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次向黎馳表白時，對方直接掏出和啞女的結婚證拒絕我。

 

我眼眶一湿，腦海裡閃過一句話：【愛遍地都是，被愛才是奢侈。】

 

於是，我轉身答應了竹馬紀奕然的求婚。

 

竹馬欣喜若狂，備婚一個月，婚禮的預告就在京城的大屏上輪播了一個月。

 

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我們的戀情。

 

我突然覺得，被愛也挺好的。

 

直到婚禮前夕，我意外聽到他在對著空氣說話：

 

「系統，我再確認一遍，隻要讓宋舒歡愛上我就算攻略成功，我就能許願治好寧寧的失語症，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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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他又喃喃自語：「沒關系，能為寧寧做點什麼，盡管她選的愛人不是我，我也甘之如飴。」

 

1

 

紀奕然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捅進我的心髒，讓我窒息。

 

我捂著嘴逃回臥室，躺下時仍久久無法回神。

 

幾滴眼淚悄然滑落。

 

人人皆知，我是黎馳和紀奕然心尖尖上的寵兒。

 

自五歲那年被黎氏父母從孤兒院領養回去後，我便擁有了兩份獨一無二的偏愛。

 

一份來自名義上的哥哥，一份來自相伴長大的竹馬。

 

原以為偏愛會一直降臨，直至半年前江寧寧的出現，將我的美夢打碎。

 

我喜歡黎馳這件事也不算秘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的愛既拿得出手，又合法合規。

 

十八年來，我向他表白過無數次，也被拒絕了無數次。

 

可江寧寧一個啞女，一句情話都沒有，就輕而易舉地奪走了黎馳全部的愛。

 

甚至在一個月前他們領了證，婚禮將在明天舉行。

 

失戀期間，是紀奕然陪伴在旁，變著法兒逗我笑。

 

想通之後，我轉而答應了他的求婚。

 

愛人和被愛，總要佔一個吧。

 

可沒想到，紀奕然對我的獨家寵愛，也是為了江寧寧。

 

雖不知他口中的系統是什麼，又會如何幫他實現願望，但紀奕然的背叛和欺騙是如此顯而易見。

 

兩份偏愛，終究還是不屬於我。

 

沒過一會兒，紀奕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來到床邊，習慣性地掀開被子鑽進來，將我攬進懷裡，耳鬢廝磨：「歡歡，我好愛你，你愛我嗎？」

 

原來紀奕然每回問我愛不愛他，都是在試探我。

 

我忽然覺得好沒意思，不再像往常那般沉默，敷衍地說了句「我愛你」。

 

聽到這話，紀奕然的眼神忽然一亮，嘴角止不住地揚起，喜悅溢於言表。

 

然而片刻後，他目光分外森冷，懲罰性地咬上我的耳垂：「你不是真心愛我的，是不是還惦記著黎馳呢？」

 

我還沒開口，他就猛地掰過我的下巴，俯身吻住我的嘴唇。

 

這個吻極具攻擊性，帶有幾分宣泄之意。

 

我拼命掙扎，卻被SS禁錮住，不一會兒，血腥味爆發。

 

紀奕然用力推開我，眼底閃過一絲怒氣後緊接著是慌亂。

 

「對不起，寶寶，我是太愛你了，才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佔有你！你哥已經有寧寧了，你的眼裡可不可以隻有我？」他眼尾泛紅，又呢喃道，「沒關系，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一定會的。」

 

為了江寧寧，我相信他會的。

 

突然，窗外雷聲轟響。

 

嚇得我止不住地發顫。

 

紀奕然下意識想要用手蓋住我的耳朵，就在這時，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起。

 

匆匆一瞥，瞥到了江寧寧的小貓頭像。

 

紀奕然看到手機內容後刷地起身，我快速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臉色有些蒼白：「我怕。」

 

他卻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黎馳今晚加班，寧寧說不了話，她更需要我。」

 

說完，紀奕然安慰性地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吻後，毫不猶豫地奪門而去。

 

