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嗯。」

 

？一秒不帶猶豫的。

 

我看出來了，他根本就沒什麼事，就單純想把我留下來笑話兩句。

 

不知怎麼的，我竟然生出了一些失望的感覺。

 

「那我就先走……」

 

我話還沒說完，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女生，她握著手機，臉上帶著嬌羞的笑。

 

「你好同學，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我心裡咯噔，心想這個場合我在好像不太合適，但我又不想走，我看向何夕照，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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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空蕩蕩的感覺又出現了。

 

女生笑得更燦爛了，把手機遞向何夕照：「那同學，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不好意思，」何夕照拒絕道，「我已經加過喜歡的人了。」

 

10

 

「黎桐，」我叫住在一邊看視頻的室友，「你說何夕照是不是喜歡我啊？」

 

黎桐坐在轉椅上腳一蹬就滑到了我面前：「他不是都給你發腹肌照了嗎？」

 

「對啊，」我一臉憤憤，「但是我跟他表白他給拒絕了，我上次偷親他他還生氣了。」

 

「偷親！」黎桐震驚，「你玩這麼大啊！」

 

我下巴一抬，得意地昂了一聲。

 

黎桐摸摸下巴：「不應該啊，看他今天那樣子他應該是暗爽才對，為什麼會生氣啊，你給我講講具體的。」

 

我把那天遇見顧池後和這半個月我們都沒聯系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黎桐，她聽了後直接拍板：

 

「這小子絕對是吃醋了。」

 

吃醋？

 

是我從沒想過的道路。

 

「對了池月，」黎桐突然坐正，收起嬉皮笑臉認真道，「那你對這個何夕照是什麼感覺？」

 

「我當然是……」話剛出口我就頓住了。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黎桐一臉了然：「之前你莫名其妙開始追顧池追了兩年，我看在眼裡但從不覺得你有多喜歡他，就算是被他再三拒絕你也不會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但是何夕照不同，你自己發現沒有，你很在意他的情緒。」

 

「是嗎？」我看著微信列表被我反復點開的聊天框，還是有些不明白，「那他為什麼拒絕我啊？」

 

黎桐聳聳肩：「你自己問他。」

 

「行。」

 

我開始打字：

 

【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嗎？】

 

對面秒回：

 

【你喝酒了？】

 

我：……

 

【你是不是吃醋了？】

 

發出去後我覺得這句話重點不明顯，於是就加重了一下關鍵詞：【顧池的。】

 

本來還正在輸入中的，結果我這個重點一加，直接銷聲匿跡了。

 

「嗐，」我把手機一丟，嘴角咧到了太陽穴，「確定了。」

 

這小子就是吃顧池的醋了。

 

至於我嘛……

 

那就繼續追了。

 

11

 

學校宣布近期要舉行運動會，我們專業女生比較少，我就不出所料被抓去跑八百米。

 

自從那天我直球出擊後，我和何夕照又恢復了友好的網絡好友狀態，我還是一有空就跑去給他買早餐，我追著他一起在圖書館復習，閉館後我再拉著他在操場溜達幾圈，最後讓他送我回宿舍。

 

我拿起手機給他發消息：【我被抓壯丁了。】

 

【我來幫你。】

 

我憤憤打字：【那你替我跑女子八百米。】

 

【我在終點接你。】

 

我盯著這句話看了半天，嘴角一勾，打字：

 

【你在終點答應我。】

 

就在我以為他又要裝沒看見的時候，手機振動了，我打開一看，隻有三個字：

 

【我等你。】

 

12

 

八百米快開始的時候我一直沒在終點處見到何夕照的身影，黎桐見我踮起腳東張西望的也跟著我一起：「找何夕照啊？」

 

「是啊，」我點點頭，「他說了要等我的。」

 

黎桐抱著我的衣服和手機，提議道：「要不你打電話問問？」

 

「算了。」我收回目光，他說了會等我就一定會來的。

 

我相信他。

 

廣播裡響起了八百米入場提示，我按照順序進場站好，嘈雜中身後傳來叫我名字的聲音。

 

