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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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總,今天你和鄭葉司的婚禮是否還要繼續舉行?」


「江總,網上已經曝光了季冰清的病歷,對於他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你有什麼想說的?」


……


各種問題不斷襲來,可是她回應的隻有沉默。


人群擁擠,她被擠得歪歪扭扭,看起來帶著些許狼狽。


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在最後看向一邊的張姐:「能不能,把他給我?」


張姐隻是冷笑一聲:「你又不是他的誰,我憑什麼把他給你?」


「當初可是你自己讓他走的。」張姐雙眼赤紅,一字一句,「現在他如你的意,再也不會糾纏你了,新娘子,你應該開心才對。」


「別擱這演戲了,以您在 A 市的地位,不需要!」


說完,張姐擦擦眼睛,轉身離開。


留下江婉陷在人群裡。


雨已經停了,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此時網上已經爆炸了。


因為當初和江婉一起發現我屍體的還有其他媒體。


甚至有一些是開著直播的,雖然對方很快關閉了攝像頭,直播間也立馬被封,但是看直播的人很多,當初車門一開,那血腥的一幕早就猝不及防地流傳出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死了。


死狀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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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劃了很多刀,流血而死。


死在江婉婚禮當天。


「季冰清已經確認死亡,根據可靠消息,他是自殺,死狀悽慘。」


「季冰清病歷曝光,記者咨詢了相關專業人員,得知其實他還可以再搶救一下,有可能可以活下來或者多活一些日子。」


「根據可靠消息,季冰清和江婉分手以後拿到了一個億的分手費,不存在沒有錢治病的問題,根據他與張雅的電話錄音推測,他是不想活了。」


「季冰清在死前把剩下所有財產都捐給了幫助貧困山區女童的基金會。」


……


網上各種輿論爆炸,這個時候,那十個小姐姐的採訪內容快速傳播——


「冰清弟弟不像你們說的那樣,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帶顏色的關系。」


「冰清弟弟和張姐是好朋友,張姐對我們說,冰清弟弟失戀了難過,讓我們想想辦法讓他開心一點。」


「其實冰清弟弟是故意的。」


小周姐紅著眼說:「冰清弟弟叫我們過去的那天是江總對他提分手的時候,他雖然沒有說,但是我們幾個都猜測,他故意當著江總的面這樣做,可能是想看看江總會不會挽留他。」


小秦姐也在一邊點點頭:「那天他帶著我們離開的時候還說過,那是他給江總的最後一次機會。」


「後來說是我們一起去開同一間房,可是套房大得很,我們根本沒幹什麼。」


「他在喝醉了以後,偷偷哭著叫江總的名字。」


「他一定很愛江總,所有人都知道是江總不要他了,可是他還故意表現出這個樣子,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罵名……」


「我們不知道他生病了。」


「他每天都把時間安排得很滿,我們以為他隻是想要忘了江總,可是現在看來,他明明胃癌還酗酒那得多痛,有可能……」


「他隻是不想活了。」


16


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其實是有點尷尬的。


原來我在喝醉了後還會哭著叫江婉的名字嗎?


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我無數次慶幸,還好現在我已經成為阿飄了,否則不得當場社死。


說起來也挺諷刺的。


在我活著的時候,無數人說江婉不要我了是我活該。


無數人罵我是個賤人,說我沒有自知之明,還故意去破壞江婉的婚禮。


可是當我死後,所有人忽然都開始喜歡我。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把我生前的一些視頻進行剪輯,賺足了無數眼淚。


所有人都在說我有多愛江婉。


所有人都在緬懷我。


網上的發聲出奇地統一。


真是好笑。


我坐在江婉車上,看著身邊她的狼狽模樣,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想法。


剛剛是她秘書小安帶著人過來把她解救出來的,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小安坐在副駕,看著後座上的江婉,他說:「江總,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各個地方都已經被蹲守,整個城市都要暴動了。」


說著,小安稍微頓了一頓,猶豫說:「鄭先生那邊……」


說著,他停下了,不敢再說。


隻剩車子往前開,在這個城市裡繞圈圈。


17


在繞了第三圈以後,江婉忽然說:「停車。」


司機立即靠邊停下。


「下去。」她說。


司機和小安對視了一眼,然後兩個人都聽從她說的下了車。


江婉自己坐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


「江總。」小安立即湊上來,著急道,「您這是……」


「婚禮取消。」江婉隻扔下這一句,然後就發動車子離開。


我搭著順風車,就坐在副駕上,看著四周景色不斷後退,路燈打下來,帶著明暗的光影,我看著她的側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最後她來到了我生前的房子。


