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退休後，我考了月嫂證和育嬰師證。

 

做的第一單是老公託人介紹的客戶。

 

僱主說自己的老公在國外有了新歡，拋棄了她和孩子。

 

我憐惜她年紀輕輕當了單親媽媽。

 

更加盡心盡力，將她們母子倆照顧得細致入微。

 

孩子白白胖胖，媽媽氣色紅潤。

 

直到三個月後，我才無意間發現。

 

什麼出國在外什麼被拋棄，都是騙人的，孩子的爸爸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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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的老公。

 

此刻他們正摟在一起商量著怎麼利用完我，再將我一腳踹開。

 

1

 

手心被我攥得發疼。

 

我站在門外，聽著裡邊傳來的逗弄孩子的笑聲。

 

如果不是忘了拿車鑰匙返回來。

 

我怕是永遠不知道自己一直兢兢業業伺候的。

 

是自己老公的小三母子。

 

劉琳琳的笑聲清脆：「你輕點兒，你那傻大姐要一會呢，不著急。憋久了吧。」

 

「真是笑S，我說想吃土雞了，她還真去農貿市場給我買。」

 

那個我聽了幾十年的聲音傳出來，「小琳琳就是聰明啊，你看看，孩子又胖了點。你這氣色哪像生完孩子的。真軟。」

 

劉琳琳嬌笑，「虧你想的這個好辦法，那老女人帶娃還真是有一套，我們娘倆舒服得不得了。我連腰都沒彎過。」

 

關志誠語氣輕蔑，「她這方面確實行，關鴻小時候連磕碰幾乎都沒有，病都很少生，

 

誰見了都說那孩子養得好。比找別的人放心吧。而且她又愛幹淨，手腳勤快。」

 

「不過你家老姐姐真是蠢，我哭訴了幾句舍不得她，想一直讓她帶，她就答應了，

 

又哭窮每月隻給她六千她都同意了，哈哈哈，老關，省下的幾千我要再買個包。」

 

「像她這種細心度和能力在外邊少說要一萬多的工資。」

 

「買買買，你想買什麼都行，你給她工資還不是左兜放右兜，我給你，你給她。

 

她自己又沒什麼開銷，又花到了我家，未來也是咱們家。」

 

「你什麼時候讓她淨身滾蛋啊，老關，孩子我也給你們生了。我可不想一直和你偷著摸著。」

 

「快了，等，呀，把孩子往那邊挪挪……」

 

我拼命咬著牙下了樓。

 

衝進去又怎麼樣，我已不再年輕，和關志誠結婚三十年。

 

到老了老了，我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喂我吃了口史。

 

這口氣，啊啊啊我怎能輕易咽下，

 

可眼下我最想搞清楚的是我的兒子關鴻。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父親出軌的事，或者在其中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2

 

我們單位福利好，本來我還有兩年才退休。

 

是因為兒子說開始備孕。

 

我想等孫子出生我再退休也不遲。

 

關志誠卻苦口婆心勸我：「我也怕你累著，單位允許，你就提前退了享受生活。孩子們都備孕了，那不是說懷上就懷上了。」

 

兒子也一直勸：「媽，現在都是新式育兒了，我覺得你還是要有點準備，我同事好幾個，因為婆媳育兒觀念不合，家裡攪得天翻地覆。」

 

「要不你去學個育兒師，我看麗麗她親戚就學了一個，給她弟帶孩子，婆媳什麼矛盾也沒有。

 

人現在幹脆還幹這個掙錢了，檔期滿的約都約不上。都算是第二職業了。」

 

丈夫關志誠在一邊附和：「這點小事對你媽來說不是大事，她一直學東西快，又有文化，不過現在養孩子是和以前不一樣，講究什麼科學育兒。」

 

我也覺得有道理，幹脆報了班開始學，也算是一項生活技能和樂趣，反正我退休了以後也沒什麼事。

 

可等我考完證，兒媳都還沒懷上。

 

父子倆又建議我可以先上戶找找手感，省得在家闲得無聊，以後帶孫子也更有經驗。

 

我本身就喜歡小寶寶，又多一份收入，這收入比我退休金還要高，幹幹試試也行，隻等孫子出生。

 

