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溫寶肆是新手，縱然唐堯和祁沅刻意的護著她，第二輪依舊輸了。

蔣超興致勃勃的把酒杯遞給她，滿臉看熱鬧的興奮。

“來來來，特地為你點的藍色瑪格麗特…”

溫寶肆看著面前玻璃杯裡的淡藍色液體，像是海洋一般迷人，邊緣還貼著一片檸檬，看起來就像是飲料，毫無威懾力。

她好奇的湊到唇邊，喝了一口。

烈酒的辛辣，但瞬間又被青檸衝淡，有點兒鹹，回味，還能感受到淡淡的橙香。

她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哇，很好喝哎！”

而且很新奇，那種一口下去，能讓人淡淡暈眩的感覺，真是奇妙又刺激。

她就像個迫切要進入大人世界的孩童，嘗試做著大人的事情。

聚會結束，溫寶肆面前已經空了五六個杯子，邵鈺中途制止過她幾次，但都被唐堯勸阻了。

“肆肆喜歡喝，就讓她多喝幾杯嘛，這孩子難得來一次，況且這酒度數也不算高，你就放心吧！”

然而，散場時，看著站起來已經搖搖晃晃的人，幾人頭大。

“這可怎麼辦，把人送回去會不會被溫叔叔打死？”唐堯扯著頭發抓狂，邵鈺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打死也要送。”

話語間，他已經半扶著溫寶肆往外走去。

女孩很乖，一路上都溫順的靠在他懷裡，跟著他步伐往外走著，隻是緊緊圈在他腰間的那雙手，卻讓邵鈺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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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子的少女香纏繞在周圍。

邵鈺情不自禁想，女孩子的身子為什麼會這麼軟。

外頭夜色已深，一路上溫寶肆都趴在他懷裡睡覺，酒品倒是很好，喝多了就睡。

邵鈺伸手把她被風吹到臉頰上的頭發繞到耳後，臉上是不自覺的溫柔。

唐堯開著車，從前視鏡裡打量了他一眼，突然開口：“阿鈺，你是不是喜歡肆肆啊。”

邵鈺聞言目光從溫寶肆身上移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黑眸中像是藏著薄霧遠山。

唐堯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解釋補充。

“我是指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不是像我們這樣，把她當成妹妹一樣…”

他還欲說些什麼，邵鈺已經打斷了他。

“嗯。”很簡短的一個字，卻是藏著數不清的東西，唐堯踟蹰幾秒，吶吶開口：“那你出國的事情…”

“我會和她說的。”

邵鈺說完，不再開口，低下頭來輕輕撫摸著懷裡女孩的頭發，一下一下，動作溫柔又溺寵，溫寶肆舒服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把她送回溫家時，全程唐堯都躲在邵鈺身後，果不其然，溫閔行的臉色不太好，翟秋從邵鈺手中接過人，不滿地責備了他們幾句。

“怎麼喝這麼多啊，都醉成這樣了。”

“哎嘿嘿，這不是沒想到肆肆酒量這麼差嘛，翟姨，我發誓！隻讓她喝了兩杯而已！”唐堯抓了抓頭發，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

邵鈺歉意的朝兩人開口：“對不起，溫叔叔翟姨，是我沒看好肆肆。”

“沒事沒事，人安全到家了就好。”兩人連忙擺手，臉色瞬間由陰轉晴。

邵鈺向來沉穩懂事，上次也是因為他才能找到溫寶肆，這份感情和關懷他們都看在眼裡。

因此兩人對邵鈺很是放心。

溫寶肆翌日醒來，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裡她去了五光十色的酒吧，還喝了藍藍的漂亮好喝的酒。

直到刷牙時，記憶才全部回爐。

她驚奇地眨了眨眼，心情莫名輕松愉悅。

昨天是很特別一次體驗。

日子過得很快，盛夏時分，高考成績出來了，溫寶肆緊張地攥著翟秋衣角，死死閉著眼睛不敢看電腦，溫櫻在旁邊白了她一眼，注意力卻也集中在翟秋手下。

鍵盤清脆的敲擊聲響起，伴隨著一記響亮的回車。

啪嗒。

分數出現在屏幕上。

耳邊傳來興奮的呼聲。

“上了上了！肆肆！你考上了！”

向來大方得體的翟秋抓著她的手歡呼，像個孩子一樣跳了起來，溫寶肆定睛看了眼屏幕，確定沒看花眼之後立刻發出了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考上a大了！”兩人手牽手在屋子裡轉圈圈，溫櫻搖搖頭，目光繼續落在手裡的書上，笑意卻在唇邊蔓延開來。

