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婆婆眼珠子轉了轉：「不認識……」

可她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一直埋頭吃飯的程光耀就嘿嘿一笑：「你們當然認識，不就是奶奶村頭化肥廠家的老二嗎？S人蹲了二十年獄，昨天剛出來，我奶奶帶我去超市買零食的時候碰見了。」

 

「啊？」女兒大吃一驚，一下子跳起來，「奶奶，你有病吧，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哪裡哪裡！」婆婆也激動起來，指手畫腳，「人家現在都改好了，雖然年齡大點，但監獄風水好，人家比你爸還顯年輕呢，你嫁過去啊……」

 

她和程江海開始一條一條數這位牢兄的優點。

 

可他們不知道，他們每數一條，系統就給我加一筆紅包預存金。

 

全都是謊話，沒有一句是真實的！

 

等她們說完，系統裡多了整整七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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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孫女，不錯吧，奶奶怎麼會坑……」

 

盡管知道，讓他們多說一句話，我就能拿到更多的錢。

 

可我再也忍不住了。

 

猛地站起來，一抬手，直接掀翻了團年飯。

 

9

 

「宋媛媛，大過年的，你還過不過了！」

 

所有人都被我嚇了一跳，熱火朝天的氣氛戛然而止，程江海正好坐在我對面，躲避不及，被湯汁濺了一身，一下子就氣惱地摔了手裡的啤酒，指著我罵起來。

 

「媽，媽。」女兒也急得來拉我的手，「我沒事，我奶他們就說說，我又不能少塊肉，你千萬別因為這些事生氣啊。」「就是，我們不就是那麼一說嗎？」婆婆也來笑著勸我，「也沒用槍逼著小玉嫁人不是？」

 

我冷笑：「好啊，我們單位也有一個五十歲婦女，工作穩定又顧家，長得也不醜，還沒進過監獄，你們既然覺得合適，我明天就把程光耀介紹給她。」

 

婆婆卻一下子急了：「你胡說什麼呢，那種女人，怎麼配得上我們光耀。」

 

我反問：「那你憑什麼覺得，你介紹的那個男人，就配得上我的小玉？」

 

「論長相，論學歷，論家境，論能力，小玉都比你的好大孫強一百倍，你們看不上人家清清白白的中年女人，怎麼就覺得我能看得上坐過牢的醜老頭？」

 

「宋媛媛，你別太過分了。」程江海臉色鐵青，就來抓我，「小玉是個丫頭，怎麼能跟光耀比，光耀可是……」

 

「光耀可是多長了一塊肉，是不是？」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你們男人，都用這塊肉來做什麼呢？」

 

我說著，已經搶過了公公手裡的電視遙控器，三下五除二，調出我新安裝的臥室監控。

 

紅火喜慶的春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不堪入目的視頻。

 

畫面中的兩個人，正喘息著，賣力地運動著，男的吼，女的叫，幾秒鍾的戰慄之後，倆人心滿意足地分開，正好看向了鏡頭。

 

程江海和林秀兩人的臉，就這麼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啊！！！」林秀一聲尖叫，驚恐地捂住了臉，「快關掉，快關掉！」

 

程江海則是手忙腳亂，奪過我手裡的遙控器一通亂按。

 

可不僅沒關掉視頻，反而播放了下一段音頻。

 

「江海，是我的胸軟，還是你老婆的軟啊？」

 

「嘿嘿，那還用說，當然是嫂子你。」

 

「那你可得為我們娘倆做主，你老婆為了一條狗，差點就S了光耀了，還說什麼以後家裡的財產都給她生的那個賠錢貨。」

 

「我呸，她休想，光耀可是我親生的兒子，我憋屈了這麼多年，不把錢都給我兒子，我給誰？」

 

「砰」的一聲。

 

關鍵時刻，還是「憨厚」的公公給力。

 

他直接搬起椅子，把電視機砸了個稀巴爛。

 

然後，臉紅脖子粗地看著我：「就算我兒子跟他嫂子睡覺怎麼了？你嫁進我們程家這麼多年，就生了一個丫頭片子，就再也不能生了，你這個喪門星，放在我年輕的時候，我就能立刻休了你！也就是我兒子心善，沒把你們倆賠錢貨都撵出去凍S！」

 

10

 