他大概是忘了。

 

七歲那年，我被雷聲嚇到全身痙攣，導致呼吸困難差點沒了命。

 

從那之後，每到雷雨天，他和黎馳就會不約而同地在我床旁打地鋪，輪流守著我，一次也沒缺席過。

 

轟隆——！

 

我攥緊被子往頭上一蓋，倏忽間眼前一片模糊，淚水猝不及防地洇湿了枕頭。

 

這是黎馳第 12 次和紀奕然第 3 次缺席的雷聲，格外響亮。

 

愛與不愛，真的好明顯。

 

2

 

翌日清晨，我收到紀奕然總助送來的香奈兒包包。

 

這是紀奕然慣用的道歉方式。

 

連選的包包款式，都和上次一模一樣。

 

嘴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

 

送我的東西，他或許從來就沒上過心。

 

隨意將包包扔在一旁，我打車來到婚紗店。

 

方才店員打電話來說定制婚紗已經做好了，讓我去試穿一下。

 

「麻煩幫我退掉吧，婚禮不會……」我停頓兩秒，改口說，「知道了，我一會兒去試試。」

 

愛是假的，婚禮也不會如願舉行，隻是未穿婚紗的遺憾，我不想有。

 

對面的商城大屏上，還在播放著紀奕然為我們的世紀婚禮準備的預告，預告裡他單膝下跪，舉著罕見粉鑽向我求婚，旁邊赫然印著五個大字——倒計時 1 天。

 

我忽然想起那晚我問他為什麼要把兩場婚禮定在同一天的場景。

 

那時紀奕然說他要給予我一場無與倫比的婚禮，要把黎馳比下去。

 

現在想來，大概是方便他去搶婚吧。

 

我把目光從大屏上收回，走進了婚紗店。

 

然而店員們一見到我，臉色就瞬間煞白，向她們要定制婚紗，也支支吾吾拿不出來。

 

十分鍾後，我經過試衣間走廊時聽見了紀奕然喘息的聲音。

 

這才知道我的婚紗在江寧寧身上。

 

手微微顫抖，我掀開了門簾的一角。

 

裡面纏綿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

 

江寧寧整個人被紀奕然託起，抵在鏡子前。

 

「寧寧你真美，喜歡這件婚紗嗎？穿著它會讓你更有感覺是不是？可惜你明天就要結婚了，這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嗎？」紀奕然嗓音沙啞，似是想到什麼，身下動作幅度不減反增，「明明黎馳連時間都給不了你，他憑什麼擁有你？！」

 

而江寧寧眼角泛紅，祈求般地搖頭，偶爾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但雙腿卻誠實地纏上了紀奕然的腰。

 

這一動作似乎取悅到了他，他深呼一口氣：「算了，隻要你幸福就好，我為你準備了一個新婚驚喜，我保證是黎馳也給不了你的。」

 

說完，他眼底的欲望再次被激發，炙熱的吻落在江寧寧的脖頸上。

 

縱使早知紀奕然的背叛，但親眼撞見自己未婚夫和其他女人翻雲覆雨的場景，心還是會不由得發疼。

 

深入骨髓的疼。

 

退掉婚紗，摘下粉鑽，我撥打了一個電話。

 

「學長，我接受去國外當特教老師的 offer。」

 

對面遲疑兩秒，問：「這份工作會很艱難，何況你不是正在籌備婚禮嗎？你的丈夫會同意嗎？」

 

「當初我選擇特教專業，就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我不怕困難，我更怕沒有困難。至於婚禮，不用擔心，它取消了。」

 

掛斷電話，我仰望天空，忽然覺得一身輕松。

 

是啊，我本有鴻鵠之志，怎麼就被兒女情長所牽絆住了呢？

 

3

 

其實我是最早認識江寧寧的，那時我剛畢業，被派到一個福利機構做手語翻譯師。

 

江寧寧是我的第一位學生，她並不是先天性啞巴，聽說是出車禍後才喪失了語言能力。

 

