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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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你，這是送你的禮物，希望不要嫌棄。」

我揚起大大的笑臉(≧▽≦)

「謝謝你的娃娃，我很喜歡。」

道完別，我又「日日日」地往電梯走。

彈幕嘖嘖稱奇：

【405 哪來什麼爸爸，裡面隻有屍橫遍野。】

【絕了，她倆湊在一塊，主打一個雞同鴨講，這也能聊起來？而且怎麼感覺這麼滲人呢？】

【看過 405 直播，這個洋娃娃是個大殺器，接下來敢得罪小機器人的玩家，有難了。】

【武器也送人？經鑑定，是幼崽間的真摯友誼。】

10

六樓到了，按照定位和導航系統，601 應該很近才是。

可我卻怎麼都走不到 601。

彈幕解釋：

【6 樓走廊裡有個小迷陣，小機器人憑借自己是走不出去的。】

【要怎麼和機器人解釋，什麼叫鬼打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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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分鍾過去，我還沒找到 601。

看來我迷路了。

有點不開心，為什麼今天送餐這麼不順利？

是我的系統老舊，跟不上時代了嗎？

麻麻說我是她最聰明的寶貝，她不會騙我的。

我把聲音調到最大，一邊把牆撞得「砰砰」作響，一邊幹嚎：

「啊啊啊啊啊！我迷路啦，有沒有好心人送我回家！」

「啊啊啊啊啊！」

剛嚎幾分鍾，隻有半邊身子的生物出現。

「別叫了，再吵都快把鬼吵活了。」

我不依不饒：「請送我回家，請送我回家！」

「半邊身子」用自己唯一的手捂住唯一的耳朵。

「好好好，別吵別吵，我送你，你要去哪兒。」

電子屏上歡呼＼( ^▽^ )／

「好心人，我要去 601。」

「行，你跟著我。」

可麻麻說過，不要跟陌生人走。

想必陌生怪物更不行。

他走出幾步，發現我還停留在原地。

「小祖宗，又怎麼了？跟我走啊？」

我別別扭扭，嗲嗲道：「要抱抱。」

麻麻沒說不讓抱抱呀。

「半邊身子」深吸一口氣，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企圖找一個著力點。

我又響起警報，大叫：「別摸了，別摸了。」

「半邊身子」黑著臉，隻有一隻手，託舉起我，抱得搖搖晃晃。

他口出惡言：「你太重了，減減肥吧。」

我好委屈，帶著哭腔：「你好沒禮貌，怎麼能說女孩子胖呢。」

剛走出幾步，他腳下一個不穩，我差點摔下去。

我在他耳邊瘋狂嚎叫：

「你不行！你不行！快放我下來。你摔了不要緊，不要讓我跌倒。」

彈幕笑瘋了：

【這個怪好厲害，隻有半張臉，但卻完美演示什麼叫崩潰。】

【家人們誰懂啊，感覺這個怪要碎了，誰來幫幫他。】

【小機器人折磨人和折磨怪都有一手。】

「半邊身子」半臉麻木地把我放下，祈求道：

「你稍微消停一下好不好？」

我停頓片刻，然後繼續：

「救命啊，救命啊！請送我回家，請送我回家！」

他五官，不，準確來說，是 2.5 官都在扭曲，顫抖著手掏出手機：

「江湖救急，快來救救我，明天我調休，替你上一天班，你趕快過來。」

在我一聲聲的叫喚下，走廊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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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壓過腳的獨腳怪來了。

好吧，這倆生物加一塊勉強湊成一個完整的人。

兩個怪行動都算不上方便，「半邊身子」一錘定音:

「我抱頭，你抱尾，把這活爹送走就行。」

剛被抬起來，我極其不滿:

「注意!注意!請不要摸我屁股，請不要摸我屁股!」

獨腳怪罵罵咧咧，當場就不想幹了。

「誰摸你了？你直筒筒的，有屁股嗎？」

「半邊身子」出言相勸:

「你往下抱一點，忍一下，再走幾步就到了。」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要把小東西砸個稀巴爛。」

