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這幾天裡，我媽突然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我老是用電視和收音機播放一些拐賣人口的新聞消息，我媽每次都聽得直冒冷汗，無比心虛。

 

甚至都有些不敢去劉能的家裡面“做客”了。

 

於是這天下午，劉能親自帶著王英蓮過來了。

 

“老姐，說好的兩萬塊錢和上次玫瑰酒吧的酒錢呢？你怎麼還沒有打到我的卡裡來？孩子都要餓S了。”

 

我媽一見王英蓮就嚇得後退了兩步：“你……你怎麼把她也帶過來了？”

 

“我舅舅都能來，舅媽為什麼不能來？”

 

Advertisement

我親昵地挽過王英蓮的手：“舅媽舅媽，你和我講講你是怎麼跟舅舅認識的唄。”

 

“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

 

劉能猛地推開了我：“滾一邊去，我們今天是來要錢的，不是來跟你們敘舊的。”

 

我媽難為情地看著劉能：“小能啊，我家最近經濟狀況不是很好，招娣她前幾天又被公司辭退，連工作都沒有了，確實是拿不出兩萬塊了。”

 

我裝模作樣的哭起來：“是啊是啊，別說是兩萬，就是兩百我們家都沒有了。”

 

聽到沒有錢拿，劉能揚起手就衝著我媽打了過去。

 

“你們兩個幹什麼吃的！不會出去找工作嗎！一天天就知道在家裡面混吃等S是吧！”

 

我冷笑不語，你擱這做自我介紹呢？

 

劉能繼續對著我媽一頓輸出：“外面招服務員的餐廳那麼多，你就不會去應聘嗎？老子都沒有錢吃飯了，你這個當姐的就非要看著我們一家餓S是吧！”

 

我媽捂著臉在那裡哭：“姐姐當然心疼你這個弟弟，但是我們現在真的沒有錢了……”

 

“沒錢沒錢，沒錢你不會想辦法嗎？不會學著王豐那個老東西一樣賣女兒嗎？老子看這個陳招娣也……”

 

“閉嘴吧你！在這裡亂講什麼呢！”

 

這是我媽第一次衝著劉能發這麼大的火。

 

我和王英蓮都心知肚明，隻在一旁冷眼看戲。

 

“好……”

 

劉能用怨恨的目光瞪著我媽：“你們不給老子錢是吧……”

 

“老子自己去搞錢！”

 

說罷就拉上王英蓮重重的摔門離去。

 

我媽在地上撒潑打滾：“小能啊！你千萬不要去外面亂闖禍啊！姐姐肯定會想法子給你弄到錢的！”

 

我冷笑一聲，你想讓他不闖禍？

 

除非他不叫劉能。

 

12

 

我一直都在用備用小號和王英蓮確認消息。

 

從這幾天的視頻錄像來看，劉能雖然還是會對王英蓮動手動腳，但明顯肢體上收斂了許多。

 

因為王英蓮一直順著他的緣故，也讓她有了更多的機會偷看劉能的手機消息。

 

王英蓮和我說，因為我們這次沒有給他錢，他便跑去外面借了好幾家高利貸去賭博，如今那些債主們都在打電話找他還錢。

 

一提起高利貸我就生氣，當初要不是他們兩個一起逼我，我也不會S的那麼慘。

 

這次的高利貸肯定是劉能自己借的，因為我的身份證和重要信息早就被我隨身帶著了，就算是我媽也不可能拿得到。

 

光是打電話也太溫柔了一點吧？

 

我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王英蓮把那些催債的手機號都發給了我，我全部一一記錄了下來。

 

其實他之前也有過借貸的行為，隻是在我媽的幫助下全都還清了。

 

而這一次，他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劉能現在沒有在家，你趕快收拾好東西帶著表弟去外面租好的房子裡住著。”

 

我給王英蓮發了信息，她馬上就照做了。

 

我望著牆上的鍾表，已經到了下午四點二十。

 

我媽此時還在外面跑腿，向我們隔得比較近的親戚朋友們借錢。

 

我在心中默默祈禱：還是希望她老人家可以借到幾百塊錢吧，好歹把車費給弄回來。

 

像我們這種不正常的扶弟魔家庭，人家看了都覺得晦氣，怎麼還會願意借我們錢呢。

 

王英蓮收拾好了行李，又給我發了一條短信。

 

13

 

簡單整理了一下以後，我就帶著我的錄音筆出門了。

 

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就到達了吉祥街的十號賓館。

 

今天是周四，訂房的人不多，我如願拿到了415的房間鑰匙。

 

十號賓館已經是老賓館了，環境不佳，衛生不佳，隔音也不佳，就連攝像頭也隻有房間走廊的樓梯口才有那麼幾個，怪不得劉能喜歡來這裡找小姐呢。

 

“我要給414房間的住客點一瓶啤酒，麻煩在晚上八點五十分的時候送上去。”

 

前臺自然沒有多想，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時間過得很快，我在415的房間呆坐著，距離九點還有不到二十分鍾。

 

我拿起備用機給其中一個高利貸號碼發了短信：吉祥街十號賓館414，劉能在這裡安逸享樂，速來抓人。

 

我早就託人調查了這個高利貸平臺的背景，放貸人是這一帶的黑老大，從來就沒有人敢在他這裡借貸不還的，劉能肯定要倒大霉了。

 

八點五十分，我推開門正好看見前臺給414送啤酒上來。

 

九點零二分，劉能帶著小姐進入了414房間。

 

我貼著牆壁打開了錄音筆。

 

“哎呀劉先生你討厭~”

 

“自己說！你見過的那麼多男人裡面是不是老子最厲害？”

 

“是是是，劉先生就是最有雄風的男人~”

 

少兒不宜的聲音漸漸傳來，我看著手機上面的數字，盤算著催債人趕來的時間。

 

