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跟顧青川結婚的第九年，他為了新來的秘書對我動手，說我無理取鬧。

 

我向他提出了離婚，他嘲笑我放著顧太太不當，不知好歹。

 

可是他忘了，跟他結婚時我們一窮二白，我並不是顧太太，他也不是什麼顧總。

 

他也忘了，我最害怕的就是遭受暴力。

 

而曾經，是他親手將我拉出了深淵……

 

1.

 

顧青川當著公司眾多員工的面扇了我一巴掌。

 

他胸口起伏，顯然是生了很大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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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姜願，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和薇薇隻是在工作。」

 

顧青川皺著眉頭看著我，第一次這麼嚴厲地對我說話。

 

他口中的薇薇是他新招的秘書，此刻正躲在他的身後哭得梨花帶雨，清純甜美的臉上長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無辜又無措地看著我。

 

如果不是幾分鍾前的照片和挑釁的話語，我也會覺得她是無辜的，那一杯咖啡也不會潑在她的身上。

 

幾分鍾前，我來公司找顧青川，助理告訴我，他在忙著開一個視頻會議，讓我在先去休息室等待。

 

我闲得無聊，便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喝。

 

白薇薇就是這個時候湊上來的。

 

她看著我，眼裡透露出幾分高傲：「你知道顧總上個周末在哪裡？在幹嘛嗎？」

 

上個周末是我們結婚九周年的紀念日，原本和顧青川約好了一起過的，那天我在餐廳等了許久，他突然跟我說公司的合作出了些問題，來不了，言語裡帶著愧疚。

 

我一向以工作的事情為重，就讓他去處理。

 

現在看來是另有隱情？

 

看到了我有些困惑的表情，白薇薇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上周末顧總陪我回了一趟家，見了父母，噢對了，他送你的項鏈喜歡嗎？我跟他去挑的。」

 

顧青川後面是給我送了一條昂貴奢華的項鏈，說是對我的彌補，此刻正戴在我的脖子上。

 

白薇薇視線往下一掃，輕輕一笑：「看來姜小姐是很滿意我的眼光。」

 

腦海裡突然浮現起顧青川給我戴項鏈時專注充滿愛意的神情，胸口一窒。

 

我看著白薇薇得意的神情，氣血翻湧，掐了幾次手心還是沒忍住將手中的咖啡潑了出去。

 

正巧開完會議的顧青川看到這一幕衝了過來將白薇薇攔在了身後。

 

這個動作令我一陣恍惚，曾經好多次顧青川這樣將我護住。

 

隻是如今，他保護的對象換了別人。

 

而我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顧總，不好意思，是姜小姐誤會了我跟你的關系，我解釋了我們隻是工作上下級的關系，姜小姐不相信，誤會了我，是我的錯。」

 

她的話音剛落，我直接伸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聽不得這些茶言茶語。

 

「姜願，你在鬧什麼？」顧青川握緊我的手腕將我甩到一旁。

 

我從他的眼裡看到了幾分不耐煩，僵住，又輕笑：「顧青川，你是在維護她嗎？你喜歡上她是不是？」

 

「誰讓你先動手打人的？」顧青川緊蹙著眉頭看我。

 

「我打得沒錯，她覬覦別人的丈夫，上趕著當小三，是她先不要臉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顧青川突然暴躁起來，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我從未想過他會為了別的女人動手打我，一時愣怔在地。

 

他扶著白薇薇離開，喊著助理叫醫生。

 

眾人看夠了八卦，默契地不吭一聲繼續手中的工作。

 

我站在原地不知往哪走，好像身體變得很重很重，邁不開腳步，恍惚中突然想起那年顧青川緊緊地抱住我，臉上淌下一條血跡：「別怕，姜姜以後不會有人再打你了。」

 

可是到頭來，對我動手卻是你。

 

2.

