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到黎明破曉。

大乘期。

 

我這才神清氣爽地睜開眼，松開了師兄。

 

大乘期的感覺真好，渾身被力量充斥著。

 

而且，不結巴了。

 

12

 

師兄坐起身，耳朵還紅得滴血。

 

他輕咳一聲：「走吧，看你比賽去。」

 

我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比賽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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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好地衝他笑：「師兄辛苦。」

 

到了地方，已經有人拉起了賭臺。

 

凌霄軒裴恆一賠二。

 

合歡宗洛溪一賠一百。

 

我看著師兄，無奈地攤手，表示看來大家都看透了我的本質。

 

師兄沉默地看著大家一擁而上把錢放在裴恆名下。

 

裴恆名下的靈石堆成小山，我的名下卻寥寥無幾。

 

師兄反手就開始掏荷包，準備壓我的名字。

 

小販看到後，苦口婆心：「我認得你，你不是劍修孟棲白嗎？聽我一句勸，壓在凌霄軒裴恆身上，合歡宗那小妮子水分大得很……」

 

他話還沒說完，師兄就把全副身家壓在我的名下。

 

我目瞪口呆，感動得無以復加：「謝謝師兄相信我。」

 

他抱著劍冷哼一聲：「我是相信我自己。」

 

我搓了搓手，也開始掏荷包，直接把全副身家壓在了自己名下。

 

轉頭衝他粲然一笑：「我也相信師兄。」

 

小販直撓頭：「這倆人怎麼回事。」

 

臨走時，我回眸一笑：「我就是洛溪。」

 

13

 

師兄把他的青雲劍借我用了。

 

他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還是擔心我。

 

再次登上擂臺，心靈處境已然不同。

 

這一次，我站得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裴恆拎著兩把斧頭站了上來：「師妹，現在下跪求饒還來得及，我保證給你留個全屍。」

 

我看了一眼臺下的孟棲白微微一笑，衣擺無風自動。

 

「合歡宗洛溪，請賜教。」

 

他速度極快，拎著斧頭朝我砍來，瞬間我就發現了破綻。

 

我輕輕閉起雙眼，他的一切在我面前無處遁形。

 

合歡宗功法我學了十五年，還未入門。

 

可這青雲劍，我一觸手便知如何運用。

 

我提劍而上，曾經師兄在我面前練過的劍法，如今都在我的腦子裡無比清晰。

 

我仿佛是個天生的劍修。

 

不出五招，裴恆轟然倒地。

 

「合歡宗洛溪勝！」

 

臺下一片寂靜，瞬間又爆發出一陣歡呼，呼聲甚至比以往任何比賽都要大。

 

合歡宗的師弟師妹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那好像是劍修的劍法。」

 

「什麼，師姐拿下了劍修孟棲白？」

 

「嘶，此女，恐怖如斯。」

 

我微微頷首，莫名想到一句話。

 

莫欺少年窮！

 

頒獎典禮那天，師尊感動得淚灑當場：「感謝組織，感謝大賽舉辦方，洛溪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這一切離不開我的栽培……」

 

劍修師尊捋著胡子為我頒獎，他笑得慈愛可親：「你這孩子，沒想到在劍道這方面有如此之高的天賦，可惜竟然被我遺漏了。」

 

我盯著手裡的青雲劍，心裡感到疑惑。

 

我劍道天賦高？

 

那我當初為何會選擇合歡宗呢？

 

我感覺到一陣陣的頭疼，隻能笑著打著哈哈。

 

就在這時，背後一道陰狠的目光SS黏住我的背。

 

我微微轉身，那道視線消失得無影無蹤。

 

14

 

因為比賽的勝利，我得到了進秘境的門票。

 

我想帶師兄去。

 

師尊得知，特地來提點我：「劍修那小子資質的確不錯，但是我們畢竟是合歡宗人。你已然得到了他的元陽，就要盡快物色下一個。」

 

「我這裡剛好有幾個人選，烈火派啟明，清水派儲離還有佛教聖子和光，他們的畫像和聯系方式你拿回去看。」

 

「這幾個都是我宗最難搞的攻略對象，你如此能幹，一定要好好把握！」

 

師尊固執地往我懷裡塞。

 

我嘆了口氣。

 