我不厭其煩地教她每一句話的手勢，由於年紀相仿，在得知她也是孤兒後，我們成了朋友。

 

那會兒黎馳和紀奕然總爭著來接我下班，我會讓他們猜丁殼，輸的人就送江寧寧回家。

 

那時的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倆會奮不顧身地愛上這個啞女。

 

隻因江寧寧發的一條朋友圈：【好想在婚禮上親口說出「我願意」三個字，可惜實現不了。】

 

於是。

 

黎馳豪擲千金打造研究院，招攬數百名失語症相關的醫療學者，包括自己在內，不分晝夜地展開攻關。

 

紀奕然則甘願犧牲自己，和莫名其妙的系統做交易，來攻略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隻為獲得許願機會讓江寧寧開口。

 

回到家，我開始翻箱倒櫃，把多年來他倆送我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打算把值錢的捐給當地的福利院，不值錢的就一把火燒了。

 

聯系完福利院後，我又接到黎母的電話，她讓我晚上去吃飯。

 

被領養後，黎母待我如同親生女兒，我沒理由拒絕。

 

到了黎家，我發現紀奕然和江寧寧也在，反而黎馳姍姍來遲。

 

一見到我，紀奕然猛地撒開江寧寧挽著他的手，轉而來牽我的手。

 

我向後退了半步，他身上獨屬於江寧寧的香水味，實在令人作嘔。

 

他一愣，匆忙解釋：「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我就沒去接你，至於寧寧，你也知道，黎馳很忙，她又不會開車，我就順道去接她了。」

 

我繞過他落座，懶得揭穿他的謊言。

 

紀奕然微愣，出去打了個電話。

 

飯桌上，他不停地給我剝蝦、夾菜，在黎母面前做足了女婿的本分。

 

可當我彎腰去撿落在地上的筷子時，我卻清晰地看見江寧寧的腳在有意無意地蹭黎馳的大腿。

 

我不動聲色地抿緊了嘴，抬眸，恰好和江寧寧四目相視。

 

她眼神裡盡是得意，挑釁愈加明顯。

 

接著，她把腳移向另一個男人，穩穩擱在紀奕然的腿上，頂了頂他的小家伙。

 

而紀奕然仍在泰然自若地給我剝蝦，像是沒受到任何影響一樣。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撩撥的行為，他再熟悉不過了。

 

意識到這點，我頓覺呼吸不暢。

 

「……筷子掉了，我去洗洗。」我猛地站起來，逃到了廚房。

 

一到無人的地方，眼淚就毫無徵兆地流了出來。

 

我痛恨自己沒能早些發現！

 

痛恨隻有自己還在暢想著被愛的幸福未來！

 

突然，窗外天空中劃過一聲巨響，絢麗的煙花將漆黑的夜空點亮。

 

接著煙花化作兩行字：【我錯了，求老婆原諒】和【紀奕然愛宋舒歡一生一世】。

 

「唉，選錯了，還是奕然哥懂浪漫。」

 

我驟然回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來人，嘴張得很大，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4

 

江寧寧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震驚嗎？」她佯裝嘆氣，「說實話我挺同情你的，我不過是使了點小計謀，買通醫生偽造病例，在你們面前保持沉默，就把那兩人都從你身邊搶過來了。看來他倆也沒有你向我炫耀的那麼愛你嘛。」

 

我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做？」她揚起下巴，不屑地冷哼一聲，「憑什麼你命這麼好，同樣是孤兒，你就能享受數不盡的榮華富貴，而我就要遭受非人般的待遇？天道不公，那就隻好我自己來爭了！」

 

「你應該感謝我，還給你留了一個老公，不過抱歉啊，隻能委屈你用我用過的東西了。」

 

婚紗店裡的那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我鼻子一酸：「還是你用吧，我嫌惡心。」

 

說完我轉身離開，卻再次聽到江寧寧的聲音。

 

「別急著走啊，我也有驚喜要送你。」

 

