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尊師重道知道嗎？這麼重要的時刻，校長多說點怎麼了？這樣才能顯得隆重，更加說明獲獎的人是真正的人中龍鳳。比如像我這樣的。」

 

被訓斥的兩人不再言語，在方澤轉過去後，忍不住相互比劃著，好像接頭的特務。

 

忽明忽暗的燈光中，我看見了她們的口型，就一個字「裝」。

 

校長終於宣布，下面就要開始頒獎。

 

方澤立即站起來整理身上的西裝，迎著眾人的或羨慕或驚訝的目光，慢慢走到舞臺邊候場。

 

我身旁的女生又道：「名單都還沒宣布，就這麼著急上去。莫不是其中有什麼內幕？我就說什麼二貨還穿西裝，原來是有備而來啊。」

 

許書臻猛地轉過頭來，目露兇光。

 

「是不是又是你？你個 logo，酸S了吧。還說什麼服務員一月五萬，我看就是天天雙腿一張，陪睡的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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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女生一臉錯愕地看著她：「這位同學，你沒事吧！是不是上廁所沒擦嘴啊？怎麼滿嘴噴糞啊？

 

「說話的是我，你為難我旁邊這位同學做什麼？這是我被說中，惱羞成怒了呀。」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我，一副天塌了有老娘頂著的「可愛」模樣。

 

周圍與我同學院的人紛紛站出來維護方澤：

 

「人家方澤憑的是實力。你個外院的瞎逼逼什麼勁？」

 

「跟樊妤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東西！物以類聚，畜生就要和畜生在一起。」

 

我身旁的女生蹙眉：「東方不亮西方亮，憨批啥樣你啥樣。剛好我家缺幾隻開門狗，你們這是要競爭上崗啊。」

 

臺下幾人爭得臉紅脖子粗，臺上突然傳來校長洪亮的聲音：

 

「方澤，請以上幾位同學上臺領獎。」

 

13

 

許書臻瞬間眉飛色舞，不屑地冷哼，站起來對著臺上的人，邊鼓掌邊拋去飛吻。

 

臺上的方澤也忍不住往許書臻的方向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一時間，感嘆郎才女貌，讓人豔羨的人不在少數。

 

旁邊的女生頗不服氣，卻又不得不沉默。

 

我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別著急，讓子彈先飛一會兒。」

 

一室昏暗，旁邊女生的眼睛卻格外明亮，像是兩顆璀璨的星星。

 

歡快的音樂中，校長和安排的嘉賓一一給獲獎者頒獎。

 

可頒到方澤的時候，卻發現少了一份。

 

校長用眼神向工作人員示意，對方卻表示並沒有弄錯。

 

方澤目露不悅：

 

「什麼人哪！工作態度這麼敷衍，錯了還不認，這樣的人就該被開除。」

 

禮堂內頓時嘰嘰喳喳。

 

前排有一個人起身上了臺，他禮貌地向眾人鞠躬，語氣抱歉：

 

「我是許其琛許總的助理。先向大家說聲對不起，可能是我方負責人沒及時把最後的名單提交給學校。我剛剛已經跟許總重新確認，名單中確實沒有方澤這個人。」

 

方澤臉上怒意驟起，卻不敢對著助理發作，於是將目光投向臺下的許書臻方向。

 

許書臻早已經踩著高跟鞋，一步並三步走上臺。

 

她從助理手中搶過話筒，語氣堅定：「他不是我哥的秘書！說，是誰派你來的，是不是樊妤？」

 

14

 

助理臉色絲毫未變：「我是許總的新助理。至於之前的許助理嘛，剛剛已經被帶走。或許你可以親自打電話問問許總，或者去警察局看看那位助理。」

 

許書臻著急忙慌地撥通電話，那邊卻始終無人接聽。

 

她開始有些猶豫：「我哥肯定在忙，誰能證明你的身份？我是不會相信的。」

 

方澤勃然大怒：「就是，昇騰的大小姐在這兒，你還敢弄虛作假？」

 

助理語帶譏諷：「我們許總的妹妹跟她媽媽姓，可不姓許哦。或許你該問問這位女生是不是許助理的妹妹呢？」

 

許書臻肉眼可見地慌了。

 

從電話沒打通開始，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方澤喃喃自語：「不姓許……前助理……」

 

又聯想到前些日許書臻的囊中羞澀，他怒不可遏，直接一巴掌打到她臉上：

 

「你一直都在騙我！虧我這些日子對你低聲下氣，幹盡了窩囊事。我的親朋好友都知道我很快要出國留學，你特麼竟然讓我丟這麼大的臉。我打S你！」

 

我旁邊的女生龇著個大牙直樂。

 

「原來是錯將魚目當珍珠了。沒想到有些人不僅腦子不好使，還張了雙狗眼，哈哈哈哈。」

 

