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第一次看這個副本直播，這個金毛什麼情況啊？】

【簡單概括，金毛和狗子一樣瘋，但是瘋的方向相反。】

【狗子喜歡給人當狗，金毛喜歡把人當狗。】

【可惜，他們兩個互相看不上，不然還有玩家什麼事兒啊？】

【我就說一句，他的殺心，比狗子還重。】

我扯了扯脖子上的狗鏈子，理智逐漸走向了崩壞。

「你……眼睛是不是受過傷？」

「或者，你的腦子是不是出過意外？」

金毛似乎沒想到我敢罵他，眉眼間凝聚起煞氣，好像要擇人而噬。

但是，戀愛腦不在乎。

我冷笑三聲，質問三連。

「我長得這麼漂亮，你讓我當狗？」

「我連一個『金絲雀』的名譽頭銜都配不上了？」

「你有沒有審美啊！」

金毛愣住幾秒，氣笑了。

我以為他要殺我，結果他薄唇一掀，吐出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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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脫了。」

【好緊張，好刺激，系統你敢在這時候黑屏，我就咒你生兒子沒 XX！】

【我一生行善積德，看到這個直播間是我應得的。】

【金毛，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08

我很有骨氣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金毛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材全然將我籠罩在陰影裡，死死地盯著我：「你身上的衣服跟你的精神狀態不匹配，還留著幹什麼？」

哦，他罵我是精神病。

我剛想還嘴，忽然意識到不對：「你殺那些玩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沒想到，金毛搖頭了。

他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特意拖長了語調：「不是哦，我殺他們，隻是因為他們——」

「太無聊了。」

人無聊，就會死，這是什麼霸王條款？

然而，還不等我表示抗議，金毛的手就勾住了我的衣領口：「你還不脫，是等著我幫你脫嗎？」

我的視線下移，看到了一隻手。

那不是一隻普通的手，那是一隻足以讓所有手控頂禮膜拜的手。

骨節分明、修長勻稱、白皙如玉，手背上還有微微凸起的淡青色的血管。

於是，我原本含在嘴裡的「不」就變成了一個「好」字，手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指尖，感受那一點涼意。

金毛被我勾住手指，以為我要反悔，冷哼一聲，手指猛地用力，我的一顆扣子被扯飛出去，正好砸到狗子的鼻梁上。

狗子醒了。

狗子的視線從扣子挪到我和金毛相扣的手上，語氣逐漸狂躁起來：「你們……在做什麼？」

我想解釋我們就隻是摸了Ţũₐ個小手，別的什麼也沒幹。

可是，金毛又解開了我的一顆扣子，語氣慢悠悠地：「你看不懂嗎，蠢狗？」

「我以為，」他的視線故意在狗子鼓起的襠部位置停了三秒，露出一個飽含挑釁的笑容：「你已經到了懂事的年齡呢~」

【精彩！金毛跳臉開大！】

【看出殯的不嫌殯大，打起來！打起來！】

【不知道大小姐更希望誰贏！】

我更希望誰贏？我希望誰都不要輸。

一個美手，一個好胸，打壞了哪個我都心疼……唉，這它們怎麼就不長在同一個人身上呢？

等等！我好像發現了什麼盲點！

我的視線在狗子和金毛身上來回打轉，發現這兩個人雖然外表、性格和發瘋的方向都不同，但是，他們給我的感覺卻是一致的，一致得都有些詭異了。

我決定驗證一下自己的猜Ṱüₗ想。

趁金毛和狗子打生打死的時候，我跑到其他幾個玩家的診室，翻找出了病人的病例。

四號詭異喜歡自殘，而五號詭異喜歡虐待別人；

六號詭異以淚洗面，而七號詭異隻會大笑。

他們țű̂⁻的病症，都是相反的。

「三號呢？我怎麼找不到三號詭異的病例？」

我找遍了精神療養院，也沒有找到三號的病例，最後想了想，折回去找狗子和金毛了。

【離天亮還有不到三小時，大小姐隻要躲起來就能通關了啊，為什麼要跑回去？】

【還能為什麼？愛上詭異了唄！戀愛腦還真是傻逼！】

【你們忘記大小姐找到的病例了嗎？我覺得大小姐在下一盤大棋！】

09

我回去的時候，狗子和金毛已經打完了。

兩敗俱傷，兩人都坐在地上大喘氣。

我想跑過去跟狗子說我的發現，結果剛走一步，腳踝就被拉住了。

金毛那雙堪稱極品的手在我的腳踝上拂過，蜻蜓點水一般，在我心中彈出了一圈圈的漣漪。

我輕咳一聲，就地蹲下：「那什麼，跟你說也一樣……」

狗子冷笑了一聲，重重地拍了一下胸口。

聲音沉悶有力，一聽就是好胸。

我的視線不自覺地遊移了。

金毛再接再厲，直接抓住了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狗子龇了龇牙，幹脆扣住我的後腦勺，將我按在了他的胸口……