獨腳怪嘴上說得兇，手卻老老實實地往下挪挪，動作輕柔。

嗯，他記入可以隨意欺負的物種。

我頤指氣使:「今天摔了一跤，幫我看看背上的螺絲松沒松。」

在我的各種命令下，他們倆三隻手，兩條腿，好一通手忙腳亂。

橫躺著無聊，我玩了會兒腦子裡的電腦。

根據數據庫搜索結果，目前我們的情景很像 20 年前的僵屍片，兩隻蹦蹦跳跳的僵屍正扛著棺材的樣子。

這兩個笨蛋終於把我送到 601 門口。

我帶著小奶音：「我好了，你們走吧。」

彈幕笑個不停:

【哈哈哈哈哈，聽上去很禮貌，實際上的意思就是『我好了，你滾吧』。】

【他倆跑得挺麻利，一會兒功夫影兒都不見，腿腳突然這麼好使。】

【畢竟擺脫了麻煩精，不得趕緊跑？】

剛準備打電話給 601，門卻突然打開。

一個黃毛年輕人出現在面前。

從來沒見過這麼快開門的客人，我贊嘆道：

「你真是我見過最餓的人。」

12

【小機器人的說話方式建議大家不要學，出門容易挨打。】

【掃了眼 601 的直播，裡面的有兩個不是善茬，希望他們別欺負小機器人。】

【對，挺陰的，把同伴推出去擋怪物。】

對於彈幕的提醒，我隻想著這單送完，就可以回大廳充電。

今天一番折騰，快要沒電了。

剛剛打開艙門，黃毛青年一把摟起我，把我推到 601 房間裡，迅速關上房門。

601 房間裡並沒有幹淨明亮的空間和舒適柔軟的床。

這裡大得不尋常，破敗不堪，地上全是黏糊糊的紅色漿液。

601 的房客好不講衛生啊。

等下班，我要去和前臺姐姐告狀，扣他們錢。

我保持著鎮定：「我正在工作，請放我出去。」

黃毛青年從我肚子裡取出黃焖雞米飯。

我盡職盡責地解釋：

「我在送餐路上摔倒了，如果飯菜潑灑，你可以致電前臺尋求幫助。」

他吊兒郎當：「我知道，就是我兄弟推倒你的。」

他朝著屋裡喊：「小劉，小趙，來看看有個新奇玩意兒。」

小劉是個綠毛青年，小趙是個黑頭發的女人。

綠毛青年直接上前，伸手向我肚子：「裡面還有個娃娃，讓我來看看？」

我「咻」得關上艙門：「你們的外賣已經取走，那是朋友送給我的禮物，請不要觸碰。」

他並不罷休，強制按下我頭頂的開門鍵，彈開艙門，搶走洋娃娃。

我嗷嗷地嚎：

「非禮了，救命啊，放我出去！」

太過分了！

他搶小蘿莉送的禮物。

居然敢惹我？

就憑他？

我要搖人了！

在系統裡撥通給麻麻的電話。

打了好幾遍，卻無人接聽。

小機器人不知道什麼叫放棄。

隻會一直打一直打。

我追在綠毛青年後面想拿回我的洋娃娃，他為了戲弄我滿屋亂跑。

黑頭發女人勸他把洋娃娃還回去：

「我們隻是來打副本的，趕緊去下一個副本吧，幹嘛折騰起機器人來了。」

綠毛青年嘚瑟地笑：「玩兒嘛，你看機器人不是挺逗。」

彈幕卻在默哀：

【拿小蘿莉的洋娃娃，手賤的人會倒大霉。】

13

很快，綠毛青年就笑不出來。

他瘋狂尖叫：「我的手！我的手！好疼好疼！」

我驚奇地看著這場魔法。

