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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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床簾拉開,祁京言已穿戴整齊。
他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
我不太好意思看他。
快步走到床頭櫃拿回手機。
丟下一句:「我去給你買咖啡。」
就匆匆而逃。
5
祁京言出院前一天,我在醫院看見了唐萱。
她和我擦肩而過時,過了幾秒我才反應過來。
她好像沒有看見我,又或是沒有認出我。
我的情緒一下子被拉回到五年前。
祁京言大了我三歲。
高考時我想考他讀的大學。
就在我和他分享志願的第三天,祁京言官宣了唐萱的存在。
我的心情因為唐萱的出現低落了下來。
思緒回籠,進祁京言病房時,我還是裝得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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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多了一籃水果。
我隨口問:「誰來了?」
祁京言淡淡道:「以前的下屬,不相幹的人。」
我聽言暗暗皺眉。
祁京言騙我。
水果是唐萱送的,他卻說是下屬。
氣不過,我走上前悶悶說:「祁京言。」
「嗯?」
他頭也沒抬,眼睛盯著手機。
「我們都打算結婚了,我親你一口不過分吧?」
「什麼?」
祁京言抬頭時,我吻了他的臉。
衝嘴去的,他躲閃得快,隻親到臉了。
祁京言氣紅了臉,「溫織笑,這裡是醫院。」
我笑得無賴。
「又沒人看見,看見了又怎樣,我隻是親我的未婚夫。」
「光明正大。」
……
祁京言出院後沒有回祁家。
而是住在他母親名下過戶給他的江邊別墅。
在他住進來之前別墅重新裝修改造了一番。
便於他使用輪椅活動。
白天我會來看他。
傍晚就回去。
雖然我很想貼身照顧他,但不說祁京言不同意,我那些哥哥更加不同意。
大哥警告我:「八點沒回家,我親自去接你。」
我訕笑:「哥你那麼忙,就不必費心思管我啦,我會回家的。」
大哥溫笑:「沒事,我忙,其他人總有不忙的。」
當著他的面我乖笑:「哥哥真好。」
轉過身的我欲哭無淚。
哥哥太多也是一種煩惱。
祁京言住的別墅離我家四十五分鍾的車程。
我早已考了駕照,可以自己開車。
別墅裡的佣人都認識我。
我來去自如。
這段時間,我最大的愛好就算一邊打趣和撩撥祁京言。
一邊每天都會推著他去庭院溜達。
不過,每天雷打不動過去的我有兩天沒去了。
兩天前,在祁京言家裡我和閨蜜打視頻。
閨蜜痛心疾首:「溫織笑你戀愛腦啊!」
「他腿廢了你都不離不棄,你牛。」
我笑著說:「可我就是很喜歡祁京言啊。」
「我有錢,養他照顧他也綽綽有餘。」
閨蜜:「不是,你真想和他結婚啊。」
「那你們婚後夫妻生活怎麼調節啊?」
閨蜜之間說話向來口無遮攔,隨心所欲。
我隨口說:「沒事,這有什麼難的。」
「首先他身體條件特別好,我看過了。」
「其次,我從小騎術就很好。」
閨蜜被我的發言給震住了。
「溫織笑你現在說這種話都不臉紅了。」
我肆無忌憚地和閨蜜嘮嗑著,直到手機快沒電才說再見。
掛了視頻的我無意間回頭傻眼了。
原本在屋內的祁京言出現在庭院裡。
想來,我剛才和閨蜜的狂言浪語他都聽到了。
推著祁京言的林秘書尷尬地扶了扶眼鏡。
對著我含笑不語。
祁京言的目光看得我視線飄忽。
我面紅耳赤,轉身跑了。
6
今天來的時候我碰見祁京言的左膀右臂,林秘書。
他是個其貌不揚但氣質十分溫潤的男性。
見我時,他同我微笑打招呼。
我點點頭就往樓上走。
「溫小姐。」
已經走到三米外的林秘書忽然叫住我。
我投去疑問的目光。
林秘書提醒道:「先生他今天情緒很不好,你要不晚點再上去找他。」
我聽言愣了下。
