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好我僱的保鏢們足夠多，能夠順利為我開道。

他們後來還想跟車，可是我當了幾年娛樂圈小哥也是懂得怎樣躲開的。

所以最後還是避開了所有人，獨自一人坐在荒郊野外的車裡。

手機瘋狂震動著，上面不斷蹦出來各種推送消息——

#季冰清被拋棄後性情大變#

#季冰清在江婉鄭葉司婚禮當天表演吐血有何居心#

#江婉鄭葉司婚禮#

……

一條接著一條，似乎沒有窮盡。

有我聯系方式的無數人也不斷給我發消息打電話。

以及許多賬號下各種惡評如潮。

「季冰清你太惡毒了，專門選人家婚禮當天搞事，你怎麼不去死？」

「人家本身就是一對，當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自覺你懂嗎？」

「季冰清你這個賤人！」

……

我視線從那些東西上掃過，無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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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知道這些都是攻略世界裡的東西，看著也會難受呢。

我拿起手機，不管其他的東西，接通了張姐剛剛打進來的電話。

「季冰清，你……」

沒等張姐要說什麼，我已經開口：「張姐，剛我已經讓那幾個小姐姐回去了，這幾天的出工費也按照之前說好的打進你公司戶頭，你查收一下。」

「現在是說那些東西的時候嗎？」張姐快氣死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的是分手後讓她們帶你去玩然後忘記江婉那個壞女人開啟新生活嗎，這又整什麼幺蛾子？」

我看著車窗外的星空，說：「沒有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那會兒會吐血。

「小周她們和我說，那血看起來挺真的。」張姐說著，忽然沉默了，她頓了一頓，又說，「你不會真……」

「對啊，我快病死了。」我說，「我……」

「草。」張姐國罵一句，著急說，「那你這些天還整啥，有錢還不趕緊去治病，你現在人在哪？我去接你。」

我忽然有些難過，不想和她說了。

「我不想治了。」

說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9

她再打過來，我沒再接，並且把手機開靜音。

我點了一支煙，看著附近的景色，安逸地度過這個世界最後的時間。

月光如水，我在荒野裡看到了一棵奇形怪狀的樹，它長得真是有趣。

我隨手拍下來，下意識就想給江婉發過去。

可是剛打開她的對話框，就看到她蹦出來的信息——

「季冰清，你鬧夠了沒有！」

「一個億不夠？還想要多少，說個數。」

莫名的，我身體裡湧上一股窒息的感覺。

明明我車窗開得很大。

算了，不給她發了。

我都忘了我已經和她分手了，之前攻略她時的習慣都忘了改。

我退出和她的聊天框，把這棵樹發到了我個人的平臺號上——

季冰清：這棵樹長得好奇怪呀。[圖片]

才剛剛發出去，我的號就被攻陷了——

「綠茶男就是綠茶男，還擱這兒裝歲月靜好呢！」

「破壞別人婚禮，季冰清你可真有一套！」

「賤人，明年今日我去給你上墳！」

……

害，我就不應該發。

手機上張姐的消息還在不斷蹦出來，我都沒有理。

後來她就一直在我的賬號下評論。

「季冰清，接電話！」

「趕緊回復我！」

「再不理我，我就要把錄音曝光了啊！」

……

以及，特別關心提示裡江婉的新信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招，新郎永遠不可能是你！」

以及——

「季冰清，你真讓我惡心。」

10

有什麼湿湿的東西掉下來，我摸了摸臉。

我哭了？

遲來的難過席卷了我。

一時之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隻剩眼淚不斷掉啊掉。

我刪掉了江婉的所有聯系方式，靠在車座上。

手機推送還在不斷蹦出來，眾說紛紜。

而我已經不去看了。

我真的好難受。

不是已經吃了「不痛不痛啦」果子了嗎？

為什麼還這麼難受？

我哭著控訴系統的果子假冒偽劣。

系統說我現在的確不會痛。

它騙我！

我從一邊抽屜裡拿出一把刀，在胳膊上劃拉了一下。

鮮血四濺。

好像……真的不會痛。

可是我為什麼那麼難受？

我不信。

又劃拉了幾下，我對著大動脈推了一下。

鮮血飛得到處都是，我愣住了。

系統難得沒有懟我，隻安慰了一句：「宿主別難過了，十分鍾後就脫離了，下個世界我給你選個甜甜的戀愛。」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算了。