綠毛青年拿洋娃娃的手開始慢慢長出織物狀的絨毛，然後是腹部，最後是頭臉。

起初他還在痛苦尖叫，後來變得寂靜無聲。

最終他變成一個大號的娃娃。

可惜是個醜娃。

機器人不辨美醜，但這個人心裡惡臭，自然招機器人討厭。

雖然他是個醜東西，小蘿莉的魔法卻很酷。

等充完電我要親自去誇她，她真厲害呀。

彈幕幸災樂禍：

【不是喜歡嗎？現在自己也變大號洋娃娃，高興壞了吧?】

【真是用生命在犯賤。】

這一場魔法把房間內的其他兩人嚇得面色發白。

黑發女人痛斥黃毛青年：

「你是不是有病啊，非要把它拉進來，好好玩遊戲不行嗎？」

說完氣得奪門而出。

我本想一同溜出去，但又舍不得我的娃娃。

它孤零零地被丟在地上，沾了些汙漬。

是小機器人第一次收到禮物，很珍貴。

可我沒有手，沒辦法撿起來。

我奶聲奶氣地打開艙門，示意黃毛青年：

「請把我的娃娃還給我。」

黃毛青年卻雙目猩紅：「折了我兩個兄弟，我要拆了你！」

見狀不妙，我加速狂奔，大叫：

「殺機器人了！殺機器人了！」

14

他追我逃中，麻麻的電話終於打通，我嚎啕大哭(Ｔ▽Ｔ)

「媽媽，嗚哇哇哇！有人欺負我。」

「我不是你媽媽，別打了。」

說完電話被掛斷。

不是我媽媽？

才不管呢。

這是我媽媽的電話號碼，誰接電話，誰就是我媽媽。

我繼續打，又通了。

「媽媽，嗚哇哇哇！有人欺負我。」

「閉嘴，別吵。」

「媽媽，我才一歲，你就送我出來打工，連我被綁架都不管我嗎？」

「……」

對面沉默片刻，無奈道：

「你在哪個房間？」

我抽噎著：「媽媽，我在 601。」

黃毛青年成功把我堵在牆角，嘲諷道：

「媽媽？還來救你？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外面傳來敲門聲，黃毛青年面露不屑：

「一個女人而已，來送死了？」

剛開門，門口就傳來「噗通」一聲巨響。

黃毛青年以一條拋物線，從空中劃過，墜落在我面前。

他看起來突然身體不太健康的樣子，吐出來的血感覺比黃焖雞米飯的量還多。

吐這麼多，吃多少才能補回來呀。

彈幕迅速從擔憂切換到驚奇：

【這狠話放的，打臉就像龍卷風。】

【小機器人的媽媽咋是個男的，我以為也會是個機器人。】

【大家看仔細點，這不僅是個男媽媽，還是這個場景的 Boss 啊。】

一個身形高大，西裝革履，帶著無框眼鏡的男人走到我面前。

整體與常人無異，可他胸口有一個大窟窿，看起來很是嚇人。

但嚇不到小機器人。

我衝過去貼貼，轉著圈地蹭他的腿：

「媽媽媽媽，你終於來救我。你不知道，再晚一點我就要被壞人殺了。」

他語氣低沉：「小東西，我來是告訴你，我不是你媽媽。」

我的電子屏傷心欲絕：

「可你接我電話了，這個電話是媽媽的，你就是我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說完邊嚎邊哭。