於是關志誠和兒子開始各種吆喝給我介紹靠譜客戶，還說別走網上平臺，拿回扣太多。

 

看他們爺倆商量，說要事少離家近，不能太累。

 

我心裡一陣溫暖，關志誠還隔三岔五給我買幾朵花，說幾句俏皮話。

 

旁人看來也算是幸福銀婚了。

 

現在想起來，那花都是他哄劉琳琳後剩的。

 

沒多久，關志誠高興地告訴我，他碰巧在小區給我找到了個僱主。

 

正是已經快生的劉琳琳。

 

兒子也覺得合適，說離家近還能常回家，多好啊。

 

於是我從劉琳琳快要生產就開始照顧，直到現在孩子都三個月了。

 

這會尋摸出味來，這根本是關志誠給我設的一環又一環。

 

可我的兒子，難道也參與其中了嗎？

 

怎麼就這麼巧，我剛考完證，僱主就在一個小區，還是個要生的單親媽媽。

 

劉琳琳見我第一面就對我很滿意，還給我講了自己的情況。

 

同為女人，我心疼她沒人照顧，負心漢老公遠在國外，娘家離得遠。

 

可謂是掏心掏肺，當自家小輩一般照顧。

 

她家裡沒砂鍋，我連自家的砂鍋都幹脆抱過去給她燉湯。

 

月子足足做了兩個月，她幾乎沒下過床，飯都是端到手邊，我給她洗頭洗澡吹頭發。

 

想到這，我俯下身子惡心地差點吐了出來，她明明隻比我兒子大幾歲。

 

關志誠卻已經五十五了。

 

難怪有人說男人直到進土裡那玩意兒才能老實。

 

多諷刺，我沒能等到帶孫子，先帶的是自己老公的私生子。

 

甚至在劉琳琳哭訴自己命苦的時候，還巧言安慰。

 

她說沒有比我更細心的月嫂了，可是月嫂都隻是一個月。

 

出月子後，她求我在她家接著再幹，我本來也覺得挺自在，僱主家人少，事兒也不多。

 

所以她紅著眼說想少給錢，比市場價少點，我憐她不容易，也不介意，因為本來我也不是指著這個為主業，就是為了等兒媳懷孕。

 

況且又能兼顧自己家裡，和平常在家幹點家務活也大差不差。

 

到頭來，小醜是我自己。

 

讓原配老婆來照顧小三母子，真是好一個妙計啊。

 

他們將我耍得團團轉。

 

3

 

我在路邊長椅坐了很久，久到劉琳琳的電話打來。

 

「張姐，孩子拉了，您怎麼還沒回來啊？」

 

我直接掛了電話。

 

進了附近的商場，給自己套了兩個大金镯子。

 

金子又漲價了。

 

結婚這麼多年，還是兒子結婚的時候，給兒媳買三金時因為多買打折。

 

順便給自己買了條四克的項鏈。

 

那時關志誠言語裡還有些嘲笑，說我這麼大年紀了還買個項鏈首飾，真是裝嫩。

 

在雞毛蒜皮的日子裡流淌了幾十年，我整顆心有八成都給了丈夫和兒子。

 

劉琳琳家裡，最小的戒指都是好幾克，首飾更是一大堆，還有一排奢侈包。

 

她那會眉眼彎彎說是追求者送的，原來都是我老公給她買的。

 

我不舍得花的錢，都流到了旁人那。

 

他們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回去的時候，關志誠已經走了，劉琳琳見我兩手空空。

 

垂了垂眼。

 

我沒等她說話就開口：「雞賣沒了，沒買到。」

 

她很會察言觀色，似乎見我表情不對。

 

試探道：「張姐，樂樂拉了……」

 

我抬高聲音，「這麼久了，你還不會給他換尿布嗎，全指著我？」

 

可惜她還是太年輕，裝都沒耐心，翻了白眼回懟。

 

「拜託姐，我請你是做什麼的？我可不想聞他的臭臭。

 

張姐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出去一圈聽見風言風語，嫌我給得少了？」

 

「月嫂和育兒嫂本來就不一樣，育兒嫂就是便宜點。」

 

