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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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貧困生,男朋友比我還窮。
他說他家住平房,父母在外打工,生活費都不夠他買雙鞋。
我不忍心,把饅頭分一半給他。
直到我去他家……
所謂的平房就是祖傳四合院,父母在國外做進出口生意。
而他京圈少爺看上的限量版球鞋,我一年生活費都買不上。
我沉思片刻,將他送我的「地攤貨」項鏈拿了出來,問他:「你老實說,這真的是八十塊買的嗎?」
「八十萬。」
1
家裡農活多得做不完,我點開手機微信,將前任從黑名單裡拉了出來。
——我還是舍不得你,能見一面嗎?
——呵呵,又騙我去喂豬是吧?我是你家奴僕嗎?
秒回,且語氣又衝說話又難聽。
我深吸一口氣,為了找免費苦力,看來得來點猛藥了。
——我想你了。
隨後聊天界面上落下黃色的小星星,對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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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對面已經陣腳大亂ŧû₃。
去年這時候,我和謝灼還沒分手。
謝灼以他爸媽在國外工作,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為由,軟硬兼施,非要讓我帶他回家過年。
我支支吾吾地給他說了很多家裡的情況。
「我家在農村,你去了會不習慣的。」
「我都沒有自己的房間,我和奶奶一起睡。」
「而且我每天都要做農活,根本沒空帶你玩。」
謝灼認真地聽我說完,淡淡一笑:「我家也是農村的,我也沒自己房間,和兄弟一起睡,農活很多我可以幫你做。」
我不會承認,我是被他最後一句話打動的。
這種時候,我確確實實需要人幫忙。
那是我第一次帶人回家,謝灼看著我家家徒四壁,隻說了兩個字。
「牛逼。」
這是直男嗎?也許吧,謝灼很震驚。
他說我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長大,能以高考省狀元的身份進入 H 大,還年年專業課第一,屬實牛逼。
我松了一口氣,這家伙關注的點總是不一樣。
奶奶看到他第一眼就很喜歡,抓住他的雙手就疼得不行。
「孩子,你長得可真俊,家是哪兒的啊?」
「奶奶,我北京的。」
「哎喲,那離我們這可真遠,你和喬喬這以後要是結婚了……」
我急忙打斷奶奶:「奶奶,我們還念書呢,你說太遠啦。」
謝灼抬眼看我,彎起嘴角笑:「沒事奶奶,再遠我都來看您。」
「好孩子,奶奶一會殺了雞,雞腿給你。」
「給喬喬吧,她愛吃肉。」
之後他喂豬劈柴砍甘蔗,硬是一個人把一家子的農活都給幹了。
那陣他真的眼裡全是我。
分手後,他恨不得把我噶了,見面就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渣女,把人用完就扔。」
2
幾個小時後,謝灼風風火火地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手裡啃了一半的地瓜掉落在地,內心極為震驚……還有點心跳加速。
「你真來了?」
「上輩子欠你的,你家山頭的野菜都被我挖光了,操。」
謝灼將我推進屋裡,冷風灌進來,我一下子冷了個哆嗦。
他瞥了我一眼,悶聲說道:「這麼冷的天,上次送你的羽絨服怎麼不穿?」
我吸了吸鼻子:「哪有穿這麼貴的衣服幹農活的。」
他撿起地上的地瓜,微微皺眉:「你就吃這?」
「嗯,隨便吃點,能填飽肚子就行。」
是我看錯了嗎?
他眼裡閃過一絲心疼,就出門將行李搬了進來。
光是行李箱就拿了兩個,背上的包很沉,放在板凳上都發出一聲悶響。
「你這是要搬家?帶這麼多行李。」
他打開行李,嘴上罵得很兇:「我給奶奶帶的禮物,不行?」
幾個行李箱裡,帶的全是他那邊的特產,還有我最愛的北京烤鴨。
「還有北京烤鴨!」
他扯著笑看我,說:「這是給奶奶的,你是沾光,明白?」
「切,全身上下隻剩下嘴是硬的。」明明是給我的還嘴硬。
「你確定?」
……我沒話說了。
3
奶奶知道謝灼來了,開心得不行。
知道山裡的氣溫很低,謝灼給奶奶買了一件大棉袄。
奶奶開心得眼睛眯成了縫,長滿凍瘡的手在棉袄上輕撫著,小心翼翼。
「這衣服可真暖和。」
「奶奶您喜歡就好。」
這家伙挺會討奶奶歡心,也不怪奶奶非要我把雞殺了,給謝灼補補。
那隻雞是下蛋的,奶奶一直都舍不得吃。
但我抗議無效,奶奶拍了我一把:「快去!」
謝灼特別怕有羽毛的動物,尤其是雞,在院子裡抓雞的時候,他就差跳到房頂了。
「康念喬!救我!!!」
我受不了了,幾秒鍾就把雞拿下。
謝灼就坐在藤條凳上看我利索地給雞封喉,放血,然後開水一燙,利落地拔毛。
「康念喬,你怎麼什麼都會?雞你都敢殺。」
「你那麼闲就幫我燒點熱水。」
他突然輕笑出聲,我抬頭白了他一眼:「笑屁啊?」
「你說想我,該不會是騙我來幹活的吧?」
「不然呢?」我理不直氣也壯。
「渣女,也就我心甘情願被你騙。」
謝灼淡淡地罵了句,語氣卻很溫柔,他戴上手套,回頭看我:「豬圈洗了沒?我現在去。」
謝灼真是挺特別的,他似乎做什麼事隻圖開心。
