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別動人家的東西嗎？」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你要是不賠償，我今天就報警。」

 

我一邊說著，一邊撲上去抓安歌。

 

安歌躲在江北身後，他就像護犢子的老母雞一樣，牢牢地把安歌護在他身後。

 

我真的氣急了。

 

「江北，你別攔著，否則，我真報警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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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衝了上來，一把奪過我手機，狠狠地砸在地上，嘴裡罵道：「君琬，不就是一個蛋糕嗎？」

 

「你到底要鬧什麼？」

 

「吃——你給我吃？」

 

他一把抓著我頭發，把我摁在牆壁上。

 

從地上撿起大塊大塊的已經髒了的蛋糕，S勁往我口鼻中塞。

 

他用盡全身的蠻力，捂住我的嘴巴。

 

食物堵住了口鼻，窒息讓我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我好像要S了。

 

恍恍惚惚中，我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一年，我五歲。

 

有一群人衝進我家裡。

 

他們也是這麼捂住我的口鼻，似乎想要捂S我。

 

生S懸於一線。

 

班主任衝了進來，班級裡面幾個男生使勁地拉開江北。

 

「江北，你是不是腦子有坑？」

 

「安歌故意砸掉君琬的蛋糕，我們都看到了。」

 

「君琬讓她道歉怎麼了？」

 

「你護著？」

 

「你可真有本事？」

 

「以前那麼愛君琬，我們說一句闲話你都恨不得衝上來找我們幹架，現在簡直就像是被人下了降頭一樣。」

 

說落聲不絕於耳，原來，大家都知道？

 

班主任使勁地拍著我的後背，還有幾個女生，不斷地安撫我。

 

我好不容易咳出氣管裡面的雜物，卻是帶著猩紅的血絲。

 

我終於緩過一口氣來。

 

班主任不放心，忙著送我去醫院檢查，又給我小姨打電話。

 

12

 

到了下午，江媽媽也來醫院看我。

 

江媽媽更加憔悴了，我聽小姨說，她得知江北竟然動手毆打我之後，四處找他。

 

但是，江北不接電話，不回信息。

 

至今還沒有找到人。

 

江媽媽給我道歉，她說，她一大早就做了蛋糕，讓江北帶去學校。

 

她希望我能夠和同學老師一起分享生日蛋糕。

 

她也希望能夠借著蛋糕的事情，讓江北返回校園，與我重歸舊好。

 

奈何，她的好意，讓江北和安歌踐踏了。

 

小姨勸著她，早做了斷吧。

 

江北這孩子沒得救了。

 

江媽媽哭了。

 

我發現，江媽媽的鬢角已經有了幾根白發。

 

江北，他為什麼就不能心疼心疼江媽媽？

 

我不懂為什麼江父劈腿，他作為家裡的男子漢，不能承擔起家的責任。

 

不能維護母親顏面體面，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她。

 

讓這個女人在受到丈夫的背叛的同時，還要被自己養育了十八年的兒子背刺？

 

他除了放縱墮落、暴躁狂躁，竟然一無是處。

 

爛到骨子裡面了。

 

我第二天就回學校了。

 

雖然媽媽一再說，她想要送我去國外讀書。

 

但在讀書這件事情上，考不上是我能力問題，考上了，我選擇讀什麼學校，則是我的選擇問題。

 

我想要把未來的主控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高考的第一天，江媽媽穿著旗袍，強行把江北送來了考場。

 

我和他一個考場，開考不足一個小時，他交了試卷，起身就走。

 

在他起身離開的時候，我抬頭看著他，他也正好看到我。

 

目光在空中交錯，然後，相互錯過。

 

他快步走出教室，我低頭繼續答題。

 

他的離開，我內心沒有太大的波動。

 

我們班主任就在考場外，看到他出來，氣得臉色都變了。

 

三天的考試，也就是在第一天在江媽媽的強烈要求下，他來了考場。

 

餘下的時候，他要麼開著機車帶著安歌四處玩耍，要麼泡在網吧打遊戲。

 

我聽說，他和安歌開房了。

 

他還把安歌帶回家，他要娶安歌。

 

氣得江媽媽甩了他一巴掌。

 

我和老師同學對過答案，估算過分數，班主任對我說，我這個成績，國內 985 可以隨便選。

 

