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孕晚期的時候，姜野出軌了我最好的朋友。

 

為了給新人挪窩，臺風天他把我趕出門，還逼著我和兒子淨身出戶。

 

我含辛茹苦地把孩子養到十八歲，以為他終於考上大學能稍微喘口氣時。

 

他在辦升學酒那天晚上把我掐S，嘴裡還惡毒地咒罵我：

 

「都怪你！」

 

「我明明是姜家的大少爺，怎麼就跟你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吃了十八年的苦？」

 

「思思阿姨都告訴我了，她和爸爸會認我回去，以後她才是我媽媽！」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姜家來要人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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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脖子的窒息感突然消失，我順勢躺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眼眶滲出眼淚，喉嚨發緊。

 

我至今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幕！

 

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顏決明，我的親生骨肉，竟然親手SS了我！

 

他崩潰大喊：「你不是我媽媽，楊思思才是我媽媽！」

 

「我明明是姜家的大少爺，怎麼就跟你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吃了十八年的苦？」

 

「要不是你，我不會在學校受盡老師和同學的白眼，還要沒日沒夜地刷題學習，隻為了畢業後有份五險一金的好工作！」

 

「我本該有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美好人生啊！全被你毀了！」

 

我咳嗽幾聲，緩過勁來後，拿起掉落在地的手機。

 

屏幕亮起，我抬眼一看，有些愣住，上面的時間顯示我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時，姜家商業版圖進一步擴大，卻遲遲沒有長孫，姜野終於想起來暴風雨夜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就被他趕出家門的結發妻子。

 

打來電話跟我商量要回撫養權，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算算時間，姜家親自登門來要人就在今天。

 

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五歲的顏決明！

 

我立馬躺到床上裝睡。

 

他輕聲呼喚：「媽媽，你睡了嗎？」

 

「我聽到你在咳嗽，過來看看。」

 

靜默了片刻，見我沒有任何反應，顏決明躊躇了一會兒，走了。

 

我偷偷跟著他，房間門縫沒有合嚴實，隻見顏決明毫無睡意，正在激動地在鏡子面前試穿前兩天我剛給他買的新衣服。

 

五歲的孩子，剛剛長到一米一，我給他買了純白色的運動套裝，搭配一個鴨舌帽，卷毛從頭頂冒出來，稚氣可愛。

 

如果是十三年前的我，一定會誇他帥氣，但我現在隻感到一陣膽寒。

 

隻見他用智能手表給一串陌生號碼發去短信：

 

「爸爸，我是決明，我想你，想思思阿姨，想爺爺奶奶，媽媽對我不好，明天快來接我回家吧！」

 

想了想，顏決明又給另一個號碼發了一條：「思思阿姨，我是決明，聽說你們要帶我回姜家，直接跟我媽媽要人的話，她肯定不同意，但是我明天下午五點鍾可以在我家小區門外等你們，不用她同意，我直接跟你們走！」

 

「以後，我會把你當做親生媽媽來孝順的！」

 

不一會兒，手表震動，顏決明看著手表滿意地笑了。

 

我知道，他一定也重生了。

 

2

 

我和姜野是自由戀愛結婚。

 

從高中到大學，從校園到異地異國，我們都一路走過來了。

 

我曾經堅信我們跟別人不一樣，會永遠恩愛到白頭，至S不渝。

 

所以父母勸我考慮家庭差距的時候，我固執己見，堅信愛能跨越萬難。

 

公公婆婆給我立下馬威，彩禮沒有，三金沒有，見面禮沒有時，我沒有退縮。

 

甚至姜野跟我籤婚前協議，約定名下財產與我無關時，我也眼裡冒星星。

 

我想，「都是他父母逼他的。」

 

隻要我們兩個人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就可以了。

 

可我沒想到，結婚不過一年半，他和我最好的朋友楊思思就滾到了一張床上。

 

查他手機，儼然是個時間管理大師。

 

曖昧對象數不勝數。

 

多少個我懷著孩子孕吐，腰痛難眠的日子，他在外面和其他女生郎情妾意，吻得難舍難分。

 

甚至還能抽出時間安慰我：「老婆辛苦了，我在見客戶，回去給你帶你最愛吃的烤豬蹄。」

 

回家後，他還把頭貼在我肚子上，溫情脈脈地教訓：「小寶壞，這麼欺負媽媽！」

 

可是在我偶然查了一次手機，發現姜野的真面目後，他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終於可以換人了，老子早就受夠你了！」

 

那一刻，他沒有悔意，沒有痛苦，隻有釋懷。

 

我僵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措：「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姜野那張我無比熟悉的臉上是滿滿的厭惡，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你沒錯，就是太無趣了，愛來愛去都是一個人，也太無聊了。」

 

「你的閨蜜，在床上要比你知情識趣一點。」

 

外面還下著大雨，當晚我抱著孩子，連襪子都來不及穿，就被他趕出了家門。

 

姜野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我，「撫養費我會按照法律最低義務來支付的，至於其他的，你住了我們家豪宅那麼久了，不收你房租利息都算你白賺了。」

 

轉身，他給楊思思打了電話叫她過來，對我卻說：「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我沒臉回家，自己租了一個小房子，一天打四份工作，把睡眠時間壓縮到兩三個小時，當爹又當媽地把孩子拉扯長大。

 

五歲時，姜家來找過顏決明一次，因為姜野出了車禍，喪失了生育功能，想把孩子接回來，我沒同意。

 

那樣的家庭，那樣的家教，把孩子送回去，等於羊入虎口。

 