被分手後還能屁顛屁顛跑來給我幹活。
不遠萬裡,嗯,從北京到我這山旮旯裡。
每天站在豬食槽前,探著身子一點點往裡舀潲水,豬吃得哼哧哼哧地。
他笑著拍了拍豬頭:「金剛,多吃點兒,我最喜歡吃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了。」
是的,他給家裡的年豬取名「金剛」。
每天稱兄道弟的,完了告訴它,喜歡吃它大大的豬耳朵,涼拌的。
4
我把剛宰的土雞下了鍋,頓時香氣四溢。
謝灼給灶裡添柴,吹得臉上都是灰。
火光映在他稜角分明的俊臉上,我看得有點發愣。
謝灼抬眼輕瞟:「看夠了沒?菜糊了。」
我看著鍋裡快要糊掉的菜,急忙翻炒幾下。
「誰讓你把火燒這麼大。」
我夾起一塊肉遞到他嘴邊:「嘗嘗鹹淡。」
他一愣,張嘴吃掉。
「怎麼樣?」
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畢竟之前他老說我做菜鹹。
他沒說話,彎下腰將我一把抱住,頭埋在我頸窩裡,聲音悶悶的。
「我再認真地問你一次,為什麼提分手?」
沒等我說話,他又補了一句。
「我不信你對我沒感覺了。」
5
之前提分手,我和他說的理由是,沒感覺了。
我至今能記住他那副受傷的表情,想要保持驕傲,卻猛地紅了眼。
他說:「你別後悔康念喬,我再回頭就是孫子!」
說回頭就是孫子的是他,因為我一句話立馬回頭的也是他。
這次他再問,顯然對前面的理由不相信。
說真話,有時候會特別傷人。
我拍了拍他的背,聲音放軟:「我們都是農村的,嫁給你不就是從這個山頭到另一個山頭,太沒盼頭了。」
謝灼氣瘋了,掐著我的臉但沒舍得用力。
「康念喬,你可太現實了。」
「沒辦法,窮怕了。」
餐桌上我們都默契地沒有彼此交談,氣氛冷得可怕。
奶奶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來,多吃點。」
他把雞腿夾到我面前的盤上,一個字沒說。
嗯,就算是生氣,也還不忘記我喜歡吃什麼。
吃完飯,奶奶讓我把另一間裝稻谷的倉房清理出來。
那原來是我爸住的,我爸走後,就拿來裝稻谷。
床單是幹淨的,蕎麥枕是奶奶親手做的。
就連被子裡的棉花也是奶奶親自摘的,特別暖和。
謝灼看我把床鋪完,直接裹進被子裡,我踹了他一腳:「洗了澡再睡。」
「這麼冷的天,明天再洗。」
洗澡的地方就在豬圈另一側,早年我爸在的時候修的。
現在已經四面透風,風稍微大點,就能把木板吹得哐哐作響。
我打了熱水進去,剛脫掉衣服,就冷得直起雞皮疙瘩。
但我也習慣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下一秒,漏風的洗澡房外牆就被被單罩住。
「風這麼大你還非得洗,要我說怎麼你鼻炎老好不了。」
「你就是作的,不然每個月那幾天怎麼老疼呢?」
燈光下,他側臉的輪廓投射在床單上,英挺的鼻梁下,那張微翹的嘴叭叭叭罵個沒完。
我最喜歡他的京腔,再加上低沉的嗓音,即便是罵人都讓人討厭不起來。
心裡有塊地方,溫熱而發燙。
謝灼總有這樣的魔力,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會喜歡他。
就連菜市場賣菜的大嬸,見到謝灼都會多送他一些菜。
在學校裡,有謝灼的選修大課,來的女生總比男生多。
他溫柔而善良,幽默而熾熱。
這世界上,恐怕隻有我是瞎的。
5
天還沒亮,奶奶就起床摘菜,趕著去鎮上趕集。
趕集日的人總會很多,能比往常多賣些錢。
謝灼站在倉房門口刷牙,睡眼惺忪,頭上還立著幾根呆毛,怪可愛的。
「你要不多睡會,我和奶奶去就行了。」
「你別叭叭了,這麼重的擔子你扛不動。」
以前菜擔子都是我和奶奶一人一頭抬著去的。
謝灼輕輕一挑,就把菜擔子提了起來。
幾公裡的山路,到了山腳下才有車子進城。
天微微亮,就剛好到了城裡。
菜販子們全都來收菜,興許是快過年了,給的價格比以往都要高些。
奶奶很高興,給我們一人買了一塊糯米棗糕。
謝灼拉著奶奶去買豆花,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總有種現世安好的錯覺。
自從我爸走後,奶奶總是愁容ṭû⁾滿面。
謝灼的到來,讓她變得愛笑了,嘆氣的時刻都少了很多。
謝灼回頭看我,滿臉是沒見過世面的興奮。
「康念喬!吃不吃冰糖葫蘆?」
「啊?吃!」
我站在賣冰糖葫蘆的大爺跟前,踮起腳尖抬起頭仔仔細細地挑選著。
他寵溺地笑著,抽了其中一根:「這根的草莓最大,山楂的也來一根吧。」
「別買這麼多,吃不完。」
「好不容易進城一趟,拿著吧。」
我喜滋滋地接過冰糖葫蘆,有種被人當小孩子寵的感覺。
從小跟我爸來趕集,隻有眼巴巴看著別的小孩兒吃。
「你也來一根吧?」
「不用,我就喜歡吃你的。」
他俯身,在我剛咬了一口的草莓上輕咬了一口,笑得有點滿足。
「嗯,真甜,果然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兒。」
我剛想揍他,他兜裡的手機就震個不停。
他不耐煩地摁掉。
「誰啊?幹嗎不接?」
「騷擾電話。」
回城的路上,謝灼顯然比來的時候沉默多了。
他不開心,我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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