還說，填報志願的時候，有不懂的可以問她。

 

那天晚上，我主動打電話給媽媽：「媽媽，我聽你的，出國讀書。」

 

五歲的時候，媽媽為了保護我，把我送到海城，交給小姨撫養。

 

她回去獨自面對世家豪門傾軋、紛爭、S戮。

 

沒有硝煙的背後，鮮血鋪得層層疊疊。

 

哥哥S了。

 

爸爸也S了，小時候，我對於爸爸沒有什麼印象，隻知他俊雅溫和。

 

長大後，我漸漸地知道，在哥哥S後他被迫自S。

 

而媽媽撐起了財團的所有。

 

那是媽媽的戰場，也是我的戰場，我回去學習、交際，以及將來必要的時候——聯姻！

 

媽媽似乎挺開心的，約了半個月後，她來接我。

 

「琬琬，趁著這段時間，你在海城好好玩玩，和大家告個別，畢竟未來幾年，你都需要在國外學習。」

 

「尤其是你小姨。」

 

「這些年，她撫養你長大很是不容易。」

 

我笑著答應著。

 

這些年，小姨把我當親生閨女一般，在我心目中，她是我的至親。

 

高考完畢，同學們都放松下來。

 

相熟的約著聚餐、出門看電影、逛街。

 

我也約了小魚兒等幾個朋友，一起逛街看電影。

 

從影院出來的時候，我請大家喝奶茶。

 

小魚兒咬著吸管，學著大人的樣子，嘆氣：「琬琬，有你真好，啊啊啊，你準備報考哪家學校啊，我準備跟過去，蹭你奶茶。」

 

我們大家都笑著，幾個朋友打趣，說我不是讀清北，就是讀海城大學，都是國內最最好的學校。

 

我想了想，告訴他們，我媽媽要接我回去，我準備出國留學。

 

「琬琬，你出國了，還回來嗎？」小魚兒摟著我問道。

 

「最近幾年應該都不會回來。」我說。

 

「江北知道嗎？」小魚兒突然問道。

 

我搖搖頭，叮囑小魚兒等人：「我不想告訴他，你們也幫我保密。」

 

13

 

我們高考完不足一周的時間，江北家的別墅賣掉了。

 

江爸爸帶著小三，另外買了房子，重組家庭。

 

江媽媽也看了房子，開始搬家。

 

在離開的時候，小姨特意請江媽媽過來吃飯。

 

江媽媽給我準備了禮物，而我，把這麼多年來，江北送我的小東西全部都整理出來，放在一個儲物箱裡面。

 

讓江媽媽還給江北。

 

那條他打了一個暑假的零工才買來的小金鏈子。

 

在我生日的那天，打鬥之中，不知道到底是誰扯斷的，我當時沒有顧得上。

 

事後，是我幾個朋友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尋找，卻也沒有能夠全部找回來。

 

我找了一個密封袋，裝著，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6 月 24 日，我媽媽來海城接我。

 

由於暴雨，飛機沒法子起飛，我們被迫逗留在海城機場。

 

「琬琬，琬琬——」

 

我聽到有人叫我，急切至極。

 

轉身的瞬間，我看到了江北，他手裡提著一個老大的蛋糕，頭發湿漉漉地貼在臉上，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我媽媽的保鏢攔住了他。

 

「琬琬，你別走，你聽我說。」他大聲叫著我。

 

媽媽問我：「琬琬，要不要和他說幾句？」

 

我點點頭。

 

保鏢帶著江北過來。

 

「琬琬，我終於找到了你了，別走。」他伸手就要拉我。

 

我向後退了一點點，保鏢攔住他，呵斥他：「先生，好好說話，別對我們家大小姐動手動腳的。」

 

江北似乎有些不適應我與他之間的生疏。

 

他摸了一下臉上的水珠，這才說道：「琬琬，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麼對你。」

 

「我現在才知道，安歌是故意勾引我。」

 

「她說，她妒忌你，所以，她要拆散我和你。」

 

「她還故意攔著不讓我高考，她說，她要把曾經的天之驕子拉下神壇，和她一樣，在糞坑中腐爛。」

 

江北想要笑，可是，我看到他臉上有著多餘的水珠。

 

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琬琬，你讀什麼學校？」

 

「你等我，我回去復讀，我可以的，明年，我去找你。」

 

