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重生了，在暴雨前十小時。

 

傾盆大雨、轟塌的水電站！

 

沒有大量存款，單身公寓蝸居……

 

有限囤貨、帶上親媽，再難也要一家人在一起。

 

1

 

盛夏的七月。

 

原本烈日當空的天色暗了一些，仿佛蒙了一層烏雲，太陽躲在後頭忽閃忽閃地透出幾絲刺眼的光。

 

室外溫度 43 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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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單位一樓的大廳裡，有些怔忡地看著此刻被玻璃過濾了一層的太陽，依舊刺眼。

 

一旁有人圍著我，聲此起彼伏，我一時沒有緩過勁。

 

「醒了醒了，嚇S我了！」

 

「可不是麼，突然就暈過去了，嚇S人了！」

 

「這是嚴重中暑，都暈過去了。田田，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

 

說是中暑暈倒，其實我自己明白，遠比這個更嚴重——

 

在這連續的 40 多度高溫下，多日戶外工作，我患了熱射病，S了一次。

 

S後發生的一切仿佛夢境一般在我眼前閃過。

 

連續多日高溫後，緊接著來的是連日暴雨。

 

或者應該說，是百年難遇的特大暴雨。

 

連日暴雨中，暴雨隻停過三次，且時間並不長。

 

在暴雨的衝刷下，大壩決堤，而一向怕水的我沉浮在湍急的水中，眼看高處落下的物品砸向我的頭頂……

 

眼前種種像電影一樣在眼前閃過，嚇得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我重生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手機，正是連續多日的高溫天，現在時間 1 點 15 分。

 

特大暴雨是今晚後半夜開始的，還有近十個小時的時間！

 

想到這個，我忍不住就要站起來。

 

「你別亂動啊，剛中暑暈倒，不能劇烈亂動！」

 

「我沒事了……」

 

其實此刻我除了有些沒力氣，其他感覺都恢復了不少，沒有中暑的感覺了。

 

但是我轉頭看了看圍在身邊的同事，一臉驚慌，反倒讓我緊張。

 

作為一名資深社恐，這樣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感覺著實不太舒服。

 

我很想趕緊逃離眾目睽睽，於是沉吟了一會兒才繼續說：

 

「就是還有些頭疼，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可不能馬虎，最好還是去醫院看一下。」

 

「好的，我這就去。」

 

2

 

正好還有時間，在大暴雨開始之前準備起來。

 

我原本想自己開車走的，但拗不過同事們不放心，幹脆叫了代駕，把我送到醫院門口。

 

付了錢應付了代駕以後，我順勢買了一些常用藥品。

 

開車從醫院出來，我一邊去超市一邊打電話給母親。

 

我從小父母離異，一直隨母親生活。

 

那個特大暴雨的夢境裡隻有我自己，再也沒見到我母親，這也是我最害怕的地方。

 

隻是母親對我被一個「夢」嚇得草木皆兵的事將信將疑，但考慮到我的身體不佳，答應整理一下東西，來陪我住一段時間。

 

同時，我又打電話給幾個至親，訴說了自己暈倒的現狀後，借口想吃「外婆包的粽子」、「舅媽做的餡餅」等等，讓他們今天就去採購大量的食材。

 

乍聽見我的身體情況，家人們都很擔心，立刻滿口答應，準備起來。

 

無奈，我的新房子太小，容不下所有的親戚家人都住在一起，隻能各自提醒。

 

打完電話，我立刻衝進超市，直接走進了團購處。

 

我的工作屬於平時到手工資不高，公積金卻很樂觀的類型。

 

經過多年工作積累，我近期剛用公積金買了一個小戶型、精裝交付的單身公寓，身上攢了一些錢準備改造一下。

 

眼下迫於對這個夢的恐懼，我決定把改造溫馨小窩的錢「截胡」，用於囤貨。

 

我的單身公寓位於偏遠郊區，距離主城區半小時路程。

 

開發商當初的「餅」畫得很大，整個小區被劃分為小別墅和 50-140 平方不等的各種戶型小高層，以及溫泉館、商業街等等，應有盡有。

 

隻是沒想到，開發商大佬做完一期房之後，溫泉館、商業街外觀也基本完成，但二期房造了一半，突然宣稱資金鏈斷裂跑路了。

 