我不想毀掉孩子，也舍不得。

 

於是我加倍努力工作，白天黑夜兼職，舍不得吃穿，可顏決明的輔導班興趣班說上就上，每年固定帶他出去旅遊兩三次，從不委屈他一分，還差點把眼睛熬瞎了，才終於把他供出來。

 

我捫心自問沒有一點虧待他。

 

八月，親手拆開他紅燦燦的錄取通知書，我高興得掉了眼淚，我也算是揚眉吐氣、苦盡甘來了。

 

「決明，你永遠是媽媽的驕傲！」

 

可沒想到，賓客散去，顏決明慢慢靠近我，黑暗中我毫無防備地被兩個大手狠狠掐住脖子。

 

腳使勁踩地，回頭一看，卻是我怎麼也無法想象的一張臉。

 

我最疼愛的孩子——顏決明，他的眼裡恨極了，「你不是我媽媽，哪有你這麼當媽的？！」

 

「你怎麼舍得我在這麼破爛的地方長大？我爸不過是出了一次軌，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就不能忍一忍？或者裝作不知道？」

 

「爸爸和思思阿姨都說了，我本該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命，他們來找過我，被你趕走了，你自己窮得吃糠咽菜，還要連累我在這小破房子裡吃苦受罪！」

 

重活一世，看著他房間裡暖黃的燈光，我暗下決心。

 

這一次，媽媽不會再阻攔你跳進火坑了。

 

3

 

第二天一早，我做好早飯，就打扮得光鮮亮麗的，準備出門。

 

顏決明剛醒，睡眼惺忪地盯著在鏡子面前化妝的我，有點詫異：「媽媽，你化妝啦？」

 

想來也是活受罪，為了扶養他，我連隻五十塊錢的口紅都不舍得買，成天素面朝天，為五毛錢的菜價跟小販吵翻天，而他隻會怪我沒有其他同學媽媽長得好看，還舉止庸俗。

 

這一世，我沒有什麼理由再虧待自己了。

 

「嗯嗯，媽媽有份臨時工作面試，你吃飽了飯，好好呆在家，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知道吧？」

 

我像上一世那樣叮囑他。

 

顏決明慢慢放松了警惕，裝出一副乖巧樣子：「嗯嗯，知道了，媽媽你好好去面試吧。」

 

拎著我剛買的香奶奶，我慢悠悠逛到了下午四點半。

 

一看時間剛剛好，我就躲在附近看戲。

 

顏決明穿得板板正正，背著一個小書包，滿懷期待地看著進小區的每一輛車，視線隨著車流上上下下。

 

五點半了，顏決明急得都開始跺腳了。

 

有熟悉的鄰居看到顏決明打招呼，「明明，你怎麼在這裡？你媽媽呢？」

 

顏決明也愛搭不理的。

 

他想，什麼窮親戚，等我回了姜家，你們就跟哈巴狗一樣黏糊上了。

 

過了一會兒，一輛黑色邁巴赫低調地駛向小區大門，顏決明眼睛都亮了。

 

他滿頭大汗地招手：「爸爸，思思阿姨，我在這裡！」

 

楊思思拎著最新款的鱷魚皮，從車裡緩緩走下來，彎腰對顏決明說了什麼，顏決明笑得可甜了，不住地點頭。

 

還衝楊思思撒嬌。

 

一隻大手也從車窗裡探出來，摸了摸顏決明的頭。

 

我認出來了，那是姜野，因為他穿的那件藍白色襯衫袖口有一朵杜鵑花，是我繡的。

 

在我還愛著他的時候。

 

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不想看我也知道是姜野，那號碼化成灰我都記得。

 

「顏月，明明答應跟我們走了。」

 

「顏月，你就這麼倔？思思都說了，還願意把你當朋友，你要是還想回家，就給我服個軟，以後絕不會虧待你和明明的生活一分。」

 

楊思思也湊過來了：「月月，你還生氣呢？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麼還跟一個小孩一樣耍脾氣？要是你還願意回來，我和姜野都願意拿你當朋友看待。」

 

「不必了，我不當你們的狐朋狗友，也不做像你一樣的小三！」

 

姜野跟楊思思說了兩句，側身走到林蔭道，壓低聲音：「我和她沒領結婚證，你不是小三。」

 

我突然有點想笑，楊思思這麼委屈求全，這個男人對她也不過如此。

 

「抱歉哈，這種齊人之福您還是找別人吧……但是，我兒子被你們拐跑了，我養了這麼大要點補償不過分吧？撫養權我們重新籤協議，歸你了。」

 

「白眼狼兒子，我不要了！」

 

姜野沉聲問：「你要多少？」

 

「五百萬，買斷。以後顏決明……不姜決明跟我沒有一分錢關系。」

 

姜野沉默了一秒，「好，我答應了，讓助理打你卡上了。」

 

我低頭看銀行的短信通知，認真地數後面的 0，個十百千萬……整整七位數，這都是我應得的。

 

「行，便宜兒子歸你了。」

 

我愉快地想，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自由身了！

 

什麼婆媳，什麼老公，什麼身上掉下來的肉，這些從前緊緊捆住我的東西，全消失了，我可去他爹的！

 

沒有他們，老娘前途光明得不得了！

 

4

 

轉頭我就趕去了機場，我定的是晚上八點的票，直飛美麗國。

 

當初導師苦苦勸我讀博，還給我聯系了大牛導師，我沒聽，因為顏決明還小，我不肯拋下他。

 

現在，我給導師打去電話，他高興得從辦公椅上跳起來：「好好好，我來安排，你負責趕到機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