許書臻毫無防備被打倒在地。

 

可她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

 

起身就用她長長的指甲在方澤臉上抓了無數道深深的血痕。

 

「方澤，你裝個屁。要不是看你有點能力，老娘才不願意陪你演戲。天天吃我的，用我的，一鳳凰男還裝上情聖了。真是不要 B 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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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一陣哄笑，校長立馬派人維持秩序，將兩人請下臺。

 

沒想到等頒獎結束，兩人還在禮堂門口鬧得難舍難分。

 

方澤目眦欲裂：「窮逼還敢裝富婆，請我吃飯，就點一個素菜，你也好意思。就你那兩尺粗的腰，還恬不知恥說自己堪比楊貴妃。」

 

許書臻也不甘示弱：「我要有錢，能看得上你嗎？一群癩蛤蟆裡選出來的院草，還真當自己是白天鵝了？我呸，你這張臉，就像十九世紀沒賣出去，二十世紀又砸手裡的賠錢貨。」

 

我正準備繞過人群出去，眼前卻突然閃現出一張燦若明霞的臉。

 

是剛才坐我旁邊的女生。

 

「你好，我是美術學院的，我叫楚筠月。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回握住楚筠月的手，淺淺微笑：「設計學院，樊妤。之前謝謝你。」

 

我正準備請她吃頓飯。

 

哥哥的小助理喚住我，讓我看看昇騰公司的官博。

 

視頻裡，我哥許其琛抱著樊書臻，介紹書臻企業獎學金的由來，並公布我的身份，以及對我未來的期許等等冠冕堂皇的話。

 

助理又遞給我一個 U 盤：「這是我們今天在後臺發現的。裡面內容都是抹黑您的，許總說他的親妹妹也長大了，讓您自己處理。」

 

他可不敢說，許其琛的原話是，這公司也有一半屬於樊妤，可沒有妹妹躲闲，哥哥受累的道理。

 

楚筠月一臉驚訝：

 

「原來你才是昇騰許總的親妹妹啊！」

 

不知道是聲音太大，周圍突然安靜了一瞬，而後議論聲此起彼伏。

 

「富婆都這麼低調的嗎？」

 

「我就說她不是一般人，有錢人誰天天嘴上掛著錢，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又不是誰都像那個天天換網紅女友的公子哥。」

 

我目光一掃，看見曾經編排過我的那群人，個個眼神閃爍，卻又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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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收下助理手中的 U 盤，手卻突然被一人抓住。

 

方澤突然驚醒似的，卻依舊傲慢：「你與昇騰的關系，為什麼要瞞著我？」

 

許書臻扒開人群：

 

「絕對不可能是她。也不能是她。」

 

楚筠月狠狠白她一眼：

 

「不是她還能是你？你倆穿得跟結婚似的，祝你們永結同心，徹底鎖S！」

 

我沒憋住笑出了聲，用力拍下方澤的手，語氣冷淡：

 

「我早提醒過你們。書臻不是人名，是你自己非要趕著丟這個臉的。

 

「我們家養的狗狗，它的名字叫樊書臻，是一隻乖巧又偉大的實驗犬。你這樣弄虛作假的人，不配與它相提並論。」

 

「你……」許書臻剛開口，又被方澤推了個趔趄。

 

「你給我閉嘴，你這S裝姐可把我害慘了。」

 

方澤急切道：「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因為我選了許書臻沒有選你。那都是因為她欺騙我。求求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我家條件不好，這是我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你大人有大量，而且這點錢對你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你不應該幫幫我嗎？」

 

周圍人群裡嘲笑聲不斷，有人大喊著「我弱我有理」這套言論太過時。

 

我無奈搖搖頭：「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17

 

昇騰不缺能力強的人，但是不需要沒有人品的人。

 

「是不是你覺得我認錯的態度還不夠好。那這樣呢？」

 

方澤撲通一聲跪下，震驚了所有人。

 

「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和許書臻有任何接觸。還記得當初我們兩人一起打傘漫步雨中的情……」

 

聞言，我立馬打斷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臆想症？首先我從來沒和你雨中漫什麼步，不過是借了你一次傘。而且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當初是為了我手中的資料，而特意接近我。

 

「其實我不喜歡你。曾經我以為你是個有能力的人，可現在我開始懷疑這個能力可能都並不存在。」

 

楚筠月猛地將我護在身後：「我知道你腸子直，但也不能從嘴裡拉出來吧？

 

「都說酸兒辣女，阿姨懷你時肯定嘴饞吃酸辣粉了。」

 

我也懶得再與這種人浪費口水，與楚筠月相攜離開。

 

身後方澤大聲喊叫：「樊妤，我都給你跪下了，你還要我怎樣？你真以為我方澤是個沒皮沒臉的人，你不給我活路，小心我魚S網破。」

 