幾乎同一時期，經過幾年疫情影響，房價大跌，這個小區幾乎一度處於爛尾狀態，最初購買一期的大多是奔著宣傳來的炒房客們，其中大多數不是當地人，聽聞這個消息後早已哭暈在幾條街上。

 

後來近一年左右，這個爛尾小區由當地政府接手之後，才有了物業介入，逐漸開始緩慢地推動小區運轉，但進程極為緩慢。

 

我不顧親朋好友反對，選擇買這裡，主要是圖清淨。

 

家裡在城區有房，而我卻是一個資深社恐，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單身小窩，遠離喧囂。

 

考慮這個小區地理位置的偏僻與內部的荒蕪情況，我立刻借著開小賣部的名義，定了一大批油鹽米面水，足夠兩個人吃很久。

 

還有紙巾、毛巾、衛生巾、各類衣物、救生圈、充氣船等各類生活物資。

 

超市也很給力，見是要開小賣部，打著長期合作的主意，還給了打折扣，包配送。

 

我打電話給物業，以「開小賣部」的名義租下了離車庫最近的小門面。

 

接著留了小店的地址，超市承諾三小時後送貨。

 

眼下已經四點，我趕緊再跑了藥房。

 

醫院通常對症下藥，也不會讓拿很多。

 

於是我又在藥店買了一些常用藥物，以及一堆維生素，種類齊全。

 

隨後，我又去配置了十個最牢固的門鎖，以及電熔槍、熱膠棒、大扳手、小型發電機等五金用品。

 

最後，我去了本市最大的電子產品市場，採購了一批充電寶、小電扇、電池等備用電子產品。

 

B險起見，我也順路去批發市場採購了一些酒精爐、酒精等物品，做好斷電的不時之需。

 

即使經歷了那一場所謂的「夢」，我也不知道這場特大暴雨是否會真的發生。

 

但是這個夢境太逼真、太真實了，雖然我醒來後依然不知道該準備什麼、如何自救，但總覺得需要多準備些什麼，心裡才能踏實。

 

我把隨後採購的一應物品都塞進了車後備箱和後座椅上，把副駕駛的位置留出來，隨後驅車前往母親住處。

 

路上我看了一眼時間，六點三十分。

 

我還沒有吃晚飯，隻顧著以最快的速度採購。

 

還好，母親在家收拾個人用品的同時，猜到了我一路開車不會停下來吃東西，就給我煮了粽子。

 

我接上母親，同時車上除了母親的生活用品外，又增加了一些吃的東西——

 

母親做的粽子、包子、餃子、腌菜、辣椒醬……

 

母親知道我愛吃柴火灶蒸煮的米飯粽子，因此經常會在家裡備一些。

 

好家伙，都是必備物品。

 

3

 

驅車前往新家的路上，我接到了超市的電話，運送物資的小貨車已經到達小區，我還沒回去，因此鑰匙在物業，我立刻打電話請他們幫忙開門。

 

聯想到即將到來的特大暴雨，基於我作為社恐，對人刻進骨子裡的恐懼心理，我讓他們把貨卸在新租來的門店裡。

 

那裡距離車庫很近，而我家在六棟，就在車庫進去不遠處的第一個電梯口。

 

不一會兒，我的車進入了小區大門。

 

由於單身公寓是全小區戶型最小的，所以也被建造在小區的最裡面，處於小區的邊緣狀態。

 

這裡郊區的地勢本就很高，小區還建造在山坡上，因此車開進小區大門後，一直在走上坡或半上坡的狀態，等我到達小賣部門口時，又高出了一段路。

 

我沒有把車停進車庫，而是直接在店門口旁邊的空地停了下來。

 

看著店面裡堆成山的物資，物業看我的眼神就像傻子一樣，仿佛在說：「就這個爛尾的小區，入住率都不到 15%，還開小賣部，一下壓這麼多貨？」

 

我絲毫不在意，隻立刻補籤了租賃合同、留下了鑰匙，這時超市卸貨基本已經結束了。

 

超市派了三個工作人員，花了一個小時才卸貨完成。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已經七點多了。

 

我不顧親媽的嘮叨，拉著她一起幫忙搬東西。

 