我生氣地看她，「你的吃喝拉撒，家裡衛生，也是我幹的，哪個育兒嫂和保姆一樣？我是看你不容易，算了，我本來也想說，我不想幹了。」

 

我抬起手，兩個金镯子碰撞聲響起。

 

劉琳琳突然眯了眯眼，扭頭進了房間。

 

我假意收拾自己的東西，沒一會兒劉琳琳又出來和我說軟話。

 

「張姐，剛才是我著急，我就是心直口快，您別介意，我決定讓您放假休息兩天，另外工資再漲兩千，您看行不。」

 

「我考慮一下吧。」

 

我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家，剛察覺血淋淋的真相，

 

看見她我實在倒胃口，長久的人生閱歷圈著我才沒有發瘋。

 

我需要緩緩，也需要制定計策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法律上私生子和婚生子享受同等權利，如果關志誠給劉琳琳的錢備注撫養費，那我是一分也要不回來的。

 

剛才我就是故意刺激她，我要逼她給我漲錢，並且露出馬腳。

 

4

 

回家一進門，關志誠眼神在我的手腕上和脖子上瞟，假裝不經意發現。

 

一把抓起我的手腕。

 

「張春梅，你這是幹什麼？我說公用卡裡怎麼刷了小十萬！」

 

「一把年紀了，你買這個幹什麼，能退嗎？」

 

我氣極反笑，「喜歡就買了，我這個年紀，正是穿金戴銀的好時候，要不然別人都覺得我窮酸呢，

 

比如我那個僱主，我發現她對我語氣很是刻薄，好像我低她一等一樣！」

 

關志誠臉色微變，語氣緩和。

 

「你跟一個年輕人治什麼氣，摘下來吧，一把年紀丁零咣當也不害臊，你給人帶孩子也不方便啊。

 

退了後把錢留著，馬上兒子要是有孩子了，花錢的地方還多呢。」

 

我就靜靜地看著他演戲，早在剛才劉琳琳就給他通電話了吧。

 

應該氣得不得了。

 

「我不想在她家幹了，我今天碰見一個阿姨，人家和老人一起帶，一個月都有一萬二呢，我這不劃算。」

 

關志誠若有所思，大概在想我不高興的來源。

 

沒多久兒子也趕回來了，一進門他就問我。

 

「媽，我爸說你和僱主鬧不愉快了？不想幹了？」

 

看著兒子疑惑的神情，我心裡百般糾結。

 

是我一手養大的兒子啊，他應當隻是湊巧鼓勵我學育兒吧。

 

可他看見我手上的镯子，也開口。

 

「媽，你買了兩個新镯子嗎，是不是給麗麗買的啊，她前幾天還和我念叨金子太貴舍不得買呢，你快拿下來叫我看看我正好帶回去送她。」

 

我收回情緒進了臥室，「想送自己買去，這是我的。」

 

關志誠在客廳和兒子陰陽怪氣，聲音放大：

 

「你看看你媽現在什麼德性，一把年紀花這麼多錢買首飾，我看就是腦子不清醒。

 

這麼好的活計說不幹了就不幹了，以後你有了孩子想換學區房，不都得花錢嗎？」

 

「行了，爸，媽可能是累了，等明天我再勸勸，媽一向最聽我們的話了。」

 

兩人嘀咕了一會，摔了門出去。

 

我趕緊在床上打開錄音筆軟件，心一寸寸涼下去。

 

不錯，我回來的時候，在劉琳琳家偷放了一支錄音筆。

 

那還是我學育兒知識的時候，怕自己記不住知識買的。

 

5

 

兩人果然是去了劉琳琳家。

 

兒子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我的心比知道關志誠出軌更難受。

 

關鴻：「爸，我不管你們什麼時候離婚，但是我現在和麗麗的手續還沒辦好，而且，我們工作都是關鍵時期，也沒空帶。」

 

兒媳麗麗：「不是說好了嗎，讓媽帶到上學，我們經常過來一起玩，這樣兩全其美啊。而且你不是說你媽心軟，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劉琳琳的聲音帶著氣憤，「孩子我可不帶，太累了，本來我和老關在一起就沒想生孩子，是你們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