隻剩最後十分鍾了。

雨下得很大，我靜靜聽著雨聲，感受著這具身體逐漸失去力氣。

「嘔……」

最後吐了幾口血，我眼前陣陣暈眩。

一種抽空感襲來，隨著系統叮咚聲響，我開始往上飄。

手機滑到一邊，我最後看到的是它頁面上不斷蹦出來帶著「爆」的推送——

#張姓負責人爆出季冰清電話錄音#

#季冰清確診胃癌#

#季冰清病歷曝光#

下一刻，屏幕一閃，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江婉的名字不斷在屏幕上跳動起來……

11

江婉給我打了很多個電話。

然而我已經脫離，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季冰清已經死了，所以也不能接她電話了。

在幾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通以後，手機屏幕上開始不斷蹦出她發過來的信息——

「季冰清，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接電話！」

「季冰清，這次你的詭計真讓我生氣了！」

「你想要多少，十個億？一百億？接電話，我給你轉。」

「網絡上的錄音是假的對嗎？」

「季冰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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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種娛樂版爆炸消息也紛紛炸出來——

#季冰清說不治了#

#季冰清快死了#

張姐在網上瘋狂 我，不斷讓我給她回消息。

之前那十個姐姐也被找到，不斷有人堵截問她們相關的事情，隻是她們暫時還沒說什麼。

以及無數人扒出來了這些天以來，我和姐姐們的行進路線、我生病的始末、第一次和最後一次去醫院的情況。

網上分成兩個陣營，一方是說我這一切都是劇本，故意在今天搞事是為了攪黃江婉和鄭葉司的婚禮。

另外一方則是說我沒必要這樣開玩笑。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各個平臺上循環播放的都是張姐爆出來的錄音、我刪掉關於江婉的所有痕跡取關她、我在酒吧吐血的場景，以及——

我笑著對鄭葉司說：「祝你和江總，新婚快樂。」

「真心的。」

12

雨越下越大了。

我飄在這個城市的上空，俯視著這座湿漉漉的城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著些什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座山頭逐漸有了人煙。