723521。


這是密碼。


7 月 23 日是她的生日。


這裡我已經好些天沒回來了,家裡都蒙上了一層灰。


她打開燈後就這樣站在玄關,怔怔看著一邊牆上掛著的我和她的合照。


「阿清……」


她忽然開口,聲音在整個空曠的家裡回響。


沒有回應。


18


「阿清!」


她又叫了一聲,似乎這樣我就會忽然冒出來對她說:「逗你玩的,surprise!」


可是沒有,整個房子裡除了她自己的聲音以外,什麼都沒有。


她開始各種翻箱倒櫃。


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把我家都給翻亂了。


她不知道翻了多久,最後在床頭櫃裡發現了我之前的診斷報告。


她粗魯地翻動那個報告。


「騙人的,阿清,你一定是在騙我!」


她一邊說一邊翻,直到翻到了最後的結果。


「……胃癌中期,建議盡快住院治療。」


一行淚落下,滴在了最後日期上。


那也就是我當初去找她的日期。


她的手微微顫抖,下一刻,她把那份報告給撕了。


撕成碎片。


似乎這樣一切就都不存在。


她在家裡暴躁地走來走去,就像個瘋子。


最後她從我的冰箱裡拿出了酒,不斷地往下灌。


「嗡嗡……」


她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出手機,看到了小安發過來的消息——


「江總,行車記錄儀上的內容我已經從警方那邊拿到,剛剛發您郵箱了,注意查收。」


下一秒,她手機又是一次提醒,有新郵件了。


她點開郵件,打開視頻。


上面是我死前的視頻內容。


小安還配上了文字內容——


「季先生在給張雅打電話後先是拍了那棵樹,後來好像應該是想要發給您,但是看到了您發給他的消息,就轉而發到了平臺上。」


「再後來季先生好像又收到了您的消息,然後忽然情緒失控,拿了刀……」


江婉一遍遍放著視頻,一遍遍看著她給我發過去的最後幾條消息。


忽然,她笑了。


「季冰清,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嗎?」


她笑著,眼淚不斷往下掉,「那你成功了。」


19


我的心情很復雜。


講真,我還真沒有想要通過死來報復她。


我隻是……攻略失敗了。


「統子,你說,她現在是什麼意思?」我問了一下系統。


「不知道。」系統說,「我隻是一個程序設定的系統,不懂你們人類這種莫名其妙的糾結感情線。」


行吧。


20


因為我本身應該是下午才夠 10 天的,隻是中途推了大動脈導致先嗝屁了,時間沒到,就還停留在這裡。


系統說我這是在故意卡 bug,說下次如果我還是沒有經過允許幹這事,就不是飄起來了,而是跟著屍體發爛發臭。


我想了想那場景……


咳咳……


還是不要去想了,我隻是看著一邊不斷給自己灌酒的江婉,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喝了多久,喝得醉醺醺的又去吐,死命吐。


吐著吐著,她的手機響了。


是小安給她打的電話。


「什麼事?」她接通。


「江總,本身這會兒我不應該找你的,可是……」小安稍微頓了一頓,說,「張雅現在正在火葬場,準備把季先生帶去火化了,你要不要過來一下?」


江婉愣了一秒,然後說:「地址。」


得到小安說的地址以後,她就立即趕過去。


到達火葬場的時候正好輪到我進焚化爐。


看著這一幕,我感覺挺奇怪的。


追夫火葬場……


這大概就是字面意思了?