下一秒，江寧寧狠狠打了自己幾巴掌，順勢往後一倒，撞倒了不鏽鋼鍋，摔在地上劈裡啪啦地響。

 

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身體就被衝過來的兩人撞開了。

 

黎馳搶先一步抱住江寧寧，心疼地上下打量，懷裡的女人哭得梨花帶雨，把他的心揪得生疼。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江寧寧。

 

「不是我打的！而且她一直在騙你們，她不是啞巴——」我著急向黎馳解釋，可沒等我說完，啪的一聲，耳邊一陣轟鳴，左臉上頓時腫起一道五指印。

 

「小歡，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善妒了？！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我再次通知你，寧寧是你嫂子！黎夫人也隻會是她！你不要再做無妄的幻想了！要是介意，你就別做黎家的女兒！」當初把我寵在手心裡的哥哥，這回看我的眼神裡卻充滿了憎惡。

 

黎馳離開前，朝紀奕然怒吼：「管好你未婚妻！」

 

良久，紀奕然把用毛巾包好的冰塊敷在我臉上。

 

等消腫期間，我紅著眼說：「我真的沒打她，這都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紀奕然沉默會兒，說：「嗯，我信。」

 

我原以為他是真相信我了，卻不成想，在他送我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把車停住。

 

下一秒，他撲過來，發了瘋地撕爛我的衣服，扣子崩開散落一地。

 

他眼神陰鸷，自言自語道：「你果然還是放不下黎馳，可是你再怎麼失意，也不該拿寧寧出氣！」

 

「我對你那麼好，那麼愛你，為什麼你的眼裡就容不下我呢？！」

 

後來，紀奕然在車裡病態式地折磨我，他一邊對我發狠，一邊求我對他說「我愛你」。

 

直至他滿意為止。

 

再次睜眼時，寒氣襲身，意識逐漸回籠，我這才發現昏過去的我被紀奕然隨意扔在了路邊。

 

滿身的傷痕，身下血流不止。

 

我裹緊破爛的衣裳，強撐身體爬起來，打開手機一看，已是凌晨 2 點，街邊的大屏上，婚禮倒計時的數字也儼然變成了零。

 

然而手機裡卻跳出來一條最新新聞——【黎家養女許舒歡在婚禮前夕不見蹤影，疑似逃婚】

 

我心灰意冷地回了家，收拾完行李毫不猶豫地去了機場。

 

紀奕然，那便如你所願。

 

5

 

十個小時後，在江寧寧和黎馳的婚禮上，紀奕然盛裝出席。

 

儀式正舉行到新郎剛說完誓詞，該到新娘了。

 

系統警告他不要搶婚，不要破壞原有的劇情發展。

 

「我不會搶婚的，愛一個人就是要成全她，她想嫁給黎馳就嫁吧，隻要她幸福就好。至於我和許舒歡的婚禮……任務完成了，也就沒必要舉行了。」紀奕然望向臺上的江寧寧，眼裡滿是深情，他打開錄屏，「我要把寧寧說誓言的畫面錄下來，反復聽、反復看。」

 

系統微妙地閃了閃，沒有搭話。

 

下一秒，紀奕然破防了。

 

因為江寧寧熟練地打著手語，誓言卻由一旁的手語老師說出。

 

「不是說許舒歡愛上我了嗎？我的願望為什麼還是沒實現？！」他質問系統，怒斥系統的不專業性、咒罵系統廢物。

 

「宿主的獎勵已發放，沒有檢測到 bug。」

 

在紀奕然不停地追問下，系統聽不下去了：「因為女主根本就不是啞巴！實現個 der 啊！你個蠢貨！」

 

「不可能！」紀奕然下意識反駁，眼裡閃出幾分暴怒的寒光，「一定是許舒歡，是不是她沒完全愛上我？！我就知道，當時就不該放過她！」

 

系統白眼，將江寧寧自爆的那段錄像調出來給他看。

 

包括她自己扇自己巴掌的名場面。

 

紀奕然雙眼瞪大，心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