【特別注意：屋內所有空間一律開放，不許藏私，所有物品，我兒子都有拆卸、查看權利，不許拒絕，對於我兒子的任何提問，都須有問必答，耐心細心……】

 

網絡聯通時代，我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

 

但現在隻想把那句話打個大叉，這樣的場面還真的沒見過。

 

「看完沒有？」女人的語氣開始不耐煩起來，「這麼一點字需要看這麼久嗎？你這什麼文化水平？」

 

她對著我翻了個白眼，然後指了指我後面車上的東西：「待會兒你動作快點，六點之前把這些東西全搬好，晚上我就讓我兒子去你那裡。」

 

小胖子一聽這話也對著我翻了個白眼，和他媽的表情如出一轍：「我不想去他家，我要去之前那個美女姐姐家裡！」

 

那女人憐愛地摸了摸小胖子的腦袋：「寶貝兒子乖，你看他這麼多箱子，一定有不少好東西，我們就去一次試試好不好？」

 

這時，小胖子眼前一亮，往我身後那堆箱子奔了過去。

 

2

 

他扒拉幾下，興奮地抱起一個印著黑神話的盒子，一蹦一跳地跑過來舉到那女人面前：「媽媽你看，媽媽你看！悟空哎！」

 

女人一看，很滿意地點點頭：「你趕緊搬吧，記得衛生弄幹淨點，晚上我就把兒子送過去，這個先給我兒子玩玩。」

 

「哎……」這兩人一唱一和，以為是擱這說相聲啊。

 

「哎什麼哎，又不是不還你。」女人的表情明顯不耐煩了，「我們難道還缺錢買你這點東西，還不是我兒子喜歡，以為誰願跟你要似的。」

 

「行，行。」我擺擺手讓她別說了，「你們要是喜歡，那盒東西就送你們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女人轉身就走。

 

小胖子手舞足蹈跟著向前，迫不及待地就把盒子拆開，伸手進去掏了一把。

 

「啊！」

 

等他發現裡面是什麼的時候，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

 

他媽嚇壞了：「兒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小胖子猛地把盒子往他媽身上一倒，然後迅速跳開兩步，肥胖的身子像是觸電一樣抖動起來，兩隻小蹄子甩得飛快。

 

女人愣了一下，也頓時在草地上跳起了霹靂舞。

 

誰說黑神話盒子裡就要裝黑神話，裡面全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面包蟲，準備帶回來喂魚的，整整兩斤啊。

 

現在全撒了出來，一條條肥肥胖胖又白又嫩的，盤在女人的頭發上、脖子上，陰暗蠕動著，在她尖叫的時候，我瞅著還有幾條掉進了她的嘴裡。

 

「嘔，嘔！」女人跳得更歡了。

 

小胖子向他媽投出攻擊後，趕緊躲得遠遠的，小綠豆眼裡全是幸災樂禍。

 

「媽，那蟲子鑽你領子裡去了。

 

「快，快，你頭上還有十幾條呢。

 

「哎呀，你別全踩S了，我可以帶到學校去嚇那個愛哭鬼。」

 

我繼續搬我的東西，還不忘打個廣告：「好鄰居，如果覺得這蟲子味道不錯，可以再找我買，保證進貨價給你。」

 

「你……你給我記著……嘔，嘔……」

 

幾個搬家師傅很給力，沒幾個小時就全搬好了，剩下的就是整理收拾。

 

我忙得腳不沾地，然後就聽到咚咚咚的捶門聲。

 

3

 

抬頭一看，正好六點整。

 

不會真是對面那奇葩吧。

 

我走到門口往貓眼一瞅，好家伙，外面一片黑，這是給我堵上了。

 

捶門聲一下比一下快，拉開門一看，外面站著整整齊齊一家三口。

 

多出來的這個男人，應該是那女人的老公，話說兩人還挺配的，都是瘦成竹竿，不知道怎麼能生出這樣胖成球的兒子……

 

「就是你小子白天拿蟲子嚇我老婆！」

 

男人握緊拳頭，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地晃了一下，面部表情很是猙獰。

 

我 188，170 斤，這男人頂多 175，也不知道他的氣勢是從哪裡來的。

 

見我一副不鹹不淡，完全沒打算理他的樣子，那男人重重哼了一聲：「告訴你，別以為賴得過去，現在就賠給我老婆 5000 塊錢精神損失費。」

 

「還有，接下來兩個月，我兒子晚上都放你家，你給我好好輔導他的作業，要是期末考試分數降了，我要你好看！」

 

我瞅了瞅那小胖子，有點疑惑：「這是……我的種？」

 

「你個煞筆說什麼呢，這麼缺德沒素質的話也說得出口！你要不要臉？」女人氣得尖叫起來，粉都在撲撲往下掉。

 

「老子給你臉了是吧，再敢亂說話，老子打爛你的嘴！」

 