師尊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你不會要搞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吧，我們可是合歡宗啊！」

 

我驚慌：「怎麼會，絕不可能。」

 

「行了，你明白就好，你師叔當初就非要搞什麼純愛，現在已經是廢人了。」

 

「合歡宗，最忌動情。」

 

師叔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

 

當初她愛上了一隻狐妖，非要說什麼不再修合歡宗，結果因為沒有元陽，短短幾年人就不見了。

 

師門上下都說她S了。

 

想到這我心一沉，攥著畫像的手緊了緊。

 

情就是合歡宗的毒。

 

我抱著畫像回去，正巧撞見了師兄。

 

他衝我笑得溫柔，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莫名心虛，把畫像往身後藏了藏，卻不想一時失手畫像散落一地。

 

空氣中一片沉寂。

 

師兄瞟著地上的畫像，氣得胸腔劇烈起伏：「用完就扔，你真不是個東西！」

 

我抿了抿唇，不敢說話。

 

師兄臉色鐵青，轉身欲走：「原是我自作多情，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我眼疾手快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垂眸冷冷地看著我：「你要解釋什麼？」

 

我能解釋什麼？

 

我咽了咽口水，強壓下心頭的憋悶，雙手纏繞住他的腰身。

 

輕輕一拽，他的外衫便墜落在地。

 

我用手指鉤著他的腰帶，牽引著他進了屋子。

 

他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語氣中摻雜著忍耐：「你要做什麼？」

 

我輕聲道：「師兄，我是合歡宗的。」

 

我什麼都解釋不了。

 

我隻能補償你。

 

15

 

我沒帶師兄進秘境。

 

我怕帶了他，元陽就徹底撈不到了。

 

我仔細地辨認一起進秘境的人。

 

光頭的是佛教聖子，眼下有紅紋的是烈火派啟明，笑得溫柔的是清水派儲離。

 

那麼，就從儲離開始。

 

儲離向來喜歡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單打獨鬥。

 

我直接來到密林深處守株待兔。

 

眼看著他過來，我倚在一塊巨石上，衝他僵硬地勾了勾手：「雙修嗎？」

 

他看了看我，面露疑惑又恍然大悟：「你是洛溪。」

 

我沉著點頭，又扯了扯自己的領口，露出一小片皮膚：「雙修否？」

 

他遲疑地搖了搖頭：「不必了。」

 

我遺憾離開，一刻鍾後我出現在他所在的山洞中，看著熟睡的他。

 

「雙修嗎？」

 

他猛地睜開眼，眨了眨無神的眼睛：「不要。」

 

湖水中，樹杈上，甚至在神獸嘴裡，我無處不在。

 

幾次三番下來，他溫和的表情徹底破碎，面無表情對我說：

 

「洛溪師妹，你勾引手段真的很拙劣。而且你沒發現嗎？你看我的眼神毫無情欲。」

 

我面色一僵，一股深深的挫敗感襲來。

 

恍然間，我又想起了孟棲白。

 

我是合歡宗差等生，但我的師弟師妹們卻一個比一個厲害。

 

他們一個二個很會玩角色扮演。

 

端茶送水的美人，秘境裡的小妖，甚至還有山崖下的隱居長老……

 

手段數不勝數。

 

結果沒想到，我這個呆頭鵝卻留在了最後。

 

儲離離開後，我呆坐良久。

 

「我元陽還在，要不要跟我試試？」

 

16

 

我抬頭一看，無情道江彥。

 

我皺了皺眉，依稀記得曾經合歡宗最優秀的師妹去攻略他，他一劍將其捅了個對穿。

 

走的時候，嘴裡還罵罵咧咧：「合歡宗妖女，亂我道心！」

 

還好師妹沒有傷及根本。

 

但他也因此，被列為合歡宗攻略黑名單。

 

眼下也不知有什麼毛病，竟然主動找上門。

 

但我此時根本想不了這麼多。

 

「那就試試。」

 

江彥大手一揮，身上衣物盡數褪下，他大義凜然。

 

「來吧！」

 

看著他的身體，頃刻間，我腦中浮現出師兄清冷的身影。

 

我仿佛被燙了一下，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

 

江彥古怪地看著我：「你不會沒感覺吧？你可是合歡宗的啊！」

 