溫寶肆興奮完，立刻拔腿往邵家跑去。

心跳加速，大腦處於極度亢奮中，她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這個好消息和邵鈺分享了。

來開門的是邵遠山，她有些詫異，還未開口，就聽到他笑著解釋：“你常阿姨她們在幫阿鈺收拾東西，忙得抽不開身。”

“收拾東西？”溫寶肆詫異，“阿鈺要去哪裡嗎？”

“他還沒和你說嗎？”邵遠山疑惑，隨後開口：“阿鈺過兩天就要出國了。”

“他的病自從上次復發之後，一直斷斷續續，原本已經是控制好了的，但復發過一次就又開始了。”

“北城的空氣太差了，霧霾沙塵暴，還有每年四五月份的柳絮，不適合他生活，所以我們打算讓他去國外定居，不然以他這個身體，經不起幾次折騰。”

邵遠山的聲音感嘆又惆悵，語氣都是不舍，寫滿了作為一位父親的無奈和心疼，讓人聽著就覺得難受。

然而此刻溫寶肆卻無暇顧及他，她腦海裡全是一個念頭。

邵鈺要出國定居。

她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夠再見他一面。

從來到溫家開始，一直在旁邊關懷守護著她的人要離開了。

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像他那樣對她好了。

沒有人會在凌晨四點的火車站外面等她，沒有人總是耐心溫柔的幫她講題，也沒有人會心疼的抱著她，說我們肆肆什麼都不會也沒關系，公主就應該讓人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阿鈺，要離開她的世界了。

溫寶肆瞬間淚崩，站在那裡淚如雨下，像是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阿鈺，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一直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邊。”

“好，我答應你。”

大騙子。

15、chapter 15

溫寶肆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此刻的模樣太過狼狽不堪，面對邵遠山詫異的眼神，她一刻都難以待下去。

外面太陽很大，烈日當空，陽光濃烈的像是能驅散所有陰霾。

然而卻趕不走她此刻的悲傷。

她抬起手臂用力的抹了把臉頰，狠狠擦掉臉上淚水，哭完整個人已經平復了下來，隻是心口空空的，像是破了個大洞。

手機鈴聲尖躁的響了起來，似有所感，她垂眸，在上面看到了邵鈺的名字。

“喂。”

平靜的，低沉的，說不出來感覺的語氣，與她往日截然不同，仿佛安靜溫軟通通褪去，露出了底下嶙峋的本色。

邵鈺心驟然高高提起。

“肆肆？你在哪兒？剛剛聽爸說你過來了，我們見一面，聽我跟你解釋好不好？”

是小心翼翼的輕哄，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少女雖然常是無害溫順的模樣，骨子裡卻強硬又倔強。

邵鈺擔憂緊張的皺眉，耳邊靜默許久，終於傳來了她的回答。

“好，我在籃球場這邊。”

籃球場離邵家不遠，估計她就是當時慌不擇路往外衝時跑到了那邊，邵鈺掛完電話，立刻推門往外走去。

樹木茂盛，在地上投下一片片陰影，樹底下長椅上，坐著一位女孩。

她握著手機，一動不動地看著空曠的籃球場，黑亮的大眼睛此刻黯淡無光。

就像是一座雕塑，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邵鈺腳步頓住，抬眸看了眼天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情緒，方才提步走了過去。

溫寶肆還是沒有反應，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腳步聲，邵鈺站在她面前站定，然後緩緩蹲下身子，單膝跪地，緊握住了她放在膝頭的雙手。

他望進那雙黑瞳裡，輕聲叫她：“肆肆…”

溫寶肆終於遲緩的轉動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眼睛。

“原本是打算早點和你說的，但是中間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出國，事情也是這兩天才決定下來的。”

“本來想晚上請你們一起吃飯說這件事情，但沒想到用這種方式讓你知道了…”

邵鈺握緊了她的手，一字一頓的說。

“對不起。”

他面容真摯，眼神誠懇，掌心的溫度比陽光還要溫暖幾分。

溫寶肆想，自己哪有什麼立場去生氣，他又有哪裡需要道歉的。

不過是事已成定局的徒勞掙扎，像個小孩子一樣在耍無賴，企圖用眼淚來讓他難過。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她想笑，又笑不出來，稍微一動作，感覺自己的淚水就要憋不住。

溫寶肆張了張唇，聲音輕不可聞，帶著哭過之後的沙啞。

“那你還會回來嗎？”

“會。”

邵鈺望著她，鄭重又認真的回答，簡短的一個字，帶著確認和篤定。

溫寶肆眼淚立刻就出來了。

“可是你之前也說會一直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邊。”

“大騙子。”

她低聲嗚咽，從他掌心抽回手，抗拒地推著他肩膀。

情緒再次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