可惜我不並是她的丈夫。


「等等。」


江婉趕過去就要阻止,張姐回頭一看到是她就生氣。


「你還有臉過來?」張姐生氣道,「你趕緊給我滾!」


「張雅,我想再看看他。」江婉渾身酒氣,紅著眼說。


「看他?」張姐直接被氣笑了,她說,「你別和我說你沒看過行車記錄儀視頻,如果不是你,他估計都不會那麼堅決!」


「江婉,你別以為你家大業大就能為所欲為!」


「就你還想看他?冰清根本就不想理你,他如果知道他火化的時候你在旁邊,估計都要氣得坐起來詐屍。」


「滾,你給我滾!」


張姐一邊說著一邊就拿過旁邊的棍子往江婉的身上招呼。


江婉根本不躲,身上挨了很多下,最後一下是打在她的額角。


張姐很生氣,下手也很重,江婉的額頭被打破,鮮血蜿蜒而下。


小安這會兒也趕過來了,看到這場景,小安立即上來阻止:「張雅你這樣做是犯法的知道嗎?別打了,江總也很難過。」


「她難過?」張姐氣笑了,「她要知道難過早幹什麼去了?她都要和別人結婚了,我看她巴不得冰清去死!」


「不是這樣的。」小安攔著張姐,「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總之……哎喲!」


小安被張姐揍了。


小安痛得說不出話來,張姐趁機看向隻死死看著我屍體的江婉。


「怎麼不說話了?」張姐道,「是說不出話來還是怎麼的?得別人幫你開口?」


江婉的雙唇死死抿成一條直線,沒有開口。


「你說話啊!」張姐忽然嘶吼,狀若瘋狂。


眼淚不斷從她的眼裡流下。


她看起來很傷心。


我覺得好難過,我想告訴她不要那麼傷心,想說我其實現在還行,不過多久就要去下一個世界了。


可是我現在說什麼她也聽不到。


江婉的雙唇嗫嚅著,許久,她才說出一句——


「對不起。」


「對不起?」張姐哭著笑了,「對不起?!」


她笑著笑著,最後狠狠盯著江婉,說:「你要真覺得對不起他,那好,他因為你身上挨了那麼多刀,你也跟他一樣,我就原諒你。」


21


江婉終於抬起頭來,鮮血依舊順著她的額角不斷往下流,滴滴點點,粘在她本就染血的衣裳上,暈開一大片。


她什麼也沒有說,好像隻是站著。


張姐已經準備出言嘲諷, 下一刻——


溫熱的鮮血濺射而出。


「江總!」小安立即跑過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江婉下手很快,在劃拉了好幾道以後, 和我一樣,直接推了大動脈。


「醫生,快叫醫生!」小安已經把江婉手上的刀給搶了, 按著江婉的手止血打 120。


可是江婉卻隻是把他給推開了。


她看著愣住的張姐,說:「我想再見他最後一面。」


張姐握著棍子的手用力得指節發白。


「我當做你同意了。」江婉說,然後一步一步走向我。


她站在我的屍體旁邊,也沒說話, 隻是看著我。


鮮血不斷流, 她的面容逐漸變得慘白。


在 120 嗚哇嗚哇來時, 張姐問了她最後一句——「你愛他嗎?」


江婉愣愣看著我,雙唇因為失血而蒼白。


她說:「我不知道。」


「我隻是覺得……」她說,「很難過。」


「你現在還可以後悔。」我說,「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希」張姐張張嘴,想要說什麼, 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聲來。


「這邊這邊,醫生, 在這裡!」小安的聲音遙遙傳來。


江婉最後看了我的屍體一眼,她俯下身, 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


「對不起。」她說。


然後在準備起來時昏倒在地。


小安很快帶著醫生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 120 帶著她嗚哇嗚哇離開。


張姐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隻是搖了搖頭。


「那啥, 你們還要不要火化?」旁邊的工作人員終於開口。


張姐從思緒中抽身而出,她點點頭。


「那行。」


工作人員說著, 開始操作。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火焰吞噬,逐漸化成灰。


我問系統:「你說她這是愛我還是不愛我?」


「宿主你這是戀愛腦發作了嗎?」系統挖苦我。


「其實還好,我也想明白了,她就算是喜歡, 也是喜歡那個攻略她的我,更別提她好像也沒說她喜歡我。」


「我是有點難過,但還好。」我說,「隻是……如果她愛我,那我的任務是不是能算完成了?」


「想啥呢?」系統告訴我,「現在愛不愛的都不管用了, 宿主,我在給你挑選下個世界任務, 等時間到了我們就走。」


系統還安慰我:「摸摸宿主, 不要為渣女傷心,下一個世界更乖哦。」


行吧。


「選個甜點的。」我叮囑, 「我感覺有點扛不住。」


「okk,本統子知道。」系統說,「好了,準備進行世界穿梭。」


「倒計時, 5, 4,3,2,1!」


系統提示音傳來, 我看著逐漸降下的落日,對張姐輕聲說:「拜拜。」


她似乎若有所覺,看向我的方向。


我最後揮揮手。


希望之後她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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