我咬了咬牙：「誰說沒感覺！再來！」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強壓著惡心，想要吻上他的唇。

 

卻猝不及防被一隻手阻擋。

 

我瞬間僵住，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

 

「師兄！你怎麼來了？」

 

孟棲白用劍指著江彥：「你不能和他雙修。」

 

他言簡意赅：「他喜歡他師尊。」

 

眾所周知，無情道，都是男修。

 

「他想S妻證道，早日飛升見師尊。」

 

江彥理了理衣衫，站起身，嗤笑一聲：「那又怎樣，她沒有元陽也是個S。不如在S之前，發揮一下最後的價值。」

 

震驚、錯愕、心疼……我還從未見過孟棲白臉上露出如此復雜的神情。

 

師兄咬了咬牙，攥著江彥的衣領，將他揪出山洞。

 

一陣打鬥聲傳來，沒過多久，又逐漸歸於平靜。

 

師兄，走了？

 

我呆呆地望著山洞入口出神，隻覺得心口疼得厲害。

 

卻不想，沒一會兒，師兄扛著個人回來了。

 

他猛地把肩上的人扔在地上。

 

「砰」的一聲，煙塵四濺。

 

我低頭一看，清水派儲離。

 

他臉上還有淤青，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整個人仿佛被蒸騰過，頭頂冒出一股又一股的熱氣。

 

頃刻間，整個山洞充滿了霧氣。

 

不愧是清水派。

 

孟棲白平靜開口：「他比較幹淨。我給他喂了兩瓶合歡宗秘藥。」

 

說罷，他便往外走了兩步，靠在距離我不遠處的牆壁上。

 

儲離還在無意識地輕喘。

 

我轉頭看師兄，他垂著頭靠在牆壁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心中無比復雜，赤著腳走近他的身前，他輕聲說：「我在這守著，不會有人打擾你們。」

 

水霧迷離中，我捧著他的臉，小心翼翼吻上他泛紅的眼尾：「師兄，我們結契吧。」

 

17 

 

那日以後，師兄就不見了蹤影。

 

沒過多久，玄天鏡有了新動靜。

 

【合歡宗洛溪是魔族間諜，不出十日修真界必亡！】

 

這消息看得人心惶惶，大家商量著要不要先把我關進地牢，找人看守。

 

迫於輿論，師尊無奈點頭，臨走時還不忘了囑咐我：「別怕，十日後就放你出來！」

 

卻不想，第三日魔族大軍就打進來了。

 

領頭的赫然就是小師妹，而孟棲白竟站在她的身旁。

 

她帶領魔族先攻打合歡宗。

 

師弟師妹們看到是小師妹，還以為她被魔族挾持了，慌張地想要上前保護她。

 

卻不想小師妹冷漠地看著她的同門，說：「都S了，一個不留。」

 

師弟師妹S之前，臉上還留著錯愕。

 

師尊看到這一幕，悲憤交加，被人鑽了漏洞，圍剿致S。

 

最後，小師妹找到了關在地牢的我，一刀捅穿了我的胸口。

 

她笑得猖狂：「第九十九次！終於攻略成功了！所有人都S了，孟棲白也是我的。系統，我要在這個世界養老！」

 

「好的，宿主，等等，好像不對勁！」

 

我猛然坐起來，抹了一把唇邊的鮮血，幽幽地問：「你很高興嗎？」

 

與此同時，孟棲白用劍SS抵住她的後心口。

 

她的笑容還僵在臉上，與驚恐交雜在一起，繪出一副奇怪的神情。

 

我一揮手，場景猛地碎裂。

 

「這合歡宗障眼法，可是師尊施的，你看不出來也正常。」

 

18

 

師尊拍了拍不存在的泥土站了起來，她痛心疾首：「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這麼對師尊。」

 

師弟師妹們也紛紛爬起來：「師姐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真是的，小師妹，大家哪裡對你不好？」

 

小師妹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是怎麼知道的！」

 

同門師兄妹們還在喋喋不休地質問，一聲高過一聲。

 

小師妹不耐煩地怒吼：「誰跟你們師門情深！你們隻是書中角色！我可是三次元高階人類！你們也看看自己配不配跟我師門情深！」

 