「嘶——」

一陣剎車聲傳來，江婉繃著一張臉從車上下來。

「季冰清！」

她的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意，不顧大雨直接朝我的車門邊走。

「季冰清，我警告你……」

還沒等她說完，後面就傳來了一陣尖叫——

「啊！這是什麼？」

「血？」

「臥槽，這麼多血，都流到這裡來了！」

「之前我們根據季冰清發的照片找到這裡，該不會……」

「那車好像是季冰清的車，我的天！」

……

江婉愣了愣，低頭一看，看到了滿地的血。

那血從門縫滴落，一路蜿蜒，順著雨水的痕跡蔓延了一地，她踩在血水裡，留下一個個的血腳印，在這樣的雨夜荒野裡顯得十分陰森恐怖。

我就飄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平靜看著她面色逐漸發白，雙拳微微發抖。

她抬起腳又放下，似乎不敢往前走，隻死死地看著我的車門。

後面跟著來的記者有膽大的走上前去，狠狠心，一把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13

「啊！」

隻是剛剛打開，那人就發出了一陣慘叫，倒退好幾步狠狠摔倒在地。

我憐憫地看看那人。

車內的確是不怎麼好看。

在我即將脫離的前 10 分鍾，我給自己身上來了幾下，後來又推了大動脈。

我自己是不覺得痛，可是那血卻飛得到處都是。

在他們找來的這段時間裡，我身上的血早就流到外面去了。

車裡車外血腥一片。

「嘔……」

「啊，我的天，太恐怖了！」

「快，快報警！」

現場亂成一片，隻剩江婉怔怔站在原地，傾盆而下的大雨把她整個人都澆透了。

她的雙唇抿得死緊，雙拳緊握得發抖。

雙眼赤紅死死盯著我屍體。

旁邊有幾個膽大的在拍照。

「咔擦！」

閃光燈一閃，江婉忽然反應過來。

「滾！」

她對著那些人嘶吼。

她推開所有人，擋在我的屍身前，看起來無比瘋狂。

「都給我滾！」

旁邊的人還想說什麼，可是礙於江婉的身份，最後對視了一眼，退到遠處。

等到所有人離開之後，江婉怔怔看著我的屍體。

「季冰清。」

她叫了我的名字。

「季冰清……」

她伸手推了推我。

「季冰清，你給我起來！」

她不斷推著我，可是我的屍體隻是軟軟摔下來。

她緊緊抱著我的屍體，似乎要把我抱進她的身體裡。

我的鮮血和她的眼淚在她的衣裳上染開了一大片，她嘶吼著，聲音在整個山頭遠遠傳開。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她這樣子，心情很復雜。

攻略她 7 年，多少次她對我冷漠以對，現在她又在幹什麼？

14

雨下得很大，張姐是和警察一起來的。

張姐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的屍體。

「不！」

她衝上來，一把就將江婉推開。

我和張雅是很好的朋友，在這個攻略世界裡，我的父母早已雙亡，和張雅認識的時候我和她都還沒有現在的事業。

可以說初期是相互扶持過來的。

後來雖然各自有了自己的事業和生活，可是還是經常往來。

所以當初我才會直接給張姐打電話讓她給我找 10 個姐姐。

她也沒問多少，直接就給我安排。

她一把將江婉推開，斜斜看她，陰陽怪氣——

「哎喲這不是新娘嗎？怎麼不去準備你的結婚事宜，留這兒幹什麼呢？」

「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還是你自己說的，讓他識相點不要糾纏你，怎麼，還想抱著冰清啊，您覺得自己配嗎？」

「冰清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你不要再來這裡表演什麼深情了，趕緊給我麻溜地滾吧。」

「記住了，江婉，今後你每年的結婚紀念日，都是冰清的忌日，你身上背著一條人命，在慶祝時別忘了給冰清上一炷香！」

江婉還想說什麼，可張雅已經沒理她，而是看向一邊的警方人員。

警務人員當然沒理會兩人之間的爭吵，而是直接上來查看我的屍體。

一切其實很清楚，因為我也是娛樂圈小哥一枚，這輛是我常用車，為了防止一些特殊情況安了 24h 前後雙攝行車記錄儀，車內情況也可以看到，所以通過查看行車記錄儀內容，加上一些其他的調查，基本能排除他殺。

隻是……

「他對自己還真是狠。」看著行車記錄儀上內容的相關人員說了一句，「下手很快，不帶半點猶豫的。」

我聽著是有點尷尬。

畢竟我那會兒已經吃了「不痛不痛啦」果實，不會痛，之前還喝了挺多酒，所以……

還好我現在已經是個靈魂了，所以也就感覺還行。

隻是一邊的張姐卻紅了眼。

她瞪著一邊沉默著的江婉，難過地說：「他和我說過……他不想活了。」

說著，張姐又看看流得到處都是的血，扁扁嘴：「流了這麼多血，他那個時候一定很痛。」

我想告訴她其實我還好，隻是張張嘴又想起她看不到我。

害……算了。

15

後續是相關人員安慰了張姐，然後讓她和江婉配合進行後續的相關事項。

因為基本上排除了他殺，所以後續也就比較順利了。

江婉一直沉默著，她低著頭，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隻能看到她緊握得指節發白的雙拳。

她和張姐剛剛出警局就被無數記者圍住。

「江總，對於季冰清的死，你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