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踏著金色，拾級而下，穩穩走到江月白面前，停住腳步。

 

江月白的眼眶微微泛紅，她咬了咬下唇，輕聲對我說：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昨天我讓爸媽查了你……是我誤會你了，我真的沒想到你過得那麼……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黑卡，忐忑地塞到了我手裡。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絕。」

 

剛才還在叫罵的爸媽，已經啞了聲音。

 

他們呆呆盯著我手裡的黑卡，都忘記了阻攔那些黑衣保鏢。

 

「江月白！你在幹什麼，你憑什麼把黑卡給黎放？那應該是給我的，給我的！我的東西，你居然給那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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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辰不敢置信，他拼命掙扎起來，吃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你的，什麼是你的？你個不要臉的玩意！」

 

江月白聽到黎辰的辱罵，氣不打一處來。

 

她見我沒什麼反應，快步走到黎辰身前，抬起腳，狠狠踩在了黎辰的手背上。

 

頓時，一陣S豬般地慘叫聲響起。

 

「我的黑卡，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我願意給誰就給誰，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黎放救我，被你冒名頂替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呢！哦，還有你大學的名額，好像也是黎放的吧？」

 

黎辰的哀嚎聲變小了。

 

「那，那又怎麼樣？他一個廢物，都是因為沾了我的福氣，才考了那麼高分，本來就是我的，我拿回來有什麼不對？」

 

看著黎辰理直氣壯地樣子，江月白都被氣笑了。

 

「那麼救我呢，你怎麼敢說是你救了我？」

 

10.

 

媽媽最先反應了過來，她用力推開江月白，一邊小心扶起黎辰，一邊怒罵道：

 

「誰救的不是一樣，你又沒有S！讓辰辰頂替，是他的榮幸！你怎麼能拿這災星，和我的辰辰相提並論？」

 

「哎呦，我可憐的辰辰，手都腫了！天S的，佛祖不會放過你！」

 

媽媽的話，依舊冰冷無情。

 

我摸了摸胸口，很意外，並沒有多難過。

 

原來傷痛多了，心也會麻木。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厭惡我，就算他們疼愛黎辰，也不該如此對我，我也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們的骨肉啊。

 

我直白地問出了，這麼多年來的疑惑。

 

爸爸瞥了眼我手中的黑卡，非常篤定地回答：

 

「你懂什麼叫福禍相依嗎？辰辰他是福，那你就一定是禍！辰辰的福氣越大，你就越是個禍害！我們能留你活下來，都已經是看在佛祖不S生的份上了。」

 

「還不趕緊把屬於辰辰的東西還給他，你敢搶他的東西，要遭天譴的！」

 

我勾了勾唇角，原來這就是他們怨恨我的理由啊，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為自己悲慘的二十多年，感到不值！

 

「福禍相依，不是出自老子的《道德經》嗎？老子是道家也不是佛家，什麼時候，爸媽也開始信道教了，不怕佛祖怪罪嗎？」

 

爸爸面紅耳赤，氣急敗壞卻無力反駁，隻能重復著：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江月白一直盯著我，她似乎被我自嘲的笑容刺痛。

 

我聽到，她在和她的系統說：

 

【馬上 2024 年了，怎麼還有人這麼迷信？果然不是所有人都是人，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做父母！】

 

【我看了黎放的檔案，簡直不敢相信，他這些年受了多少苦！】

 

【我居然還相信了黎辰的鬼話！啊！我真是，真是……】

 

系統沉默了一瞬，回答道：

 

【宿主，提醒你，還是要盡快完成攻略。鑑於系統的識別失誤，宿主隻需要和攻略對象結婚，就算任務完成。】

 

江月白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難過。

 

【難道，就沒有人心疼他一下嗎？】

 

我垂下眼眸。

 

是啊，就沒有人心疼我一下嗎？哪怕，很小很小的……一下。

 

她強打著精神走到我身邊，對爸媽說：

 

「我不管你們信什麼，也不管到底誰有福氣，但你們欺騙我是事實，那麼，就應該承擔後果！」

 

11.

 

江月白命人把爸媽和黎辰，都拖出了別墅。

 

她想把這棟別墅送給我，我沒有收。

 

當然，黑卡我也還給了她。

 

沒幾天，江月白轉來了我所在的學校。

 

我不得不感慨，有錢人真的可以隨意任性。

 

全校都轟動了。

 

他們也知道了，江月白再次轉校的原因。

 

現在隻要我走在校園裡，就會收到各式各樣探究的目光。

 

爸媽和黎辰挨個給我來過電話。

 

爸媽無非是來罵我的，他們認為，我再次竊取了屬於黎辰的氣運。

 

他們甚至跑去了寺廟裡，還跟方丈聊了很多關於「搶奪氣運」的問題。

 

也不知道那位方丈說了什麼，爸媽拿了一堆符紙來學校找我，要在校門口給我施法。

 

他們說我是「惡靈」，逼著我喝下他們煮好的符箓水。

 

哪怕我的內心比從前強大了不少，可我還是覺得丟人。

 

很丟人。

 

我像個被扒光了衣服的人體標本，把自己的醜陋與不堪，完全暴曬在陽光下。

 

那些嘲笑，震驚的目光，一寸寸凌遲著我。

 