「媽的煩S了，一堆紙片人還在這嘰嘰歪歪！」

 

空氣瞬間沉寂，所有人對她怒目而視。

 

師妹沒當回事，她看著我抓著頭發崩潰號叫：「在人物設定上，我都把女主改為合歡宗了，怎麼還會這樣！」

 

「合歡宗的人根本做不了女主啊！女頻裡她都算不潔了！」

 

她又轉向孟棲白：「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我是三次元的，自願來這本書裡攻略你，你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人。」師兄淡淡打斷她。

 

我抬了抬眼皮，慢條斯理拔出青雲劍：「說完了嗎？」

 

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劍，似乎想到什麼不美好的回憶。

 

她驚慌後退：「你們S不了我！系統，我要退出！退出！」

 

「系統呢？系統！怎麼不回應我？」

 

我捏著手中的光球，溫和地問她：「你說的系統不會是這個東西吧？」

 

她錯愕地看著我手中藍色光球，愣愣地問：「怎麼在你……」

 

她話還沒說完，我一揮青雲劍, 一陣刺耳的滋啦聲，光球碎成一道道光消散在空氣中。

 

我面無表情：「抱歉，失手了，看來你這個高階人類要留在這裡了。」

 

19

 

我還沒來得及出手, 師兄弟們一擁而上，生怕跑慢了沒得打。

 

喧囂中, 我偷偷地牽上孟棲白的手。

 

那日, 我告白之後，本想結契。

 

但腦中卻莫名出現了許多不屬於我的記憶。

 

是上一世的我, 劍修優等生。

 

我原來是劍修的大師姐，天賦極佳，和孟棲白是青梅竹馬。

 

我們二人攜手同行斬妖除魔，是修真界的一段佳話。

 

師妹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她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 隻圍著孟棲白到處轉。

 

可孟棲白從不理睬她, 隻勸她：「好好練劍，希望你能成為下一個洛溪！」

 

越勸她就越瘋魔。

 

最後，她引來魔族, 還嫁禍到我的頭上。

 

師門為了保護我，把我關進了清淨居。

 

天地巨變, 魔族怎麼都打不完。

 

我從清淨居爬出來時已經晚了。

 

師門所有人和魔族同歸於盡, 什麼都沒留下。

 

小師妹坐在師兄屍身旁, 嘴裡念叨著：「系統！存檔！我要重開！」

 

我靜靜走過去，一劍砍下了她的頭顱。

 

至此天地茫茫，隻留下了我一人。

 

記憶的最後，是我看著天邊漸紅的殘陽，拿著青雲劍毫不猶豫引戮自盡。

 

「師兄師兄，我是你最疼愛的小師妹啊！」

 

「我可不敢亂攀親戚, 我可沒有你這個高階人類的小師妹！」

 

「看招吧！逆賊！」

 

看著在人群中哀號的高階人類, 我嘲諷地笑了笑。

 

自詡高階人類，將我們看作蝼蟻。

 

又沉迷情欲, 將世界搞得一團亂麻。

 

留在這裡, 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20

 

師尊看著我和孟棲白若有所思：「洛溪, 你跟我來。」

 

師兄攥緊了我的手，又猛地松開。

 

他若無其事：「去吧。」

 

師尊在屋裡繞著我左看右看，上下打量。

 

我輕咳一聲：「師尊, 我不好女色。」

 

師尊「嘖」了一聲，一扇子敲上了我的頭：「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哪怕是合歡宗也不能如此不倫啊！」

 

我拘謹地攥著衣角：「我知道師尊的意思, 但我想玩純愛。」

 

師尊看著我深深嘆了一口氣，沒一會又嘆了一口氣。

 

直到嘆了第十八口氣的時候, 她仿佛老了十歲：「我有辦法。」

 

從師尊屋子出來後，天邊既明。

 

故事終於回到了正軌。

 

回到了院子裡, 我推開門。

 

師兄正在煮茶。

 

見我回來，他平穩地推過來一盞茶：「談話結束了？喝杯茶吧。」

 

他面上無波無瀾，但我看出, 他的睫毛在止不住地輕顫。

 

他在緊張。

 

我衝他揮了揮手裡的劍，微微一笑：「不修合歡宗了，改練劍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