隨後說:「我知道了。」
林秘書轉身離去,我抬頭望向二樓若有所思。
猶疑了幾秒還是走上二樓。
祁京言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書房辦公。
我放輕了腳步,慢慢走近。
走到書房門口時,我腳步頓住。
祁京言坐在輪椅上背對著我。
他面向窗戶,窗外是陰沉沉的天。
屋內沒有開燈,光線有些暗沉。
將他冷寂的背影定格成一副黑白畫報。
我莫名感到鬱氣和壓抑。
正想開口喚他,卻在看見祁京言動作時哽在喉嚨。
噎也我嗓子發幹。
發痛。
祁京言雙手撐在輪椅上,嘗試著想站起來。
雙腿無力,最終還是跌坐回去。
他反復嘗試。
一次次地失敗了。
我看著他坐在輪椅上彎下脊梁低垂著頭。
發出了笑聲。
外面閃電劈落,悶雷乍響。
將祁京言的笑聲吞沒。
卻沒能吞去他痛苦壓抑的厄運。
我站在門口,淚流滿面。
怕他發現,隻能捂著嘴背過身。
倚靠在冷白的牆壁上壓抑著哭聲。
7
直到輪椅轉動的聲音傳來,我連忙躲到不遠處的客房裡。
祁京言從書房出來,進了自己的臥室。
緊接著,浴室裡傳出水聲。
我小心翼翼地走出客房。
鬼使神差地,走進了祁京言的書房。
書房裡的情況有些狼藉。
地板上不僅有散落的文件,還有被砸碎了的杯子。
可見當事人的情緒很狂躁和憤怒。
我的視線落在書房掃了一圈。
瞥到書桌上一抹突兀的紅色時,目光頓了頓。
那是一張喜帖。
唐萱和秦望北的訂婚請帖。
祁京言的電腦沒關,屏幕停留在一個對話框上。
【你再好,也掩蓋不了已經殘疾的事實,你配不上她。】
幾乎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唐萱的訂婚宴就在今天。
秦望北還發信息嘲諷他,殘忍地揭開他的傷疤。
8
祁京言乘坐電梯出現在一樓時,我剛打完電話。
坐在沙發上朝他揮著手。
他穿著燕麥色的家居服,腿上蓋著灰色的薄毯。
面色清冷如常。
半點不見剛才書房裡的失態和瘋癲。
「祁京言,你手怎麼了?」
我握住祁京言的左手,他的尾指有一處口子。
應該是剛才在書房裡失態不小心弄傷的。
他從我手裡將手抽回,淡淡道:「沒事。」
我心疼得不行。
但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去給你拿醫藥箱。」
「不用。」
我半威脅半揶揄地說:「你想我用口水幫你消毒嘛?」
祁京言倏地抬眸。
在對上我期待的眼神時表情有些無可奈何。
妥協道:「你去拿醫藥箱。」
我笑了一下。
我發現了,隻有我厚臉皮撩他,祁京言就很好說話。
這幾天天氣預報一直提示有臺風降臨。
早上天氣還好。
我來的時候是陰天。
到了這會已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風也越來越來。
祁京言望著外面的天,開口趕我:「你早點回去吧。」
他話剛說完,暴雨傾瀉。
外面的樹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我隱藏著內心的歡喜,有些為難說:「今天可能走不了。」
祁京言不為所動,他說:「我叫司機開車送你回去。」
我指責他:「這種天氣你讓我走就算了,還壓榨員工。」
「司機的命也是命啊。」
「再說了,我是你未婚妻,在你家住一晚怎麼了。」
我的聲音在祁京言黑沉的目光中小了下去。
我和他無聲對峙了幾秒後,大聲說:「祁京言,我不想走!」
祁京言沉默了一會,無奈嘆氣,「留下可以,你家那邊你怎麼交代?」
怎麼交代,當然是打電話老實報告。
言語著重突出臺風天出行的危險性。
再三強調祁京言是個正人君子。
電話裡,大哥聽完冷笑一聲。
「你今天的算盤打得不錯啊。」
「你以為我擔心祁京言嗎?」
「我是擔心你對他亂來。」
我:「……」
真不愧是我親哥。
9
我承認我有色心。
所以我穿了許京言的睡衣。
他的衣服我穿上去到大腿中上。
我露著一雙大白腿在他眼前晃,他瞥了一眼後就移開了目光。
轉身回了自己臥室。
我跟著他,他在門口擋住了我的腳步。
我笑著說:「你洗澡嗎?要不要我幫你?」