【兩人以另外一種方式打起來了呢~】

【大小姐，一款修羅場啟動器。】

【諸君，我好興奮呀。】

眼看兩人的爭搶愈演愈烈，我直接進入正題。

「你們見過三號詭異嗎？」

狗子十分警惕：「他一個平胸，你問他幹嘛？」

金毛發出一聲冷笑：「他那雙爪子可沒我的手好看~」

我：……我決定換個問題。

「你們還能感受到四號和五號的氣息嗎？」

狗子和金毛對視了一眼，又嫌惡地撇開視線：「大概是死了吧，怎麼了？」

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出了我的結論。

「它們不是死了，它們是……中和了。」

這才是姜嶼留給我的禮物——這個副本的真相。

10

我剛剛進入精神療養院的時候，通報說是有七個詭異。

後來，副本升級，詭異隻剩下了五隻。

我本來以為消失的兩隻，是被姜嶼殺了，但是，零告訴我，規則不允許他們屠殺其他副本的詭異。

那消失的兩隻去哪兒了呢？

我在看到病例後，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些症狀完全相反的病人，會不會本來就是一個人，隻是被強行分割成了兩部分？

當他們觸發了某種機制的時候，他們會像正電子和負電子一樣發生「中和」，消失在副本裡。

消失的四號和五號就是佐證。

我抬頭，看著狗子和金毛：「所以，你們兩個很有可能就是一個人……不，整個副本的七個詭異，可能都是一個人。」

七個病人分別對應人的七情六欲，它們是從一個人的靈魂裡分割出來，投放到這個副本裡。

所以，它們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過往。

【臥槽，大小姐分析得好有道理啊。】

【有個屁道理！如果詭異之間真的能發生中和，那落單的那個詭異怎麼辦？】

「至於落單的那個詭異——」雖然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但是，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後，我隻剩下這一個答案，「它應該會和玩家發生中和。」

沒有人說話，我懷疑這兩隻詭異根本沒聽懂。

也是，他們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我準備再解釋一遍。

可是，狗子打斷了我。

「你研究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呢？」他死死地皺著眉頭，「這跟你的任務毫無關系，不是嗎？」

我的任務隻讓我存活一天。

我隻需要再等幾個小時，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我沒有理由節外生枝。

但是—ţü₋—

「我……想關閉這個副本。」

從玫瑰山莊那次我就發現了，隻要一個副本的詭異全部清空，副本就會封閉，不再放玩家進入。

大家就可以不用再死在這裡。

而且——

「你們不是想要恢復正常嗎？」當精神病太痛苦了，既內耗自己，也折磨別人，「我想，我們應該可以試一試。」

診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我的頭頂傳來了兩聲別扭的許可。

「隨你吧。」

11

金毛和狗子願意陪我試一試，但是，這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因為沒有人知道觸發中和的機制是什麼。

我隻能用列舉排除法。

在排除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選項後，我盯著最後紙上的一行字發呆：「不如，你們親一個吧？」

「開什麼玩笑？」

「做夢！」

兩個人眼看又要上演一場全武行，我連忙來拆屋頂：「或者，你們更想負距離交流一下？？」

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我說，你們親一個，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

但是如果我主張讓他們上床，他們就來調和，願意去親一個了。

很遺憾，魯迅先生的道理不全然適合詭異。他們的確答應了親一個，但是，他們要求我來做中間介質。

用人話來說，就是他Ṱū́⁻們兩個分別親我。

我：行吧。

反正兩個人都長得挺帥。

試一試。

不行我再想辦法。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問誰先來，狗子已經把我拉到了懷裡。

他的動作很急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撬開了我的唇齒，同時，他的動作也很笨拙，我能感覺到，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有血腥味在口腔裡散開。

隻是，在接吻的時候，我感覺到有東西硌到我了，很不舒服。

我微微皺了皺眉，在狗子想要進一步的時候，曲起膝蓋，狠狠地頂了他一下，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該我了。」