他說著，和小時候一樣，想要握我的手。

 

我搖頭，說道：「江北，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安歌是故意的，我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

 

「當然，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北，作為一個男人，你的擔當呢？」

 

「為著你，江媽媽就差點跪下來求你了。」

 

「那是你的媽媽，生你養你十八年的媽媽，你把她當什麼？」

 

「難道在你心目中，你媽媽還不如一個認識了幾個月的安歌？」

 

「就因為安歌用她的身體，讓你發泄了獸欲？你就對她言聽計從，罔顧自己的親娘？」

 

「我多次勸你，一來是看江媽媽，二來，我們十三年的友情，我不想我將來回憶的時候，後悔沒有好好勸說你。」

 

「勸了，阻攔過，可你非要墮落下去，義無反顧地腐爛。」

 

「每一個人都面臨著眾多的選擇，你既然選擇了墮落，放棄了高考，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和我沒有關系。」

 

我不知道我的話，江北有沒有聽得進去，他佝偻著背，一個勁地對我說：「我錯了，琬琬，我真的錯了。」

 

「你等我，我去復讀，我們在一起。」

 

他想要抱我。

 

但我躲開了，我搖頭道：「江北，你復讀固然是好的，但是，我準備出國讀書了。」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的身上，帶著安歌的味道。」

 

「你既然選擇了她，就應該好好對她。」

 

「不要三心二意。」

 

說著，轉身走向媽媽身邊。

 

有助理對媽媽說，雨停了，機場已經在清理跑道，媽媽的私人飛機馬上就可以起飛了。

 

14

 

——江北。

 

江北認識君琬的時候，她才五歲。

 

那一年，他也隻有五歲。

 

隔著一堵圍牆，隔壁阿姨家來一個小糯米團子一樣的女孩子。

 

她皮膚白得像是雪一樣，眼睛大大的，整齊順滑的頭發上扎著粉色的蝴蝶結。

 

江北覺得，她好好看。

 

像極了童話世界裡面的白雪公主。

 

他聽媽媽說，那個女孩子叫作君琬，家裡爸爸去世了，哥哥S了。

 

她媽媽顧不上她，把她送到小姨這邊。

 

他隔著圍牆叫她，把媽媽種的花摘下來，送給她。

 

可她卻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躲在角落裡，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她不說話，不哭不鬧。

 

聽媽媽說，她似乎目睹了哥哥的S亡，有些自閉症。

 

江北不懂什麼叫自閉症，就問媽媽。

 

媽媽告訴他，讓他多和隔壁的妹妹玩玩，妹妹就好了。

 

少不更事的江北，開心至極，趴在院子裡，像貓兒一樣打了一個滾，然後跑去隔壁小姨家。

 

媽媽說，多和妹妹玩玩，妹妹就好了。

 

可是，妹妹似乎不想和他玩。

 

一直一直都不理會他。

 

媽媽說，對待妹妹要耐心，不要著急。

 

江北鄭重地答應著。

 

妹妹去上學了，妹妹被人欺負了。

 

他就一個不留神，那幾個壞人竟然把妹妹困在了封閉式滑梯裡面，他們還拿著水潑她，拿著小石子砸她。

 

她那麼弱，那麼小，她還怕黑。

 

江北衝過去，和那些壞孩子打架，他咬他們，抓他們。

 

終於，把他們都趕跑了。

 

他衝到滑梯口，大聲地叫著：「琬琬，琬琬——」

 

隔壁小姨都是這麼叫她的。

 

媽媽也喜歡這麼叫她。

 

一隻溫熱柔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江北突然就覺得幸福感爆棚了。

 

他太開心了。

 

妹妹終於理他了——他的白雪公主。

 

但是，他打了小朋友，老師很生氣，叫家長了。

 

他有些害怕，明明就是那些壞孩子欺負琬琬，他沒有錯。

 

事後，他這麼問媽媽。

 

媽媽說，他做得很對，他是男子漢，他天生就有保護女生的責任和義務。

 

他很是開心，和家裡的貓兒一樣，在地上翻跟鬥。

 

他告訴媽媽，他今天得到了他的白雪公主。

 

琬琬和他說話了，琬琬還笑了。

 

他問媽媽，他明天可以帶巧克力去學校嗎？

 

他要送給琬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