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杏眼一挑：「你剛才不是還勸我離婚？」

「我是勸你正視自己。如果他要是真的辜負你，我舉雙手雙腳支持你離婚，我還得和你一起揍他。但如果他沒做，擅自下結論隻會讓你自己遺憾。」

 

「趁著孩子還小，問問清楚，我這邊也找人查。如果他真的有問題，我誰的面子也不會給，絕對打得他滿地找牙。」

 

趙月笑了。

 

「行吧，那我這兩天找他問問。但是在此之前不要告訴他我懷孕的消息，就連顧老大也不要說。」

 

我用力點頭，捶胸口保證。

 

13

 

回到家，我大字型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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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之一臉幽怨地站在衣帽間門口，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剛才聽見了？」

 

他搖頭：「沒聽見。」

 

「但我有眼力見。」

 

「當時的情況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你姐和我弟吵架了。」

 

「你姐倆感情那麼好，聊上兩句就得共情，倆人一拍大腿，我就得因為顧言辭那個傻逼把老婆丟了。」

 

「這種怨種我才不當。」

 

我撐著下巴看他，嘴角忍不住上揚，故意逗他：「所以你就給我發那種照片，美人計嗎？」

 

他笑著靠近我，雙手撐在我身側，低頭看我，聲音低低的，帶著點兒痞氣。

 

「那你中計了嗎？」

 

我笑著勾住他的脖子，主動親了他一口，還故意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你猜。」

 

感受到他身體的輕顫，我心裡更加得意。

 

心裡最後一點擔憂，也在他脫下上衣後蕩然無存。

 

明天的事，就交給明天考慮。

 

14

 

到家第二天，婆婆姐從法國回來了，帶來了很多好東西。

 

光是珠寶首飾就裝了滿滿一大箱。

 

「月月晴晴，快看媽給你們帶了什麼好東西！」

 

老顧總跟在後面進來，背著手，臉上掛著無奈又寵溺地笑。

 

我和姐姐熱情地圍了上去。

 

「媽，怎麼出去一趟瘦這麼多。」

 

婆婆姐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摸著自己的臉頰認真發問：「真的啊？」

 

我誠懇地點點頭。

 

其實，我根本沒看出來。

 

截至目前，我們隻見過兩面。

 

一次是結婚當天，一次是今天。

 

上次見面時心情復雜，也沒有仔細看，今天她就算是換個人我都夠嗆能認出來。

 

隻不過說好聽的總歸沒錯。

 

「哎呀，就瘦了兩斤，這都讓你看出來了，眼睛真尖。」

 

她拉著我上桌，路過兩個木頭一樣的兒子時，一人給了一腳。

 

「跟媽講講你們這一個月相處得怎麼樣。」

 

顧行之一把攬住我的肩膀，笑著倒在我身上，勾了勾手。

 

「幹嘛？」婆婆姐疑惑道。

 

「我們兩口子的事，你想知道不得表示表示，說書的都有倆子兒。」

 

婆婆姐嗔怪著笑了起來，讓佣人從箱子裡把東西拿出來。

 

裡面最晃眼的是兩條寶石項鏈，一條藍寶石鑲鑽，一條紅寶石鑲金。

 

看得人倒抽一口涼氣。

 

「藍的給月月，紅的給晴晴。也不知道你們姐倆喜歡啥，我撿貴的買的。」

 

我深深鞠了一躬，嘿嘿地笑。

 

「謝謝媽，我就喜歡貴的。」

 

顧行之攬過我，在我腦門上用力親了一口。

 

另一邊，趙月禮貌道謝，和顧言辭之間仿佛隔了道銀河。

 

「這是怎麼了？吵架了？」婆婆姐問。

 

趙月欲蓋彌彰地看了顧言辭一眼，搖搖頭：「沒有，我就是有點不舒服。」

 

她臉色慘白，讓這句話有了幾分可行性。

 

可婆婆姐是什麼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偽裝。

 

啪一聲拍在桌上。

 

實木桌發出一聲脆響，我聽著都覺得手疼。

 

老顧總心疼地嘶了一聲，看著顧言辭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沒辦法，兩人隻好把情況解釋清楚。

 

要我說，這兩位「鎮宅神獸」回來的時機恰到好處，要不然就憑這兩個人的擰巴性子，要僵持一輩子。

 

15

 