我負責用車來回搬運，把店面裡的東西裝車上，開進車庫卸在電梯口。

 

媽媽負責運到我小公寓所在的十樓，堆在家門口的走廊上就行。

 

愣是就這點距離，我們足足花了三個多小時才完成。

 

好在小區住戶少，而且購買小戶型單身公寓的基本是投資客或準備改造成小客棧出租的。誰知道疫情之下大幅度縮水，連租客都減少了，所以我這棟樓幾乎是沒有人居住的。

 

此時天空中已經開始飄小雨了。

 

糟糕，差不多十一點了！

 

我不敢再耽擱，立刻鎖了店門，把車停在前面樓的車庫裡，然後飛快地回家。

 

物業知道我是這個小區的業主，但是我租店面時沒有報家門，而且留了虛假的身份信息，因此隻要自己不暴露，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人知道我做的這些，以及背後的真正原因。

 

等我跑到家，雨已經大了一些。

 

媽媽正在整理走廊上的東西，看見我立刻又數落了一頓。

 

我絲毫不搭理她，隻顧著拿出買好的門鎖，將這一樓層的樓梯門、電梯到住戶的門全部上鎖。

 

做完這些，我檢查了一下，等同於我這個走廊都封閉了，隻要我不開鎖就無人可進出，哪怕使用暴力也得經過好幾道大鎖。

 

接著，我把所有的儲電設備都充上電。

 

依據那個噩夢，這場雨連續下了多天之後，全市電力系統都將癱瘓。

 

我不知道新買的精裝交付的房子，安全系數到了什麼程度。

 

但唯一最靠譜的是，這裡地勢很高，整個小區依山而建，而我所在的這一棟單身公寓是全小區最靠山、地勢最高的。

 

因此，當下最迫切的是給所有玻璃門窗加固。

 

我找出購買的熱熔槍和膠棒，仔仔細細地把每一塊玻璃、每一條可能進水的縫隙都堵了三層，包括空調孔。

 

此刻雨量已經大了很多，隱隱有了暴雨的雛形，但室內溫度還是很高，如果不開空調，室內也有三十度。

 

我將空調溫度開到最低，以保證家裡的食物不會因為高溫而太早發臭。

 

接著，我幫助媽媽一起分類、掃尾清理，差不多結束後，已經過了凌晨兩點。

 

我們非常疲累，媽媽洗洗馬上就睡了，我卻睡不著，坐在陽臺上看著窗外發呆。

 

降雨量已經肉眼可見地大了許多，伴隨著偶爾一道閃電聲，劃過黑夜。

 

我沒有開燈，整個小區除了路燈，也幾乎沒有什麼光亮，隻有遠方城區裡還有燈火，朦朦朧朧地隱藏在大雨之中。

 

我對那個夢境還有深深的恐懼，因此再疲倦也無法深眠。

 

因此這一夜，我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水，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打著瞌睡。

 

4

 

當再次被一道閃電驚醒時，我發現天色已經大亮，媽媽已經起床，進了廚房。

 

我再看向窗外，雨還在下，很大，天空中的烏雲壓得很低，似乎傳來電閃雷鳴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我有些心悸，立刻起身進了廚房，來到媽媽身邊。

 

對於我突然的囤貨癖和一夜大雨，媽媽有些煩躁，時不時會念叨幾句，但還是動作麻利地給我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後給單位打電話，請了一天病假。

 

領導大概是被我昨天嚇到了，很快就批了。

 

前一夜睡得太晚，我和媽媽吃完早飯之後什麼也沒幹，就窩在床上刷劇、打瞌睡。

 

期間，我把充滿電的充電寶拔掉，換了一批。

 

另外，還有十個充電臺燈，我用插座全部充上，並決定在停電之前全部都不拔掉了。

 

時至傍晚，收到本市氣象臺的暴雨黃色預警，提醒市民朋友注意路面積水，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媽媽也皺著眉頭抱怨：「怎麼突然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老房子年久失修，群裡都說開始漏水了，也不知道社區去管了沒有……」

 

我安撫了幾句後，再看新房子的業主群，一群炒房客都不住在這個小區，對這裡不聞不問，反倒都在吐槽自己所在地的大暴雨帶來了各種不便，所在小區如何不作為……

 

我放下手機，抬眼看著窗外的大暴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