【檢測到宿主公公程達說謊傷害宿主，初一紅包預存金+300000！】

 

伴隨著系統的提示音，我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你們一直記恨我不能再生育……可我為什麼不能再生育了，你們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我懷小玉時，你們看見醫生用藍筆寫字，就非說是人家給你們暗示，我肚子裡一定是個男孩，拼命給我塞補品。」

 

「我不吃，你們就說我不是合格的母親，為求清靜，我隻能吃下。」

 

「結果，吃的胎兒體重太大，需要剖腹產，你們卻說順產有利於孫子的智商，拼命阻撓我爸媽在手術單上籤字。」

 

「最後，我大出血昏迷，你們這才籤字，耽誤了太久，子宮損傷嚴重，隻能跟小玉一起拿出來……」

 

「媽媽……」小玉抱住我，號啕大哭，「這些你怎麼都不跟我說呀！」

 

我摸著她的頭發，用力擦去臉上的眼淚：「程江海，你不是要離婚嗎，不用等到年後，我們現在就離！」

 

程江海羞惱不堪，顫抖著手指著我，好久才吐出三個字：「離就離！我告訴你，宋媛媛，我家的資產，你和你那個賠錢貨，一分錢都拿不到！」

 

跟這種喪心病狂的瘋子，我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帶著女兒就回屋收拾行李，給我的泰迪穿上背帶和牽引繩。

 

很快，新年鍾聲響起，外面爆竹聲聲，煙花燦爛。

 

大年初一，到了。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變現所有紅包金額五百六十二萬五千一百九十七元！目前所有金額已經匯入提現賬戶，宿主可以隨時提現到您的銀行卡哦！】

 

咦，五百六十二萬？

 

可是我家所有資產加起來，也就四百六十二萬呀。

 

多出來的一百多萬，誰來付給我呢？

 

我心裡正疑惑，婆婆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她現在也不裝了，臉色非常難看，把一個紅包強塞到我手裡：「大年初一，按風俗做長輩的要給做晚輩的紅包，你現在還算是我家的媳婦，這一萬塊是給你的。你要是要臉，就給光耀也轉一萬塊，從今往後我們就兩清了。」

 

我本來正因為除夕夜的混亂而心酸，聽到這話，差點笑出聲來。

 

合著，他們還惦記著那一萬塊錢呢。

 

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我也不再跟她客氣，抓過紅包，直接將裡面的白紙都扯出來，往她臉上摔去：「這就是你們給我的一萬塊紅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給鬼上供呢！」

 

11

 

我們當地的風俗，收到長輩的紅包，是不能當眾打開的，不然就會帶來霉運。

 

也正是因為這個，程江海才敢這麼算計我。

 

所以，見我沒有入套，婆婆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運了半天氣，終於還是沒找到什麼可以罵我的詞語，氣呼呼地轉頭離開。

 

我也帶著行李、女兒和狗，大踏步就要出門。

 

卻見程江海一個箭步從後面蹿出來：

 

「宋媛媛，你留住那一萬塊，挺得意啊？我告訴你吧，你隻留住了那一萬塊！」

 

女兒在我身邊，一直抽抽搭搭地哭著，聽他這麼說，一下子急了：「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隻留住了一萬塊？」

 

「哈哈哈！」程江海獰笑起來，「乖女兒，你和你媽都還不知道，我早就把財產全都轉移到你爺爺、你奶奶還有林秀的名下了，就算你們叫最高法院來查，也查不出任何蹤跡！宋媛媛，你都四十多了，好不容易有個升職的機會，又被我媽給攪和了，拿著那點S工資，我倒要看看，你以後怎麼養活你們倆！」

 

原來，婆婆攪和我升職的事，他也知道啊。

 

好在，我已經心如止水，不會疼了。

 

他看我無動於衷，又拿出手機，在女兒面前晃悠：「乖女兒，你媽不是不給你親弟弟發大紅包嗎？沒事，你弟弟還有你爸呢，我來給他發！發多少好呢？一萬，兩萬？」

 

他在手機銀行裡輸入了五萬整。

 

「你不許發，那是你和我媽媽的共同財產，嗚嗚嗚……」女兒氣得伸手去搶他的手機。

 

可他已經大笑著按下了轉賬按鈕。

 

下一秒，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餘額不足，什麼意思？」

 