我一喜，一轉身，笑容僵在臉上。

 

顧池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揚了揚手裡的礦泉水，眼神裡分明在說：這可是我親自送的，感動嗎？

 

我趕緊轉回頭去，真是夠了。

 

直到起跑前我都沒有看見何夕照，掩下心中失望，我開始專心八百米。

 

第一圈的時候我一直保持在第三名的位置，直到最後一百米我開始衝刺，在距離終點還有幾十米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一個籃球，我一個避之不及摔在了地上。

 

手心和膝蓋傳來刺痛，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就在周圍一片驚呼中騰空了。

 

何夕照抱著我走得很急，手上卻很穩。

 

直到走出人群，我才後知後覺，餘光中看了一眼受傷的地方，隻有一點擦傷，面積不大。

 

何夕照卻很著急，下巴繃直嘴唇抿得很緊。

 

於是我在何夕照懷裡使勁眨了眨眼，泛起眼淚後抽噎著說道：「何夕照，我受傷了。」

 

他手一僵，然後加快了腳步。

 

「我們馬上就到醫務室了。」

 

我一愣，這麼快就到了，我還沒被抱夠呢。

 

「還有多久啊？」

 

何夕照卻以為我痛得忍不住了，一把抱緊我就跑了起來。

 

？？

 

喂，不是啊！！

 

一分鍾後，我坐在了醫務室的凳子上。

 

毀滅吧。

 

我傷得不重，醫生臨時有事離開了，走之前留下了碘附和棉籤。

 

「看你這麼緊張的樣子，自己給女朋友消毒吧。」

 

何夕照淡定接過，沒有反駁。

 

我坐在半人高的凳子上，何夕照拿著帶碘附的棉籤半蹲在我身前。

 

一個帶有侵略性的姿勢。

 

我微微傾身靠近，刻意壓低的嗓音蠱惑：「何夕照，你耳朵紅了。」

 

然後。

 

他將棉籤按在了我滲血的膝蓋傷口上。

 

「嘶！」

 

我痛得一個仰脖。

 

這下是真眼淚汪汪了。

 

「別亂動。」何夕照說著手上的力度也跟著輕了下來。

 

夕陽餘暉透過窗戶斜斜打在他臉上，這一刻好像被無限拉長，我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消完毒後像是條件反射般，何夕照自然地對著我的膝蓋輕吹了兩口氣，我心底一顫，一個沒忍住就低頭在他臉上啵了一口。

 

呃……

 

四目相對的尷尬。

 

我先發制人：「是你先勾引我的！

 

「你還給我發腹肌照。」

 

何夕照這次倒是沒反駁，站起來把消毒用品放回原位後又背對著我蹲了下來。

 

「上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一個起跳就跳到了他背上，何夕照環住我的腿彎往上顛了顛：「我要出發咯。」

 

我以為他要送我回宿舍，但走了一截發現這條路不是回宿舍的小路。

 

我摟緊他的脖子：「我們去哪啊？」

 

「去見我們的見證小貓。」

 

13

 

那隻在何夕照傘下避雨的小貓在老地方悠闲地曬著太陽。

 

何夕照將我放在它的身旁：「還記得它嗎？」

 

當然，我點頭點到一半何夕照又說：「顧池給打傘的那隻貓。」

 

……

 

怎麼還陰陽怪氣的啊。

 

我的目光從伸懶腰的小貓身上移到何夕照的臉上，他說完這句話後東看看西瞧瞧，一會兒抬頭看天一會兒低頭看腳。

 

我覺得有些好笑。

 

抬起受傷的腿單腳蹦到他跟前：「何夕照。」

 

「昂。」他昂著頭，語氣飄忽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嬌。

 

「你在吃醋。」我肯定道。

 

這下他總算把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不可以嗎？」

 

嗯？我被反問得猝不及防。

 

他又說：「我喜歡了你那麼久，卻被那個顧池冒牌讓你追了兩年，更過分的是你追了兩年還沒追到……」

 

？？？

 