「所以，你懷疑他有個什麼......白月光，隻拿你當替身？」

 

趙月原本還忍著，但婆婆姐的語調實在溫柔，她頓感委屈，眼淚啪嗒一下掉下來，看得人我見猶憐。

 

婆婆姐一個眼刀掃過去，落在他那個不開竅的二兒子身上。

 

「你有什麼想說的。」

 

顧言辭腦袋一別，他還委屈上了。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話一出口，趙月的眼淚落得更快了。

 

她本來就是溫吞的性子，被氣成這個樣子還是維持著體面。

 

抬起頭，落淚都像是仙子。

 

「我喜歡你這麼多年，從來沒奢求過你的喜歡，但連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嗎？」

 

「和你結婚的第一天我就說過，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就告訴我，我願意成全你，但我不願意像個傻子，做個小醜，被你當成玩笑取樂。」

 

「看著我因為你說的一句話就心神不寧很高興吧，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對你的喜歡很得意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胃裡一定不停抽搐。

 

剛說完，她就衝進廚房的垃圾桶狂嘔不止。

 

我趕緊衝過去，遞水遞紙。

 

顧言辭也跟了進來。

 

隻是像個木頭。

 

趙月抬起頭，眼睛已經完全紅了。

 

深深吸了幾口氣後才開口。

 

「我妹勸我和你聊聊，把誤會解釋清楚。現在看來沒必要聊了，你的態度我已經知道。」

 

她搖晃著站起身。

 

握著我的手很是用力，攥得指骨發白。

 

她閉上眼，深深吸氣。

 

幾秒後，再睜開眼，下定決心地開口：「顧言辭，我們離婚吧。」

 

16

 

她身上的委屈幾乎要凝成實質，我都跟著想哭。

 

但比起哭，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松開趙月的手，偏頭看向門口的顧行之，咬著後槽牙開口：

 

「咱倆也離！但是在離婚之前，我還有點事要做。」

 

說完，我拉開廚房的櫥櫃，從裡面抽出半米長的擀面杖，朝顧言辭抡去。

 

「你個王八蛋！她長這麼大沒哭這麼慘過！」

 

「腳踩兩條船，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你還真不是人。」

 

他被迫躲到餐桌後面，我繞過去繼續追打。

 

婆婆姐和老顧總坐在沙發上，一人捧著一碗粥，雲淡風輕。

 

好像挨揍的不是他們的兒子。

 

顧行之衝出來攔我：「你別激動，危險。」

 

「你也想幫他說話？」我怒火中燒，反手就給了顧行之一擀面杖，「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行之被打得悶哼一聲，捂著胳膊後退。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危險，要打咱們出去打，我把他綁起來給你打還不行嗎？」

 

我剛好也累了，將信將疑地停了下來。

 

揮舞著擀面杖在空氣中發出幾道破風聲：「要是騙我，連你一起揍。」

 

17

 

客廳裡。

 

顧言辭被用一卷膠帶綁了起來，顧行之從我手裡接過擀面杖，惡狠狠地問。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不如實交代把你腿打斷。」

 

顧言辭長嘆一口氣，十分無奈。

 

「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哪來的什麼白月光啊。」

 

「我連這個謠言從哪裡傳出來的都不知道。」

 

「我沒談過戀愛，你們就說我有病，我說我要和她結婚，你們又說我見色起意。」

 

「那這個謠言是怎麼傳出來，我一點都想不明白。」

 

姐姐坐在沙發上，有一瞬間的錯愕。

 

「什麼叫『你說要和她結婚』，和誰？」

 

顧言辭抬起頭：「現在誰是我老婆就是誰。」

 

啪——

 

顧行之一棍子，幹脆利落地打在他腿上。

 

「好好說話。」

 

顧言辭：「......」

 

婆婆姐這時候突然開口：「這個他沒騙你，原本聽說你父母找了王家的老大相親，王家老大是個傻子，從出生腦子就不太靈光。他怕你委屈，一著急，就去找你父母提親了。」

 

她又轉頭看向我：「老大也是，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就瘋了，S活要和你在一起。」

 

「我想著，你們那個爸媽反正是不靠譜，一個也是救兩個也是幫。你們要是真不樂意，到我家給我當閨女也好，我一直都想要個閨女。」

 

「沒想到你倆那麼痛快，來就把證領了，給我和老顧高興壞了。」

 