金毛看起來比狗子靠譜一點，但也僅僅是看起來。

他比狗子惡劣多了。

他的舌尖舔遍了我口腔的每一個角落，似乎要將狗子留下的痕跡全部覆蓋，還不準我挪開視線或者閉眼，非要看清我的每一個表情。

等他松開我的時候，我已經喘得滿臉通紅，險些站不住。

金毛舔了舔唇上的水光，微微挑眉：「似乎有效果，要不再來一次？」

狗子比我反應快，他狠狠地給了金毛一拳。

下一秒，兩人一起消失了。

「他們發生中和了嗎？」

我有點懵，不會發生中和的機制是給人一拳吧，那我剛剛不是太虧了？

我摸了摸有些紅腫的嘴唇，又想了想狗子的胸肌和金毛的手。

算了，沒有虧太多。

接下來，我隻要找到三號詭異，去跟它發生中和，就能結束任務了。

忽然，診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12

我終於見到了三號詭異。

他背著一塊畫板，臉頰和指尖都沾上了顏料，黑色的長發半束在腦後，看起來像一個文弱的藝術家。

不過，當我的視線從他的胸口和手指上掃過後，我默默地收回了「文ŧü₎弱」的評價。

看來之前發生中和的詭異並沒有消失，而是和他發生了融合。

我猜，等我和他發生中和後，他就會完全恢復原來的樣子。

但是，我和他要怎麼發生中和呢Ṱû⁾？

難道要學狗子，「梆梆」地給他一拳？

「我可以為您畫一幅畫嗎？」他從背上取下畫板，期待地看著我。

我答應了。

在作畫的時候，他怕我覺得無聊，就東拉西扯地跟我闲聊。

他說，他自幼學習畫畫，畫了無數的美人圖，最好的那一幅甚至賣到了千兩黃金的高價。

「但是，我沒有賣，」他的聲音很低，「因為我想把它送給一個人。」

我懂，藝術家嘛，視金錢如糞土是他們的基本操作。

「收到畫的那個人一定很開心吧？」

這可是千兩黃金呢。

「我不知道，她……她沒告訴我。」

「不過，這一次，我有機會知道她的看法了，」三號詭異從畫板上取下畫，遞給了我, 「您喜歡這幅畫嗎，大小姐？」

那是一幅美人圖。

我一襲長裙, 站在盛放的玫瑰叢前, 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

美人如玉, 人比花嬌。

我見過這幅畫。

在玫瑰山莊那個副本, 方羽他們搜出的那張肖像畫，就是這幅美人圖。

彈幕一下子炸窩了。

【啥情況？為什麼三號詭異會知道玫瑰山莊的事？】

【不知道啊, 出 bug 了吧？】

【樓上一群腦殘, 很顯然，三號詭異恢復記憶了啊。】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三號詭異：「你……是玫瑰山莊的故人？」

他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苦笑。

「大小姐是我的故人，我卻不是大小姐的故人。」

「大小姐，您喜歡這幅畫嗎？」

「您喜歡嗎？」

我閉上了眼睛, 誠實地點了點頭。

「我很喜歡。」

「太好了, 」三號詭異露出了一個笑容，眼淚卻簌簌地落下，「您喜歡就好。」

他的身形在發生變化，顯然，在我認可他的畫的時候, 我和他的「中和」就完成了。

【恭喜玩家, 通關精神療養院副本】

【任務獎勵結算中！】

在被傳送出副本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極輕的「對不起」。

我沒有回頭。

13

系統大廳。

直播屏幕滾動播放一則通知。

【S 級副本「精神療養院」永久封閉！】

論壇上, 玩家們冷笑連連。

【呵呵, 我就知道。】

【這個大小姐到底有什麼魔力？怎麼過哪個副本封哪個副本？】

【大小姐，無限流中的柯南，恐怖副本的鬼見愁。】

【看完直播的我, 還是沒有搞明白，那個詭異為什麼要跟大小姐說「對不起」！】

【樓上帶我一個，我甚至不知道它為什麼知道玫瑰山莊！】

我關掉了論壇界面，在床上打了一個滾。

其實, 我猜到了那個詭異對我說對不起的原因。

因為他泄露了玫瑰山莊的秘密。

當年，他無意撞見了玫瑰山莊的我, 畫下了那幅美人圖。

美人圖流傳出去, 引起了人們對玫瑰山莊的好奇和追捧。

最後，玫瑰山莊的秘密被發現，玫瑰山莊被一場大火覆滅, 什麼也沒有留下。

而畫出美人圖的他進入了詭異世界，成了瘋子，七情被切割成七個人格, 困在了精神療養院裡，失去了記憶。

直到我出現, 幫他恢復了正常, 也讓他想起了一切……

唉，到現在為止, 我經歷的副本都和玫瑰山莊有關，該不會當年玫瑰山莊的那場大火，最後也另有隱情吧？

我正想著呢, 腦海中再次響起了系統提示音。

【新副本傳送中——】

靠，又來？！我嘆息一聲，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