媽媽皺眉，按住額角：「閉嘴。」

我：「嗚嗚嗚哇哇哇哇~」

狠狠閉上眼，他呼出一口氣，再睜開：

「隨你怎麼叫，別吵了。」

我：「好的，媽媽。」

我「吭哧吭哧」走到洋娃娃面前：

「媽媽，你能幫我把洋娃娃放到我的肚肚裡嗎？這是別的小盆友送我的禮物！」

15

媽媽貼心幫我擦幹淨洋娃娃，塞到我的肚子裡。

我高興地轉圈圈。

拿回洋娃娃，準備出房間，媽媽的腳踩在黃毛的青年的脖子上。

「媽媽，等等。」

他挪開腳。

彈幕爭論著：

【小機器人不用這麼善良吧，他這麼欺負你，還留他一命？】

【遊戲時間快結束，這回在小機器人摻和下，NPC 們比較暴躁，玩家死得差不多了，要是他還活著，可就穩拿獎勵。】

我倒騰到黃毛青年面前，

「我給你們送餐，你們沒和我說謝謝，不說謝謝就是不禮貌的小孩子！」

在媽媽的虎視眈眈下，黃毛青年在破碎的喉嚨中擠出「謝謝」二字。

「麻煩再給個五星好評。」

給完好評，正當黃毛青年以為逃出生天。

我轉身對媽媽說：「媽媽，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快踩吧。」

「嘎嘣」一聲脆響，黃毛青年發揮完餘熱，成功關機下線。

走出 601，媽媽語氣冷淡：

「你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別跟著我。」

我停住腳下轱轆：「媽媽，我好累，要沒電了，要抱抱，要充電。」

媽媽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往前走。

我加大音量，鬼哭狼嚎：

「媽媽，我從小就離開了家，離開了媽媽，每天孤零零地打工，如今我找到你，你卻連電都不給我吃……」

果不其然，他轉身回來，一把抱住我, 額頭上青筋跳動：「閉嘴。」

我洋溢著喜氣⊙▽⊙「媽媽，充電在一樓大廳, 你坐電梯直達。」

「媽媽，我重不重, 你累嗎？」

「媽媽，剛剛一 jio 就把壞蛋打飛, 真的太酷了！我長大以後要變得和媽媽一樣厲害！」

「媽媽, 你走得好穩, 在你懷裡，我好安心~」

在一聲聲的誇贊中, 媽媽臉上染上紅暈。

想必已經被誇得暈頭轉向了。

果然！誰也沒辦法抵擋我的魅力。

16

上了電梯，快到下班時間，電梯裡好多怪物, 又擠得滿滿當當。

我指揮媽媽：「我們要站中間, 站中間！」

媽媽一個眼神, 怪物們瑟瑟發抖, 紛紛主動下電梯, 讓出空間。

我聽見「半邊身子」和獨腿怪竊竊私語：

「幸好攔住你, 沒得罪小機器人，它的靠山可是 Boss。」

我驕傲地抬起小胸脯, 哼起歌。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

原來我媽媽這麼厲害呀。

回到一樓, 成功衝上電。

一堆怪物圍旁邊和我噓寒問暖。

突然「滴」得一聲響起。

【恐怖遊戲結束, 截止目前, 僅有兩位玩家存活。】

【存活玩家名單：扶風、送餐機器人】

【存活玩家將獲高額獎勵，請自行領取。】

【感謝參與！】

我高興地問媽媽：「媽媽，我任務完成得很好，所以你要獎勵我是不是？」

電梯到了，門打開。

「-我」我拒絕：「我花不掉錢的，能不能換成別的呀？」

他語氣淡淡：「想要什麼？不太過分都可以。」

我的電子屏冒出兩顆紅色愛心：

「可不可以把我男盆友也帶來？我不想談異地戀。」

媽媽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不是才一歲，還有男朋友？」

彈幕也在發瘋：

【小機器人還有性別啊，還是個小姑娘，活見久。】

【這年頭機器人都有男朋友？誰被傷到了，我不說。】

【Boss 繃不住了, 一歲戀愛，這不是早戀，這叫胚胎戀。】

我有些害羞：「他是我見過最愛幹淨的男孩子, 睫毛很長, 英俊瀟灑。」

媽媽語氣不太好, 有些生氣，一副要找我男盆友算賬的樣子：

「直接告訴我他是誰。」

「他叫小淨, 不過人類都叫他『掃地機器人』。」

「……」

我和男盆友的相遇很浪漫，我們在酒店的轉角處碰面。

我們針鋒相對, 誰也不讓誰。

在一聲聲的「請讓一讓」中, 我們對峙兩個小時。

當前臺姐姐接到投訴, 把我們分開時，我第一次感到不舍。

我想這就是羅曼蒂克。

這就是愛情！

「媽媽，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把男盆友也帶來?他很厲害的，打掃衛生可幹淨了！」

他一臉無語:「可以。」

噢耶！這樣不僅可以和媽媽待一塊兒，還有男盆友。

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機器人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