 

其實顧青川跟白薇薇早有端倪了。

 

有一次半夜我睡不著看到顧青川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示白薇薇發來的消息。

 

我猶豫幾秒，還是將手機打開了。

 

聊天頁面裡，是白薇薇發來的自拍照，問新買的衣服好不好看。

 

上一條是顧青川睡前發出去的晚安。

 

後來我去公司找顧青川，白薇薇總是帶著微妙的笑意喊我：「姜小姐。」

 

我知道小姑娘的那點小心思，隻是我對顧青川太信任了，以至於我曾因為白薇薇跟顧青川吵過幾次架，最後都輕易原諒了他。

 

第一次是夜深了，顧青川接到白薇薇的電話後二話不說，直接出門驅車去接她送她回家。

 

後來我質問他明明可以叫助理或者司機去，為什麼要親自去接。

 

他說小姑娘跟朋友喝多了大半夜的不安全，他離得比較近就不麻煩別人了。

 

第二次是白薇薇生病了，急性闌尾炎需要動手術。

 

顧青川在醫院後照顧了她一整夜，直到白薇薇沒事了才離開。

 

我跟他大吵了起來，問他是不是對白薇薇有意思，對白薇薇這麼關心。

 

顧青川說是看她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沒有親朋好友有點可憐，他作為上司對下屬的一點關心，隻是單純的幫助並沒有其他非分之想。

 

我不信，他就無奈地將我抱進懷裡：「姜姜，你相信我，我承諾的，這輩子隻愛你一個人。」

 

他將頭埋在我的肩膀嘆息撒嬌，我被他磨得沒了脾氣，警告他不許有下次。

 

卻忘了，可憐一個人是喜歡的開始。

 

顧青川，他早就心動了。

 

後來他經常和我聊到這個有趣的秘書，一開始說她的工作方案做得有多好，誇她年輕有活力，在客戶面前嘴甜會來事。

 

到了後來感慨白薇薇的興趣愛好和他相似，遇到了知音。

 

我一次又一次忍了下來。

 

這是第三次因為白薇薇吵架，顧青川為了她動手打了我。

 

也是最後一次。

 

3.

 

那天我等到了很晚，顧青川才回家。

 

桌上是保姆準備的晚餐，早已經涼了。

 

他進門後看了餐桌一眼，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幾秒後坐到餐桌前，整個過程沒有給我一點餘光，像是沒看到我一般。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聞到他身上一股濃重的茉莉花味的香水。

 

可顧青川向來有潔癖，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但若不是靠得太近，怎麼會沾染那麼重的香水呢？

 

「顧青川，我們離婚吧。」

 

我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遞給他，我已經籤好了字。

 

他這才抬起眼，對上我的視線。

 

安靜了幾秒，他嗤笑一聲：「為什麼？就因為那一巴掌，我跟你道歉，當時是我太衝動了，如果你覺得委屈的話，可以向我扇回來。」

 

衝動才更能證明心的偏向。

 

「我是認真的，顧青川，我要跟你離婚。」

 

許是看到我的表情嚴肅，他也認真起來：「不要耍小脾氣了，這次是我不對，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我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我心頭一陣恍惚，這麼多年以來每次跟顧青川鬧矛盾，他最後就會低聲輕柔地說一句，原諒我好不好？

 

每次聽到他這樣說我都會軟下心來，然後撇著嘴答應。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不好，我要離婚。」我再次輕聲堅定開口。

 

顧青川突然煩躁起來：「姜願，你想好了，你要是想離婚，顧太太的好處可就沒了，以後不能想要什麼就要什麼。」

 

「我想要的不多，但是我會拿我該要的。」這麼多年來我陪著顧青川打拼事業，雖然後面沒有待在公司工作，但分我10%的股份並不過分。

 

而且房子車財產也有我的一半。

 

顧青川氣笑了：「行，離就離，你遲早有一天會後悔，你要知道，離開了我你什麼也不是。」

 

「多少人爭著搶著想要做我的顧太太，你就是不知好歹。」

 

顧青川在紙上籤上他的名字，用得太大力差點把紙戳穿。

 

籤完，他用力將協議書丟我身上，然後轉身離開。

 

我盯著上面兩個人的名字，盯著盯著，大概是盯久了眼睛酸澀，流出了淚水。

 

顧青川說我不知好歹，說我離開了他什麼也不是，可他忘了顧太太的頭銜是陪著他打拼出來的。

 

4.