祁京言冷聲拒絕:「不用。」
「你不用害羞,反正我們早晚要坦誠相見的。」
「再說,我又不是沒有看過你的。」
祁京言耳尖紅了,他面露溫色:「溫織笑!」
我應聲:「我在呢。」
我適可而止,不招惹他了。
「我在你房間等你,你有事叫我。」
「你洗完我就走。」
我是真的擔心他。
雖然房間改造過方便他活動,可我還是不放心。
祁京言轉過輪椅,沒再拒絕。
看著他進了浴室,關門落鎖。
一時我無語又好笑。
我逗他,隔著浴室門悠悠道:「真的不用我幫你洗嗎?」
回答我的是浴室裡的水聲。
我在外面笑了好一會。
笑著笑著,斂去了笑容。
我打量著臥室的環境,想到書房那一幕。
心很沉悶。
祁京言在人前一直表現得強大,平靜。
人後的他,在黑暗裡一遍遍地撕裂自己,又重塑自己。
我希望他開心。
但我沒法當著他的面說出口。
太強人所難了。
突然間,祁京言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我走了過去。
在看清來電名字的剎那心口一窒。
是唐萱的電話。
我想接通電話把她痛罵一頓。
想罵她忘恩負義。
我記得她家境不好,是祁京言給她錢讓她上學過好日子的。
罵她要嫁給別人了還給前任打電話。
藕斷絲連。
指尖觸及屏幕時,我又縮了回去。
我私自接祁京言的電話,他會不會生氣。
唐萱,她是唯一讓我產生過嫉妒心的人。
明明我和祁京言是青梅竹馬,可還是沒能讓他喜歡我。
祁京言的媽媽和我的媽媽是閨蜜。
小時候,祁京言的媽媽很喜歡我。
對我極好,卻對祁京言冷淡。
因為祁媽媽是被迫嫁給祁父的。
祁京言就是引子。
奉子成婚。
所以祁媽媽不親近他。
一看他就會想到自己被人脅迫,被當成商業聯姻犧牲品的痛苦人生。
而我,從小就很喜歡祁京言。
愛粘著他玩,可他不太喜歡我。
我的腦子裡想著很多事。
那些陳舊久遠的記憶被挖了出來。
陷入回憶的我不知不覺中困意上頭。
躺在祁京言床上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年幼的祁京言拉著同樣幼小的我逃亡。
我們拼命地跑啊跑,可我跌倒了腳踝受傷痛得爬不起。
盯著前方哭得絕望又恐懼。
心如死灰時,祁京言已經跑遠的身影又返回來。
他蹲下身想背我。
就在此時,背後傳來槍響。
子彈破空朝我而來。
是祁京言替我挨了子彈。
看著祁京言肩膀上流出的鮮血,我腦中的弦徹底繃斷。
10
睡夢中的我哭喊祁京言的名字。
心髒抽痛。
直到被祁京言喚醒。
「溫織笑,你沒事吧?」
祁京言關切的眼神出現在我的視野。
讓我一時沒分清夢境和現實。
起身撲坐到他腿上,緊抱著他。
我埋在他頸邊哭著說:「你還活著,太好了。」
祁京言身體僵了一瞬,隨後抬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低聲問:「做噩夢了嗎?」
他用聲音和動作安撫著我的情緒。
我已經清醒了。
卻依舊心有餘悸。
「夢見小時候我們被綁架的時候了。」
祁京言落在我背上輕拍的手停頓,放了下去。
輕聲說:「已經過去了。」
借著做噩夢的由頭,我裝可憐說我害怕。
想賴在祁京言房間。
並且保證說:「我就睡另一邊,什麼也不幹。」
「我睡相很安分很乖的,絕對不會吵到你的。」
祁京言自然不同意。
在我可憐巴巴的糾纏下,最後他松口說:
「你可以睡在這裡,但隻能睡地板。」
雖然有點失望,但計謀也算得逞。
我麻利地給自己鋪地板。
關燈,躺下。
速度很快。
生怕祁京言反悔。
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神經活躍得睡不著。
我找話題和祁京言聊天,他給了我一句:「安靜。」
於是乖乖閉嘴。
睜著眼睛偷偷刷手機。
半小時後,我放下手機坐起身。
趴在床沿,目光描摹著祁京言的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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