「天啊，黎放的爸媽太嚇人了，他們居然在跳大神！快看，他媽在翻白眼呢！」

 

「他們居然說自己的兒子是惡靈，哈哈哈——太丟人了，我要是黎放，估計想要一頭撞S！」

 

「你們聽說了嗎，黎放和那個黎辰是親兄弟啊。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江大小姐玩的可真花，追完弟弟追哥哥。嘿！」

 

「要不要報警啊？對了，錄完的視頻給我也發一份。」

 

我避開向我潑來的黑狗血，又將爸媽手裡的蠟燭打翻在地。

 

在他們嚎叫聲中，轉身離開。

 

學校自然不允許，校門口搞什麼封建迷信活動，爸媽被保安趕走了，可我知道他們並不會善罷甘休。

 

等了好幾天，竟然風平浪靜！

 

直到黎辰給我打來電話，我才知道，原來是江月白派人去警告了爸媽，如果他們再敢來騷擾我，就讓他們消失在這個城市。

 

「你以為她是真的喜歡你嗎？別做夢了，我告訴你，江月白就是為了讓我吃醋，才拿你來刺激我的。你不要自作多情，有什麼非分之想！」

 

「你看著吧，隻要我冷她一個月，不，最多半個月，她就會乖乖地回來求我！」

 

我掐斷通話，做夢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12.

 

江月白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後，不像追求黎辰時那樣高調而張揚，她現在就像個隱形人，從不主動介入我的生活。

 

可隻要爸媽動了想找我的心思，她就會出手。

 

爸媽知道江家的厲害，他們能折騰我的方法，隻有打電話來跟我要赡養費了。

 

在江月白的幫助下，大學最後一年，是我過得最平靜順心的一年。

 

我找到江月白，這一年來，她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從她和系統的對話中，我知道了，她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原本是活不到成年的。

 

這個系統找上了她，告訴她隻要完成了攻略任務，她就會恢復健康。

 

這個攻略是有時間限制的，她現在還有最後兩個月了。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你願意嗎？比如，結婚。」

 

江月白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看向我的目光中帶著激動與疑惑。

 

我闡述了自己的目的，很簡單，我想自己創業。

 

我在大學裡參加了導師的研究小組，專門研究芯片，可我的導師雖然有大才，人脈卻不夠，拉不動投資。

 

這對我來說，是個極好的機會！

 

江家為了江月白給我投資，而我可以娶她，保住她的命，這是雙贏。

 

我沒有必要為了所謂的尊嚴，放棄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江月白自然高興，錢對她來說，算是最廉價的東西了。

 

黎辰得知江月白要嫁給我，帶著爸媽發了瘋似的到處堵我。

 

他們在一個放學的午後，把我拉到了一個小巷子。

 

爸媽的樣子明顯老了不少，也沒有了以前的優越感，看來沒有錢揮霍的一年裡，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

 

黎辰更是頹廢不堪，頭發亂糟糟的，就連衣服都沾染著汙漬，像是幾天沒有洗過了。

 

「黎放，把江月白還給我！你有什麼資格和她結婚，和她結婚的隻能是我，你不配！」

 

他咬牙切齒地一拳打向我，被我輕松躲開。

 

我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聽說你最近有點慘啊，以前和你交往的那些公子哥，都不理你了吧，他們說江大小姐玩膩了，嘲笑你被甩了？我還聽說，你的成績很差，掛科太多，根本沒辦法畢業。」

 

「你瞧啊，黎辰。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是。你就是搶走了，又能如何？」

 

說完，沒等黎辰反應，我抬手回了他一拳。

 

這一拳非常狠，我將自己二十多年的怨恨與不甘，全部摻雜了進去。

 

黎辰被我一拳砸倒在地，他抱著腦袋，嚎啕大哭起來。

 

真是個廢物！

 

媽媽尖叫著衝過去安撫，爸爸則抽出腰帶，毫不留情地揮向我。

 

我笑著抓住了揮來的皮帶，稍一用力，就把爸爸拽倒。

 

他們瞳孔地震，仿佛眼前的我，不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逆來順受的兒子。

 

「你，你這個不孝的孽障！怎麼敢打你弟弟！」

 

「反了，反了！我是你老子，我打你，你居然還手！」

 

我笑了笑，奪過皮帶，雙手用力。

 

「啪」一聲脆響，皮帶應聲而斷。

 

「我還有什麼不敢的。你們不會以為，你們那點微不足道的親情，能夠永遠控制我吧？」

 

我再也不是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孩子了。

 

13.

 

我和江月白的婚禮很隆重。

 

江家的親戚朋友很多。

 

他們對我的態度，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都得看在江家的面子上，笑臉相迎。

 

我沒有邀請爸媽和黎辰，他們恨我還來不及，自然也不會願意給我送上什麼祝福。

 

可是管不住黎辰自己要跑到婚禮現場受虐。

 

他想衝上婚禮舞臺搗亂，可惜被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架著，他想回家，兩個保鏢也沒有放他走。

 

他隻能咬牙切齒的看著我和江月白交換完戒指。

 

禮成之時，我又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務，宿主得到獎勵：健康。系統將與宿主永久解綁。】

 

江月白在心裡又喊了幾聲系統，系統再無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