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沒有說金額，但看樣子數目也不小。

「有沒有可能韓凱怕王栩戒不了賭，不想繼續幫忙還賭債，所以和他的母親做了局。你現在離婚豈不是正中了他們的圈套？」

 

王芷呆呆地看著我。

 

半晌，她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帶了股狠意：

 

「我明白了。他想這麼輕易地甩掉我，沒門。」

 

這就對了，你們給我鎖S，別分開。

 

12

 

自從餐廳那次之後，王芷會時不時地打個電話，發個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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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說著她的不如意。

 

一天晚上，她打來電話，在那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承澤，小栩出事了，他騎摩託車摔下山了，現在還沒找到人……」

 

我精神一震，看看日歷，果然是王栩飆車摔下盤山路的日子。

 

「你們現在在哪兒，我過去。」

 

我去當然不是為了幫忙找人。

 

而是為了拖延時間。

 

這次，王栩即使不S，我也要讓他留下後遺症。

 

我到的時候，人群還在亂糟糟地爭論著如何分組找人。

 

很好。

 

這正是我要的效果。

 

想到王栩此刻的痛苦無助絕望，我的心底就一片暢快。

 

前世我第一時間找來專業的救援隊，安排得有條不紊，節省了很多時間。

 

結果連句感謝的話都沒得到。

 

那邊王芷正在和韓凱吵架。

 

「我們必須找專業的救援隊來，這些人不行。」王芷紅腫著眼睛喊。

 

「怎麼不行？分好組，地毯式搜查一定沒問題。」

 

「專業救援隊就一定靠譜嗎？再說，錢從哪來？」韓凱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他在園區門口告白成功，興奮地抱著王芷轉圈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前世，因為有我的家產做潤滑劑，在我看到的那兩年裡，他們的關系一直和和美美。

 

如今，沒了錢，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兩人已經成為怨偶。

 

王芷不說話了。

 

我叫了她一聲，她仿佛見到救星：

 

「承澤你來啦！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找專業的救援隊好些？」

 

「你以前接觸過這方面嗎？據我所知救援隊也魚龍混雜的。」我問。

 

王芷咬著嘴唇不說話。

 

「萬一費時費力找來不靠譜的團隊也許事倍功半。」

 

「起碼現在在場的人是真的想找到小栩。而且人數也不少。」

 

我睜眼說瞎話。

 

其實看得出，這裡不少人是來湊熱鬧的。

 

韓凱也並不想找到活的王栩。

 

現在的他一舉搶過了找人行動的負責人位置。

 

好不容易分好組。

 

又出現設備不足的情況。

 

王芷急得跳腳。

 

韓凱不耐煩：「這就讓人去買，吵什麼吵？你早知道怎麼沒提醒我？」

 

王芷的爸媽六神無主，此時已經對韓凱唯命是從。

 

我自告奮勇開車去買，然後車壞在了半路。

 

韓凱那邊不得不另派了人來。

 

在有意無意地拖延下，找到王栩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他血肉模糊，氣若遊絲地被抬上救護車。

 

比前世我找到他時的狀況差太多。

 

13

 

王栩命硬，活了下來。

 

但半身癱瘓，臉毀了，一隻眼睛瞎了。

 

王芷和王家父母哭得暈過去。

 

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人間悲劇。

 

很多事，失之毫釐，謬以千裡。

 

沒有了我的無腦付出。

 

他們終於過上了他們應該過的日子。

 

可是這還不夠。

 

王栩醒來後，拒絕探視。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會用那隻受了輕傷的手抓起身邊任何一個物件砸向去探望他的人。

 

王芷和他的父母因此傷痕累累。

 

我在他快出院時去探望過一次。

 

「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對不對？」他惡狠狠地問。

 

「我現在這處境能笑話誰？」我遞給他一部新款水果手機。

 

「這是我能送出的最好的禮物了。」

 

他神色緩和了些。

 

他的手機在那次事故中早已摔得粉碎，現在用的是之前淘汰下來的老款。

 

為了給他做手術，王家借遍親戚朋友，哪還有錢幫他買高檔機？

 

我這個禮物顯然送得很和他胃口。

 

我幫忙將他的電話卡換到新手機：

 

「我讓我們公司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幫忙下了幾個小遊戲。你無聊的時候可以玩。」

 

「不喜歡的話就刪掉。」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專心擺弄著手機。

 

看到某一處時，他的眼睛放光。

 

我知道他看到了那個軟件。

 

現在的他去不了賭場。

 

但我為了打開了一扇窗。

 

網上賭。

 

辦法總比困難多，不是嗎？

 

我心滿意足地離開。

 

晚些時候，王芷打電話向我道謝：

 

「你來過之後，小栩情緒好了很多。還有，謝謝你送他的手機，破費了。」

 

「不客氣。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對了，接下來的幾個月，我要出去避避風頭，等我回來給你打電話。」

 

那邊沉默良久：

 

「好。你要保重。……承澤，咱們怎麼都過成了這個樣子？」

 

她在電話那頭哭出聲。

 

我安慰她：

 

「總會過去的。」

 

不同的是，我的前路是一片光明。

 