「媽說這些不是為他倆開脫，但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找替身這種事他幹不出來。」

 

姐姐垂著頭，雙手攥拳，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書房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顧言辭臉上原本還算真誠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他眼神閃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什麼照片？」

 

姐姐撇撇嘴，抱上了婆婆姐的手臂。

 

看樣子她終於明白了這個家的食物鏈。

 

「媽，你看他。」

 

「別管他。他書房裡不知道藏了什麼，從來都不讓人進，我今天倒要看看裡面有什麼。」

 

他大手一揮，就讓管家去看門。

 

顧言辭強力阻攔還是沒用。

 

最後，在管家把書房鑰匙拿來之後，閉上眼破罐子破摔似的回答：

 

「是你。」

 

他睜開眼，望向趙月。

 

「書房裡都是你的照片。」

 

「我喜歡你，但看你總是對我那麼冷淡，就以為你討厭我, 於是隻能把喜歡藏在心裡。」

 

「剛才聽你說話我才知道你也喜歡我，我很吃驚, 驚喜得話都說不出來。」

 

「早知道我就應該表白的，這樣就不用錯過這麼久。」

 

趙月愣了。

 

我愣了。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誰也想不到, 這樣一個外表斯斯文文的人，私底下竟然做這樣的痴漢勾當。

 

他真是白瞎了爹媽取的好名字。

 

顧言辭——結果是一言不發，含糊其詞。

 

18

 

為了驗證他的說辭，書房門還是被打開。

 

一打開，果不其然。

 

書架上擺滿了趙月的照片。

 

時間跨度從高中到現在。

 

見過痛包、痛車、痛手機。

 

痛屋還是頭一次見。

 

我再轉頭, 看向這位顧家老二的眼神都變了。

 

此時的他，已經低著頭快把臉埋進胸口。

 

要不是還綁著, 應該就要原地挖個地縫把自己埋了。

 

眼下這情況我們再摻和也不合適，隻能默默退出, 把房間留給小兩口。

 

和顧行之一前一後走在路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

 

「老婆，不離婚好不好？」

 

我抬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等通知吧。」

 

「等什麼通知啊, 我表現得還不好嗎？」

 

「這取決於你弟弟表現好不好。如果我姐不同意原諒他，那我也隻能和你說聲抱歉。」

 

他臉色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如果有機會，我毫不懷疑他會被他那個倒霉弟弟按在地上狠揍一頓。

 

19

 

兩個小時後我們回到家, 兩人已經手拉著手坐在一起了，隻是表情略顯尷尬。

 

顧行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自己暴粗的衝動, 後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

 

「又怎麼了？」

 

「我勸你謹慎開口，別逼我揍你。」

 

顧言辭摸了摸鼻子，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這個笑容，慶幸中帶著幾分得意, 幸福中帶著幾分急切。

 

總而言之就倆字——欠揍。

 

直到顧行之袖子都撸起來了，他才摸著趙月的肚子緩緩開口。

 

「我要當爸爸了。」

 

顧行之先是下意識地舒了一口氣, 隨後兩隻耳朵豎起來。

 

「你說啥？」

 

「我老婆懷孕了, 我要當爸爸了。」顧言辭重復道。

 

下一秒, 他就被一道大力推開。

 

婆婆姐興奮地衝了上去。

 

「真的假的，不是騙我的吧, 做過檢查了嗎？」

 

在這樣興奮的氛圍裡, 顧行之卻拉著我默默退到了院子裡。

 

他一臉興奮地看著我。

 

我隱約間看到了他吐出來的舌頭, 和身後瘋狂搖擺的尾巴。

 

「老婆, 老婆老婆。現在是不是不用離婚了？」

 

我故作高冷地看向他, 在他興奮的眼神中忍不住勾起嘴角。

 

還沒說話，他就張開手臂，一把把我抱住。

 

「太好了，我有老婆了。」

 

「我們已經結婚一個月了。」

 

他搖搖頭：「那不一樣，我感覺得到, 從這一刻開始, 你才真正願意和我分享人生。」

 

我愣了一下。

 

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敏感。

 

他站直身子，捧起我的手，一臉鄭重道：

 

「很榮幸能走進你的人生，親愛的趙晴小姐。」

 

我搖頭失笑, 良久，才認真地回應他的灼灼目光：

 

「往後，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