好像在罵我，不確定再聽聽。

 

「更更過分的是你居然當著我的面追他，他居然還當著我的面拒絕你，不能忍！」

 

何夕照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委屈, 跟我掰著指頭細數我這些年的舔狗行為。

 

真是夠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停！」我打斷他繼續伸手指的行為, 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還記得我說過的要你在終點答應我表白的話嗎？」

 

何夕照眨眨眼, 顯然還沒從控訴中反應過來：「可是你沒到終點啊。」

 

「是啊, 」我理不直氣也壯，「但是是你自己說要用 186.30 的腹肌男給我開鎖的。」

 

轟——何夕照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還挺害羞，也不知道臉皮這麼薄的人是鼓了多大勇氣才給我發的腹肌照。

 

我乘勝追擊：「不答應是吧, 不答應我就封心鎖愛找 190 腹肌男去。」

 

「沒……」

 

何夕照有些著急, 無措地捏住自己的衣角。

 

「沒不答應。」

 

我得寸進尺：「那你給我摸摸腹肌。」

 

他猶豫了一下：「這大庭廣眾的不太好吧。」

 

我拉著他轉身就走：「那我們去個沒人的地方悄悄摸。」

 

我剛蹦了沒兩步就又被騰空抱了起來, 我仰起頭, 目光所及之處是何夕照止不住揚起的嘴角。

 

夕陽西下, 身後融合的影子被拉長又縮小。

 

小貓翻起柔軟的肚皮，慵懶地叫了一聲：

 

「喵~」

 

14

 

（何夕照視角）

 

第一次見到池月是在大一開學的時候。

 

她拖著一個橙紅色的箱子走在我前面，一雙眼睛好奇地左右張望，臉上的笑意像她的箱子一樣耀眼。

 

這是一個很愛笑的女孩子，我心想。

 

再見是在軍訓，她因為同手同腳被教官單拎出來訓練，又因為同手同腳得過於自然把教官都帶歪了，在一片嬉笑中她衝著人群做了個鬼臉。

 

她真奇怪，又很可愛。

 

室友聽見我的話後很堅定地對我說我喜歡上這個女生了。

 

怎麼可能呢, 我看著她, 我就隻見過她兩次而已, 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我也許真的喜歡上她了。

 

於是軍訓結束那天晚上，我溜進她們隊伍, 渾水摸魚地加上了她的微信。

 

人群裡我總是能第一時間捕捉到她的身影，就像是魔法一樣, 我總能在不經意間發現她的一舉一動, 也因此我知道她有一個在追求的人, 叫顧池。

 

那天她走進圖書館, 我一眼就看見了, 因為她坐在了我的前面。

 

我還知道，她不是來學習的, 因為她的書包空空如也。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感情可以持續到一個令我自己都驚奇的程度，隻要她一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我的注意力就沒辦法集中在其他地方。

 

我看著她拿出手機改了一個無釐頭的熱點名稱，鬼使神差地, 我也修改了自己的熱點。

 

更加不受控制地，我給她發去了一張我的腹肌照。

 

等我反應過來懊惱的時候, 發現已經撤不回來了。

 

那兩天我時不時就要點進她的主頁看一下我有沒有被刪掉, 還好，我還在她的列表。

 

這就夠了。

 

直到她再次闖入我給自己圈定的領地, 氣喘籲籲地坐到了我身旁，不足十釐米的距離，那天我差點被計入曠課。

 

也是那天, 她說要追我。

 

那一瞬間的心情怎麼形容呢, 像一桶煙花剛升到半空準備綻放卻因為淋了雨而啞火。

 

她因為一個誤會就喜歡了顧池兩年, 轉而在誤會解除後就能笑著說出要追我這種話，像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我喜歡她，因此我也希望她能將自己的一腔歡喜給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所以我總是在拒絕她的直白表白, 但又自私地想她的目光能永遠停留在我身上，因此我又徘徊在她身邊不給其他人靠近她的機會。

 

我希望她的一腔歡喜是給我的。

 

幸好，是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