而他們的前面是萬丈深淵。

 

14

 

所謂的避風頭，是飛往國外談新的合作。

 

重生歸來，這遍地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

 

不過王芷他們不會知道的。

 

他們看到的隻有我那個半S不活的小公司。

 

殊不知，我是幾家發展強勁的新公司的幕後老板。

 

也投資了不少現在處於創業初期，幾年後大放異彩的獨角獸企業。

 

在他們為家事耗盡心力時，我的事業在迅猛發展。

 

離開後，王芷顯然將我的微信當成了樹洞。

 

即使我不回復，也不妨礙她的絮絮叨叨。

 

她被各方債主逼得幾近崩潰，便找韓凱要錢。

 

已經走投無路的她更加堅信，所謂的「韓母卷走拆遷款」是韓凱母子做的一場局。

 

韓凱哪裡拿得出錢來？

 

於是兩人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韓凱想離婚，王芷當然不肯。

 

終於有一天兩人打了起來。

 

王芷發了瘋，抄起菜刀追著韓凱砍。

 

後者在躲避中不小心摔下樓梯，成了植物人。

 

「承澤，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要撐不住了。」

 

她發來語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絕望。

 

之後便再無音訊。

 

一個月後，朋友告訴我，王栩S了，被王芷SS，現場異常慘烈。

 

「她現在是逃犯, 別心軟收留她。」

 

怎麼會呢？

 

把她送進監獄才是我要的。

 

回國後，確認王芷的電話打不通，我高調出席了幾個商務活動。

 

其中包括作為投資人參加一部關注度極高的電視劇的開機儀式。

 

一時間，網上關於我這個異軍突起的商圈新貴的討論頗多。

 

五天後，王芷出現了。

 

她狼狽不堪, 形容枯槁。

 

「你也重生了對不對？」被保鏢攔在幾米之外的她，顫抖著聲音問我。

 

我蹙眉：「你在說什麼？」

 

手上悄悄撥通報警電話。

 

「是從你跟我回家見家長那天重生的，對不對？」

 

「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們的人生軌跡都變了。」

 

「如果你不走，我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

 

「韓凱不會成為植物人，小栩也不會S。我更不會被自己的弟弟送給債主。」

 

她咬牙切齒。

 

「他真是個畜生！我為他付出一切，他居然這麼對我！」

 

「所以，我S了他, 也算為前世的你報仇了。」

 

呵呵，明明是為自己S人, 卻算在了我的頭上。

 

「你S了王栩？」我震驚, 然後輕聲問。

 

「那你是不是該讓你父母給你出個諒解書？」

 

「就寫『我們代表被害人的家屬，原諒王芷S害我們的兒子，願意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如何？」

 

我將前世王芷的諒解書稍作修改，一字一句地說給她聽。

 

她臉色蒼白，癱倒在地，半晌吐出一句：

 

「對……不……起。」

 

我不解：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在問你諒解書這樣寫行不行？行的話, 我幫你去爭取。」

 

她放聲大哭。

 

警察來的時候，王芷乖乖束手就擒，沒有絲毫掙扎。

 

被帶走前, 她問我：

 

「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我的爸媽？」

 

我嗤笑出聲：

 

「理由呢？難道他們在你所說的那個前世對我很好嗎？」

 

「反正在我所知的這輩子, 他們不配。」

 

她訕訕地閉了嘴。

 

隔天, 我讓人打聽了王家父母的情況。

 

接連的打擊下來，兩人都臥病在床。

 

他們的家被親戚洗劫一空。

 

當初為了給王栩還賭債和做手術,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借給過王家人錢。

 

大部分人下手晚了，沒搶到東西，便對著王家父母破口大罵甚至連踢帶打。

 

這樣下去，王家父母應該很快就能到地下和王栩團聚了, 甚至要走在王芷前面。

 

15

 

王芷被判了S刑。

 

她的父母沒等到判決書下來就去世了。

 

王芷想見我。

 

我拒絕了。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原來在前世, 我S後的第五年，王栩在獄中和人鬥毆，傷重不治。

 

已經貌合神離的王芷和韓凱開車帶著父母去往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 無人生還。

 

公司因為王芷和李總的內鬥不斷升級, 各項業務難以推進，導致負債累累, 最終被拍賣用來償還債務。

 

醒來時, 我為自己前世的公司默哀三秒鍾。

 

這一次在我的手裡, 它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我在市中心買了新的別墅。

 

接回了爸媽。

 

一家三口的生活幸福溫馨又忙碌。

 

我開了三個小時的車，手上拎滿精心準備的禮物進門，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當初霸氣十足的他對我感激涕零。

 

並大罵那些搶他業務的公司。

 

他不知道那些公司的幕後老板都是我。

 

「送客吧。」我淡聲對秘書吩咐。

 

高談闊論的人像被掐住了脖子, 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但還是識時務地點頭哈腰。

 

「那我就不打擾蔣總了。您忙, 您忙！」

 

我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偌大的辦公室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走到窗前，俯瞰外面的生機勃勃, 心中的最後一絲怨念終於消弭。

 

電話響起：「兒子，今天晚上早點回家，咱們吃火鍋。」

 

「好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