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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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之為了娶他的白月光進門。
以七年無所出為由,休了我。
歸家後,父親嫌我丟人,冷漠相待。
嫡母則送毒酒一杯。
本來,我應該被灌下這杯毒酒,一命嗚呼。
但是,我重生了。
1
「嘭」的一聲,連酒帶杯被我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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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母怒目而視:「崔錦蓉,你大膽!」
我說:「你們讓我S,我就要S,憑什麼?」
2
我重生在了被S的這一天。
前世,我被江淮之休棄之後回家,父親嫌棄我丟人,與嫡母商量,由她親自給我送來了一杯毒酒。
嫡母當時的凜然模樣,我至今記憶猶新。
「錦蓉,你S了,崔家的臉面也就保住了。」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身後的兩個婆子便將我束了手腳,捏住我的雙頰,將毒酒給我灌了下去。
這次,我裝作順從的模樣,趁其松懈之時,將酒杯摔碎了。
其實,我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3
前世在我軟倒之際,隱約被人攔腰抱住。
隨即我就斷了氣,魂魄飄到了半空之中,看到了來人。
他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
眉眼冷峻,氣質森然。
轉眸冷覷嫡母的目光,硬生生讓她倒退了數步。
我認識他。
新任衛國公,衛盛。
也是新皇親封的錦衣衛指揮使。
我大概猜得到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但我沒有想到,他會為我做到了那一步。
嫡母王氏此生最在意的,就是她的一子二女。
在我S之前,長姐崔錦華已經嫁給了榮熙伯府的嫡長子。
在我S後沒多久,她卻被榮熙伯府以善妒惡毒之名休回了娘家。
回到崔家後沒多久,跳湖而S。
三妹崔錦歡才及笄不久,王氏舍不得女兒,就多留了兩年,是以我S的時候,她還在閨中待嫁。
但因嫡姐的事在京都中鬧得沸沸揚揚。
崔錦歡的婚事就成了問題,最後到了年紀,不得不低嫁給了一個六品小官。
後來那六品小官得罪了聖上,被一道諭旨調去了邊縣。
崔錦歡不得不與他同去,結果在半道上生了一場重病而去。
而王氏唯一的嫡子崔耀光,本來在都察院任監察御史。
若是順利,他文官這條路走到底,一二十年後能超過父親也不一定。
但是有一年黃河水患,皇上派他去監察河道。
他中途聽聞當地S屍遍地,瘟疫橫行,竟悄悄跑了。
消息傳回,聖上大怒,令錦衣衛將他逮捕回京,判他午門斬首,片刻都沒耽延。
就此,王氏瘋了,被父親關進了後院。
崔府也逐漸衰敗。
父親的官階一降再降,後來帶著僅剩的兩個老僕,去了貴州任知縣。
瘋癲的嫡母被他用繩子綁住,扔進了一輛簡陋的馬車裡。
我的記憶最後停留在他最後回望京都的那一眼,盡是戀戀不舍。
而這一切,自然都有衛盛的手筆。
4
嫡母轉頭讓趙媽媽再去取一杯。
冷笑道:「沒關系,你砸一杯,還有另一杯,今日,你無論如何都逃不了。」
我垂眸一笑。
取酒的工夫,那人應該趕到了吧?
我沒想到的是。
他來是來了。
但他來的方式,與前世截然不同。
就在趙媽媽去而復返時。
下人來報,錦衣衛指揮使衛大人,帶人來提親了。
至於提親的對象,就是我。
嫡母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拂袖往前院走。
我掩住心中訝然,抬腳跟上。
正廳外,侍衛分列兩行,腰間挎刀,氣質森然。
這哪裡是來求親的。
儼然有逼婚的架勢。
父親的聲音從廳內傳來:「在下隻見過求親帶聘禮的,還從未見過帶侍衛的。」
一道慵懶中帶著冷然的聲音道:「聘禮嘛,自會奉上,至於侍衛……」
這時我跟在嫡母身後,走進正廳。
他的視線越過嫡母,落在了我的身上:「這些侍衛,乃我衛公府親衛,也是聘禮的一部分。」
前方,嫡母的腳步頓了頓,復又抬起。
我按下心中驚惶。
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他。
面容如刀鑿。
眼神如孤狼。
前世,他來晚了一步。
今世,他要娶我?