幾分鍾後，隔壁歡好的動靜就弱了下來。

 

我在心中暗暗嘲諷他，劉能啊劉能，你還是幹脆改名叫劉不能的好。

 

九點二十分，就當二人想再戰一場的時候，催債人趕過來了。

 

“砰砰砰。”

 

是踹門的聲音，把我都嚇了一跳。

 

“誰啊？誰TM來壞老子的好事？”

 

劉能大爆粗口，我聽見了他開門的聲音。

 

“你們……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少TM給我廢話！給老子還錢，不還錢就打S你！”

 

隔壁動起手來了，我連忙給王英蓮發了一條短信：快打110報警。

 

刺耳的女人尖叫聲傳來，我聽見啤酒瓶碎掉的聲音，外面的人都亂作一團。

 

“啊——”

 

“S……S人了……”

 

“好你個劉能，居然敢朝我們動手！”

 

又是一陣打架的嘶吼聲，我從始至終都關著燈，裹著被子躲在床底下。

 

他們根本就猜不到，在隔壁的415房間中，還有個我正在錄音。

 

不知道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也不曉得到底是誰S了。

 

我的身體有些顫抖，隻盼著警察能夠快點過來。

 

14

 

警察終於來了。

 

我聽到外面警車的鳴笛聲，然後就是一陣又一陣的嘈雜交談聲。

 

隱約間我聽到了那個前臺的聲音，她和警察說我在415的房間裡，這層樓今天就隻開了這兩間房。

 

門打開了。

 

我裹著被子蒙著頭在床底下瑟瑟發抖。

 

“不要S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警察叔叔溫柔的伸手將我拉了出來，告訴我壞人已經被抓走了，現在很安全。

 

路過414的時候，我扭頭看見了倒在裡面的那具屍體，他的腦袋被啤酒瓶砸破了，右臂膀畫著紋身，那不是劉能。

 

不過沒關系。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劉能用啤酒瓶S人了。

 

他很快也會變成一具屍體了。

 

15

 

案發過後，我和王英蓮都被帶到了警察局。

 

我是半個在場人，她是報案人。

 

很快警察就查清了我們的身份。

 

“我是招娣的舅媽，是我叫她去415的房間等著劉能的。”

 

王英蓮說的坦蕩。

 

“劉能是個畜生，家暴我不說還在外面找小姐，我就是想讓招娣過去看看，也好留個證據。”

 

她拿出醫院的受傷證明和檢查報告，又將之前家暴的視頻和照片遞給了警察。

 

我也從兜裡摸出了錄音筆一起遞了過去。

 

“本來是想錄下他在外面亂搞的證據，好幫舅媽打離婚官司，誰知道催債的人突然來了，劉能居然還S了人。”

 

“不過嘛……”

 

我話鋒一轉：“他會S人我倒是覺得一點都不意外，畢竟他已經做過太多壞事了。”

 

我原原本本的將他吃喝嫖賭，拐賣人口，拿我身份證借高利貸等等的一系列罪行全都交代清楚，等警察做好筆錄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一位年輕的女警敲門進了審訊室。

 

“張警官，陳小姐的手機一直都有一個叫做劉桂蘭的人給她打電話，已經打了十幾個了。”

 

張警官示意我免提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我媽憤怒的咆哮聲：“陳招娣你個S孩子跑哪裡鬼混去了？我今天下午已經去你公司找你領導問過了，你根本就沒有被辭退！我警告你！趕緊給我準備好三萬塊錢，不然你今天別想回家！”

 

我冷笑質問：“準備三萬塊錢做什麼？”

 

“做什麼做什麼，你媽還能做什麼！都跟你說了你舅舅家缺錢，如今又有你表弟要照顧，需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你別給我廢話，趕緊打錢！”

 

我沉默不語，我媽在那邊扯著嗓子喊：“陳招娣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今天要是不把錢給我打過來，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了！”

 

我頓時喜笑顏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劉桂蘭，我陳招娣從今天開始就和你沒有一點關系了！”

 

說完這句話我就立馬按下了掛斷鍵。

 

我對著警察補充道：“如您所見，我媽是個扶弟魔，我們家裡所有的錢都給了舅舅。”

 

我扭頭看著王英蓮：“劉能打了三十六年的光棍，沒有一個姑娘瞧得上他，是我媽劉桂蘭從舅媽爸爸王豐的手裡買下了她。”

 

“隻花了區區兩萬塊錢。”

 

王英蓮朝著警察跪了下來：“請警官制裁惡人，還我們一個公道。”

 

16

 

我和王英蓮一起回到了之前租好的出租屋裡，表弟躺在搖籃中睡得安穩自在。

 

“等劉能判刑以後，我就帶著孩子離開這裡。”

 

王英蓮用力地抱住了我：“謝謝你，招娣。”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瘦弱的身子全是骨頭。

 

“恭喜你英蓮姐姐，你的人生已經可以重新開始了。”

 

我也是。

 

新的生活馬上就要來了。

 

17

 

劉桂蘭被警察帶走了。

 

知道劉能S人了以後，她還是那副護短的樣子：“一個放高利貸的壞東西而已，S就S了！我弟弟是為民除害，你們憑什麼定他的罪！”

 

警察很快就查清了兩人的犯罪事實，他們也都供認不諱。

 

五天後，劉能被判S刑。

 

劉桂蘭被判七年有期徒刑。

 

我最恨的兩個人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18

 

我改名了。

 

重獲新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派出所改名。

 

我一直都不喜歡招娣這兩個字，誰愛招就誰招去吧，反正我是招不了一點！

 

我以後就叫陳望舒，因為我喜歡月亮。

 

“月月——”

 

爸爸開著車停在我的面前。

 

“我們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