他立刻點開餘額，上面的 0.00 元讓他像是觸電一樣，一下子哆嗦起來。

 

「哦，哦，」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來，對我笑了，「可能是我轉移財產的時候轉得太順手了，一下子都給林秀轉過去了。反正我倆馬上就要結婚了，也就不分彼此啦。」

 

他說著，就大聲喊林秀出來給程光耀發紅包。

 

卻見林秀、公公和婆婆三人，都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

 

「江海，你快看看，我們這手機怎麼回事，怎麼所有賬戶裡的餘額都不顯示了呢？」

 

「就是呀，餘額為零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卡凍結了……」

 

「還是你又把錢都轉回你的賬戶裡去了？哎呀，你著什麼急啊……」

 

程江海愣愣地看著他們，突然發瘋一樣奪過他們的手機一一查看。

 

而這時，其他人看見了他的賬戶餘額。

 

一清二白的 0.00 震撼了每一個人的眼睛。

 

隨即，一家五口發出驚恐的尖叫：「不可能，錢呢，錢去哪裡了！是不是你，宋媛媛——」

 

但我已經聽不見他們憤怒的吼聲了。

 

就在他們互相查看餘額的時候，我已經快速帶著女兒下了樓，開著車揚長而去了。

 

12

 

程家眾人都懷疑，是我把財產反轉移了。

 

大年初一，他們就報了警。

 

氣勢洶洶地找到我暫時落腳的公寓，逼問我錢的下落。

 

我當著警察的面大聲喊冤, 並且拿出當時的完整音頻：「警察同志, 這是他們預謀轉移財產的證據。我雖然提早知道了這件事, 但我還沒來得及有所作為, 就跟他們鬧掰搬出來了。」

 

說著, 我還主動拿出手機銀行流水的信息, 讓警察驗看。

 

當然沒有任何證據，畢竟, 那些錢還在系統賬戶裡懸著呢。

 

我打算，將一切都處理完, 再把錢提取出來。

 

正因為這事, 我和程江海這婚離得非常不順利。

 

程江海一口咬定是我轉移了財產, 打S也不肯籤字。

 

就這樣, 一直拖到了正月十五, 他們又來我的住處鬧了一回。

 

好不容易將他們送走，我聯系律師，準備給他們上點手段。

 

卻在找名片的時候, 意外找到了兩張人身意外B險單。

 

那是我和程江海剛結婚時, 為彼此而買的。

 

那時候，我們感情蜜裡調油, 未經歲月洗禮出滄桑。

 

保單上說，一切意外S亡, 包括意外、謀S、突發疾病等。

 

都能領取一百萬的賠償金。

 

就在此時, 我聽到電視機裡傳來的播報：

 

「……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今天下午四點鍾, 我市某小區內發生一起命案, S者程某海，男，四十四歲，經警察現場勘查, 確認其是被人推落陽臺致S。據悉，犯罪嫌疑人是S者的親侄子程某耀, 當天，程某耀向程某海索要一萬元錢用於遊戲充值，程某海無錢可出，兩人因此發生爭執，程某耀憤怒中將叔父推下陽臺……」

 

等等……一百萬……

 

我的眼皮一跳, 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那張B險單上。

 

程江海S亡的B險受益人, 隻有我自己。

 

三個月後。

 

一切塵埃落定。

 

我將系統內的錢都提了出來，又去領了丈夫的S亡B險金。

 

系統就此消失。

 

【恭喜宿主心願得成, 請幫助本紅包系統選取下一個宿主喔！】

 

在我面前，一張虛幻的屏幕緩緩拉開。

 

A 父母偏心的真千金。

 

B 重男輕女的小招娣。

 

C 硬給醫生塞紅包還醫鬧的患者。

 

我有點蒙, 手指輕輕地在 A 選項上點了一下。

 

然後, 就聽見女兒在房間裡喊：「太過分了，你爸媽怎麼可以這樣啊, 你才是她們的親生女兒啊！千雪, 實在不行, 你就上我家來住吧！」

 

「財產，什麼財產？你都要被你爸你媽你哥欺負S了，他們怎麼可能把財產給你！」

 

「好吧, 那你一切小心呀，開學見！」

 

我笑了。

 

原來如此。

 

那就祝紅包系統的新一任宿主，也能得償所願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