為何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什麼?」父親倏地起身,道,「這、這成何體統?」
衛盛道:「在大婚之前,這些侍衛會留在崔府,護佑本官未婚妻的安全。」
父親拂袖道:「本官尚未答應。」
衛盛覆在刀柄上的手指一動,繡春刀「噌」的一聲,亮出了一截雪白。
父親後退了一步。
衛盛道:「崔大人想清楚再說。」
父親「你、你、你」了半晌,將矛頭指向我:「錦蓉,你才被休歸家,你來說,你嫁是不嫁?」
父親語帶威脅,言語間莫不提醒我棄婦的身份。
他料定我就該自覺羞愧、無臉見人。
更別提忤逆他。
我抬頭看了眼衛盛,與他目光相對。
他眼中並無多餘的感情,好似前世的記憶都是我的幻覺。
「我嫁。」我卻毅然決然道。
5
衛盛離開後。
父親從嫡母口中得知了我拒喝毒酒的事。
怒道:「你被休歸家,讓我崔氏顏面掃地,不僅不自思己過,還如此急切另嫁他人,簡直有辱我崔家門風,不配稱為崔家女!」
我不由冷笑。
在父親心裡,名譽大過天。
他篤定是我使他名譽有虧,所以被休是我的錯,另謀出路也是我的錯,想活下去更是罪無可赦。
隻有我S了,成全了崔家的臉面,那才是對的,才配稱為他崔德之女。
我改變不了他,隻能改變我自己。
父親繼續道:「你以為你嫁給衛盛會落得什麼好?此人心狠手辣,不孝不悌,坊間早有惡名,你若當真嫁給他,從此以後,就不再是我崔家的女兒!」
父親向來外強中幹。
話雖如此說,卻也不得不吩咐嫡母,為我籌備婚嫁之儀。
因為衛盛不僅惡名在外,他還是新任衛國公,兼錦衣衛指揮使,更是新帝身邊的紅人。
父親嘴上義憤填膺,實際上得罪不起。
但以我對父親的了解,他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
因為我不僅「玷汙」了他的名譽,還挑釁了他的權威。
所以他需要一個契機,維護他身為家主和父親的威嚴。
凡是悖逆他的,終將付出代價。
在我出嫁當日,他對外宣布,將我從家族除名。
這就是他送我的大婚之禮。
他認為,我前被江淮之休棄,後又被家族除名,對一個女子來說,這便是最大的恥辱。
他明明知道,我如今的處境何等艱難。
還特意選擇在我再嫁的這一日宣布。
將我置於眾人的口誅筆伐之下,任人踐踏。
我實在是不明白,毀了我,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他的權威,他的名譽,就能兩全了嗎?
還是為了成全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我娘去世前曾說:「蓉姐兒,這輩子你就不要指望你父親能為你撐起一片天,他心裡最重要的,不是我,不是王氏,也不是他的兒女,在他心裡隻有他自己。你要學會堅強,勇敢地走接下來的路。」
我娘說得對。
父親的自私涼薄,早已被刻在了骨子裡。
6
我與衛盛拜堂時,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周圍觀禮的人也在小聲討論這件事。
逐漸開始指指點點。
但衛盛做了一件事。
他將議論之人統統趕了出去。
「好了,這下耳根子清淨了。」他拉著我的手說。
炙熱的體溫從手掌一路傳到胸口。
紅蓋頭下我本來已經麻木僵硬的臉,逐漸舒緩。
但是我沒想到,還有後續。
翌日敬茶後,衛盛又去宮裡求了一道聖旨,為我謀了一個一品诰命的頭銜。
接旨後,他笑道:「這下連崔德見了你也得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更別提崔府後院那群女人,見了面就得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尊稱一聲『國公夫人』。」
想到那場面,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總覺得他分明還是小孩心性,哪裡是什麼惡名在外的衛大人。
我在衛國公府的日子過得很是舒心。
唯有一個人愛給我使絆子。
便是衛盛的庶妹,衛織。
她與衛盛同為公府庶出,頗有些相依為命的情誼。
自衛盛崛起後,衛織在衛國公府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但她似乎並不喜歡我。
我本以為我與她之間有什麼誤會。
卻聽她說:「二哥哥本來有機會娶陶姐姐的,也不知你用了什麼手段才讓我二哥哥娶了你,還被自己娘家厭棄,你才不配當我的二嫂。」
我胸口一窒,一時間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腦中空懸了一瞬,恍惚間聽自己問道:「陶姐姐?哪個陶姐姐?」
她露出一絲惡意的譏笑:「自然是將你取而代之,嫁進江府的陶姝然陶姐姐咯。」
真是,陰魂不散。
當初新帝登基,陶家被人發現曾與奪嫡失敗的大皇子暗中有聯系,即將被新帝清算。
這時候,陶姝然來找了江淮之。
正逢我去給江淮之送羹湯,行至書房門口不遠的回廊下,便看見二人抱在了一起。
陶姝然雙肩微抖。
江淮之哄著她,輕言細語:「姝然別怕,我會幫你。」
那時我尚不明白江淮之會如何幫她。
直到不久後收到休書一封。
我才明白,他幫她的方式,就是休了我,給她騰位置。
他決意要保下他心愛的女子。
隻進宮了一趟,就讓陶家轉危為安。
他用自己的從龍之功,換得陶家榮華不斷。
可笑的是,當初我隻是想要為我娘爭取一個名分,他卻以「朝堂初定,天子宵衣旰食,不好拿這些瑣事去叨擾」為由,拒絕了我。
更可笑的是,他迎娶陶姝然那日,與我被毒S是同一天。
他如花美眷,而我命喪黃泉。
然而,這些打擊對我來說,都不是最致命的。
隻有一件事,令我至今耿耿於懷。
7
那是我S後第七年發生的事。
一日秋雨綿綿,江淮之來到了我的墳墓前。
他那日喝得甚醉,周身衣衫被秋雨打湿,形容潦倒,在我的墳前枯坐良久,才說了一句話。
他說:「錦蓉,我後悔了,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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