許書臻見我頭也不回，不禁上前相勸：「求她也沒用，真以為她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在昇騰能有什麼話語權呢。隻有我從始至終都相信你的能力，就算進不了昇騰，也會有別的公司要你的。我們和好，好不好？」

 

方澤皺眉緊緊盯著她：「是，憑我的能力，昇騰不要我，是它的損失。樊妤這劍仁不過有點小錢，還真以為能在行業內封S我呢？腦殘電視劇看多了吧。」

 

18

 

昇騰官宣大小姐的詞條，很快上了熱搜。

 

有人又將我拉進了學員群裡。

 

接踵而來的是群成員紛紛向我道歉的信息。

 

這對我來說不痛不痒，誰又在乎呢？

 

最近我可忙得緊。

 

許其琛這個家伙突然拋下公司跑出去修長假，美其名曰去追妻。

 

隻留下我一個人焦頭爛額。

 

當初小助理給我的 U 盤，已經查明，是許書臻的手筆，是她打算頒獎之後播放的。

 

雖涉及造謠誹謗，但並未外傳，也不過訓斥罰款了事。

 

與此同時，許書臻的哥哥許助理的判決也已經下來。

 

他因多次挪用公款，且數額較大無法退還，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

 

與他一起被牽連的，還有財務部的幾位員工。

 

值得一提的是，許書臻最後卻是以證人的身份出席的，她將所有過錯全推到她哥哥身上。

 

她說這都是她哥哥個人的主意, 與她並無半點關系, 也不曾用過一分錢。

 

她哥哥一臉的不可置信。

 

可對著疼愛多年的妹妹卻始終說不出一句狠話。

 

因為家貧, 一直鬧著要家裡人買房的是她。

 

去高檔餐廳吃飯, 讓哥哥順帶把賬目掛到公司賬上的，也是她。

 

而許家父母, 眼看著兒子再無指望，為了保住唯一的房子，與許書臻統一戰線。

 

但法官可不會輕易被糊弄。

 

任何人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

 

最終法院收回了許家的房子, 可惜許書臻卻沒有收到任何實質性的處罰。

 

而方澤當初與親朋好友誇下海口, 以出國留學和昇騰之名, 收了很多禮金, 還向人借了錢。

 

一時之間，方家被眾人多上門催債，連門都不敢出。

 

方澤又被查出多次考試作弊的事實，學校直接做了開除處理。

 

一個大學都沒讀完的人, 很多大公司不敢要他, 小公司方澤又看不上, 就在家渾渾噩噩度日。

 

隻是我沒想到，再次看到他們倆會是這樣的場景。

 

19

 

胡子拉碴的方澤, 一手SS掐著許書臻的脖子, 另一隻手上拿著把刀抵在許書臻小腹處。

 

天臺的風把他倆的衣服下擺吹起，緊緊纏繞在一起。

 

「我的前途都被毀了。為什麼你還能好好的？給我叫樊妤過來！給我叫她過來。問我她，是不是沒有許書臻，她就能原諒我，給我條生路了！」

 

方澤狀若瘋魔，周圍人隻好極力安撫她。

 

導員給我打電話時, 我正在回國的飛機上, 並沒有接到。

 

其實就算接通了, 我也不會瞎摻和。

 

畢竟我的時間很寶貴，不值得浪費一分一秒在不相關的人身上。

 

我一下飛機，就看到了熱搜上的視頻。

 

方澤雙眼血紅，掐著許書臻的脖子, 將她拖到天臺邊，地上生生磨出兩道血痕。

 

許書臻害怕極了, 可力氣又遠不及方澤, 眼睛裡被絕望覆沒。

 

她的臉漲得通紅, 而後發紫, 張著嘴和鼻子一起大口呼吸, 每一口呼吸仿佛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一分鍾, 兩分鍾……許書臻漸漸停止掙扎，竟然就這麼活生生被掐S了。

 

隨後方澤被警方以故意S人逮捕入獄，迎接他的將是冰冷的鐵窗。

 

正唏噓間，我的腳被一個軟軟的東西蹭了一下。

 

我垂眸看去，樊書臻在我腳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

 

我似乎看見它嘴角若有若無的弧度。

 

我忍不住喜極而泣, 趕緊給楚筠月發去消息：「我家樊書臻好像會笑了！」

 

很快手機進來一條新信息，是楚筠月同樣歡喜的聲音：「這大好日子。不如我們今天出去大搓一頓慶祝下吧！」

 

在陽光下，樊書臻身上的三色毛發閃著金光，溫暖而美好。

 

我突然想起當初為什麼要給樊書臻取個人類的名字？

 

因為所有的實驗犬是沒有名字的，它們隻有編號。

 

它或許曾經是 5 號小比格, 是人類視如珍寶的英雄。

 

但在我這裡，它是我的小天使，也是獨屬於我的樊書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