我冷笑聳聳肩：「不是我的，我管那麼多幹嘛，你怎麼不管，難道也不是你的？」

 

撇開體型不說，那小胖子的長相和他爹不能說是一模一樣，隻能說是毫無關系。

 

趁我們說話的工夫，一個肥胖的身影彎著腰一蹿，直接溜進了我的家裡。

 

4

 

「我們現在還有事，你晚上給我好好帶兒子，還有那筆錢，抓緊給我打到卡上，別等著我來催。」

 

夫妻倆見兒子溜了進去，也不跟我多說，麻溜地按電梯走了。

 

好小子，跑進來連鞋都不脫。

 

看著地上那幾個黑腳印，我真是火大，就看到他溜進去開始翻箱倒櫃。

 

「你那些蟲子還有吧，再拿些給我。」

 

翻翻翻，翻上癮了是吧。

 

我直接提著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出去，那對便宜爸媽早沒影了。

 

小胖子在我手下手腳亂晃，使勁掙扎：「放開我，放開我！你敢捏我，我去告警察把你抓起來槍斃。」

 

我氣得直樂：「你怎麼不去告你那對便宜爸媽，我看你長得和你爸一點也不像，是撿來的吧，難怪不要你。」

 

「你放屁，我長得像舅舅，你懂不懂啊，我舅舅厲害得很，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讓我舅舅打S你！」

 

我懶得聽他廢話，把他直接往門口一丟：「你哪來的滾哪去吧。」

 

「你要是不把蟲子給我，我就跑出去玩！」小胖子一臉得意地大喊，「如果我出了事，你要負所有責任。」

 

喲，年紀小小，口氣吊吊。

 

這訛人的模樣真是學了個十成十。

 

不過他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俗話說，有困難，找警察。

 

我毫不猶豫地撥打了電話。

 

5

 

沒多久，兩名同志趕了過來。

 

「這孩子，不聽話被趕了出來。」我指了指小胖子，「麻煩警察同志幫忙聯系一下他父母吧，哎，孩子生了就得養啊，就算再傻再蠢，也不能丟了不要吧，這一百多斤肉，養大也不容易。」

 

「你放屁，你放屁！」小胖子氣得大叫，「你說誰傻，你說誰蠢！」

 

我懶得繼續聽他叫喚，繼續回房收拾東西。

 

就在這時，手機收到一條好友添加信息：【我是 803 的住戶。】

 

我點擊通過，看頭像是個大姐模樣。

 

【小伙子，我是住在你隔壁的，我姓趙。

 

【剛剛的事情我聽到了，801 那家人就是一家無賴，勸你還是不要惹他們。】

 

我隻覺得好笑：【他們要把孩子強行塞我家，難道我還得留著？】

 

【哎，你是新來的，還沒見識過那家人的手段，真的，他們能有一百種方法惡心你，就算是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聽姐一句勸，忍一忍風平浪靜，不要把事情惹大。】

 

這麼說我可來精神了：【他們都會幹些什麼？】

 

提到這個，大姐激動了：【那家人真是惡心透了，不但會把垃圾扔你門口，那小孩還會蹲你門口拉屎拉尿，上次他們塞小孩過來，我正好有急事要出去沒答應，後來我家車玻璃就被敲碎，還倒了一大盆剩菜剩湯進去……】

 

就這？

 

我略有些失望，這種低級整人手段最多算個青銅，那是沒見識過我的手段。

 

大姐把我拉進了一個【801 吐槽群】。

 

裡面是整棟樓的鄰居，聽到之後全是清一色地勸我。

 

503：【那家人就是無賴，我們這種正經人跟他們耗不起的。】

 

702：【他們這樣整人，警察來了也就最多教訓一下，不但沒用，還會惹他們報復得更厲害。】

 

1102：【要是他家孩子來，你把貴重東西收起來，買些零食給那孩子吃，四個小時就這麼打發算了。】

 

群裡人紛紛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我可算知道那孩子是怎麼胖成這樣的了。

 

401：【那孩子有個舅舅，是在外面混的，真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803：【是啊，小伙子，你這套房子之前是住了個女孩子，就是實在受不了才把房子賣了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能便宜二十萬買到。

 

二十萬，我得幾個月才能賺到。

 

佔了這麼一筆便宜，我花點時間精力來對付一下這家人也很合理吧。

 

6

 

一晚上過去了，沒聽到群裡提到的什麼半夜捶門聲。

 

難道是被警察同志教訓了，消停幾天？

 

應該沒這麼簡單，這種時候正是給新住戶下馬威的時候。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看看對面會給我什麼驚喜。

 

往貓眼一瞅，還是漆黑一片。

 

昨天我把粘在貓眼上的口香糖扯了，這是又給我弄了一個上去。

 

果然有名堂。

 

一推門，咻地一下，一道黑影朝我彈了過來。

 

幸好我早有心理準備，趕緊閃身躲過。

 

就聽到啪的一聲，是一個球從對面彈過來，打進我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