 

大學畢業時顧青川選擇留在大城市打拼，我們兩個人舍不得分開，他求著我留下，我便放棄了原本已經應聘到的工作，陪他一起住進了地下車庫。

 

我們一窮二白，這是我們當時唯一能租得起的房子。

 

陽光透不進來的房間散發著一股霉味，一早起來穿上的衣服都是湿冷的。

 

但是我和顧青川還是很高興，給房子刷了新的漆，貼了新的地板，重新將房子改造了一遍。

 

顧青川送了我一大束玫瑰花，說是慶祝我們的第一個家，玫瑰花的味道彌漫整個屋子，那是我最喜歡的香味。

 

後來工作有了起色，為了趕時間，顧青川經常不吃早餐或者三餐泡面將就，不久胃就出了問題。

 

於是我從工作中擠出時間來給他精心準備營養餐，常常剛睡下沒多久就起來為他熬湯。

 

為了讓他更順心一點，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洗衣做飯，每一點都十分細致。

 

房子裡的熱水器老是壞，我的手冬天泡在冷水裡長了凍瘡，夜裡痒得睡不著覺。

 

顧青川知道了給我塗藥膏，心疼地抱著我說以後有錢了給我請十個保姆，讓我十指不沾陽春水。

 

我笑著說行我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天就躺床上啥都不幹。

 

再到後來事業慢慢有了更好的發展，應酬也多了起來，我擔心他的身體，便陪著他去應酬，去學商場上的勾心鬥角。

 

為了成功談成合同，盡管再討厭酒的味道，也還是陪著客戶喝酒，一杯一杯往下咽，喝多了就跑到衛生間，吐完了又接著回來喝。

 

為了掙更多的錢，兼職跑外賣，忙到昏天黑地，一天沒有吃一口飯喝一口水，在近四十度的太陽下，體力透支直接暈了過去。

 

我躺在病床上醒來時，顧青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眼睛都腫了，他抓緊我的雙手，眼裡滿是心疼，說姜姜我以後再也不讓你這麼辛苦了，我一定要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再到後來成立了顧氏公司，我們住進了豪華別墅，工作穩定了下來，走在外人面前，別人要尊稱他一聲顧總。

 

顧青川讓我待在家好好當一個休闲太太，沒事逛逛街養養花，不需要操心工作的事了。

 

「以後就由我外面掙錢，你好好待在家花老公的錢就行。」

 

說這話時顧青川與我十指相扣，兩個人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素戒，這是我們在最貧窮的時候，顧青川花了一個月工資買的，他給我戴上時，手指在顫抖，紅著眼眶對我說：「姜姜，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給你買鴿子蛋大的鑽戒。」

 

我笑著打趣他說，我要買十個，每個手指都帶上。

 

他貼著我的臉龐，輕柔地說：「買多少個都行，全都給你。」

 

到了後來有錢了買了很多更大更貴的鑽戒，這顆素戒也沒舍得摘下來，一直戴著。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戒指許久，然後輕輕將它摘下放在了桌上。

 

（截斷）

 

5.

 

經此一鬧，顧青川開始夜不歸宿，很多天沒有回來，也許是在忙著工作，也許忙著約會。

 

我也不急，慢慢整理別墅的物品，哪些是要丟掉的，哪些是要帶走的，一一分類好。

 

擺在大廳的結婚照被我拿了下來丟進垃圾桶時，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是喝醉了的顧青川，整個人無意識地靠在白薇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