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得無聊，坐在樓梯口看朋友圈，突然就刷到了爸媽的。

他們都曬了逛商場的照片，並且配文：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逛商場啊！祝大家元宵佳節團團圓圓！】

 

隨後我哥轉發了文案，並配圖團圓飯。

 

他們團圓飯在一家高檔的酒店吃的，人均一千起。

 

說什麼在外面吃麥當勞，什麼家裡窮，結果背著我一家人去外面吃大餐，還瞞著我說是吃麥當勞。

 

我看著我哥的朋友圈委屈地掉下了眼淚。

 

當我截圖打算質問我爸為什麼這樣對我時，突然間又覺得這樣特別沒有意思。

 

等我再刷朋友圈時，我哥那條朋友圈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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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發現沒有屏蔽我。

 

真沒意思，沒意思透了！

 

我看著擺在門口滿滿當當的禮品，突然覺得好疲憊。

 

我在我們四人的家族群裡發消息：

 

【再等十分鍾，還沒人回來開門，我就叫撬鎖師傅了！】

 

發到群裡還沒一分鍾，S寂的群再次活躍起來。

 

我爸我媽和我哥一個接一個跳了出來。

 

我爸：【悅悅，你怎麼老是這麼衝動！不是說了我們馬上就回來嗎？你叫什麼開鎖師傅？你知道咱家那個鎖花了多少錢裝的嗎？】

 

我哥：【小妹，不要任性！我們正在回來路上呢！別衝動！】

 

我媽：【她就是被慣壞了！凡事都要依著她的性子來！這還得了？我就不信這大過節的，又是深更半夜，她還真能找來開鎖匠！】

 

我不明白了，明明很簡單一件事，為什麼這麼費勁？

 

我有跟她們說，給我閃送鑰匙，但是他們嫌貴。

 

我說我出錢，他們說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鑰匙給別人不安全。

 

我說那我去找他們拿鑰匙，他們又說沒必要，馬上就回。

 

他們口裡的馬上讓我從六點一直等到快十一點。

 

【還有五分鍾，沒人回來我就撬鎖了，說到做到！】

 

發完消息，我還截圖了一張開鎖廣告。

 

消息一發出去，我媽又責難我。

 

「邪了邪了！這是威脅我們呢！老李，這就是你生養的好姑娘！一個不稱她心，就要造反！」

 

我哥給我發了一張滴滴的照片，並且配文。

 

【已上車，還有十分鍾。】

 

我倒計時：【四分鍾！】

 

【三分鍾！】

 

我媽：【造反了！這是逼宮啊！】

 

我哥：【小妹，你別鬧！】

 

我爸急了：【悅悅，那鎖是國外進口的，真的很貴！你別瞎搞！】

 

我苦笑，他們關心一把鎖勝過關心我。

 

我看著表上的時間倒數一二三，然後對旁邊的師傅說。

 

「麻煩撬鎖吧！」

 

師傅研究了一會，皺眉道：「這鎖很高級，不好開，我怕強行撬鎖……」

 

我笑了笑：「沒事！隨便你怎麼弄，隻要能進去就行。」

 

家族群裡，見我沒動靜，幾個人都慌了。

 

我爸：【不會真撬鎖去了吧！】

 

我哥：【小妹，大過節的！何必呢！】

 

我媽：【她要真撬鎖，以後就滾出這個家！】

 

我看著消息想笑。

 

房子讓他們免費住久了，他們都忘了誰才是這個房子的真正主人。

 

不愧是進口的，師傅用了幾個工具都撬不開。

 

見我挺著急的，他問我是不是隻要能把門打開就行。

 

我點點頭。

 

「十分鍾內給我弄開，我給你加一千。」

 

師傅一聽，眼睛都亮了。

 

從包裡拿出電鑽和斧子，哐哐一頓操作，幾分鍾就把門給據開了。

 

當我爸媽和我哥以及小侄子趕到家門口時，大門已經被據開了一個窟窿。

 

4

 

「造孽啊！好好的門被拆成這個鬼樣子！」

 

我媽一出電梯門就嚷。

 

「李悅！你瘋了！你知道這鎖花了多少錢裝的嗎？你說拆就拆了！」

 

我爸失望地搖了搖頭：「這丫頭太衝動了！都說回來了回來了！」

 

我哥背著睡著的侄子，徑直往屋裡走，經過我，他斜睨了我一眼。

 

我坐客廳不慌不忙地吃外賣，我媽看了眼我的外賣單，跟我爸說。

 

「行啊！現在都會享受了！一百多的麻辣燙說吃就吃！」

 

我沒工夫理她，等吃完麻辣燙，我不緊不慢地說。

 

「你們晚上去吃澳洲大龍蝦，就不允許我吃一碗麻辣燙了！」

 

我爸臉色發白。

 

我媽衝我喊：「我們操勞一年了，吃點龍蝦怎麼了？」

 

我笑笑：「我辛苦上班一年，吃碗麻辣燙又怎麼了？」

 

我媽氣急，扯著我爸的胳膊嚷：「反了反了！老李！你看看你姑娘！現在都會跟我唱反調了！」

 

我哥聽著聲音從臥室裡走出來，很不耐煩地說：「大晚上的能不能別鬧了，歡歡都睡著了！」

 

我媽心疼她的寶貝孫子，放低聲音說：「好好好，我不說話了。」

 

我爸給我使眼色。

 

意思是給我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從小到大，隻要我跟我媽吵架，不管對錯，都是我的錯。

 

這次我不認錯，因為我沒錯。

 

「道什麼歉！我沒歉可道！」

 

我爸一臉失望地看著我：「悅悅，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很聽話懂事的嗎？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刁蠻任性了？」

 

我呵呵質問他：「爸，為什麼你們出去餐館吃團圓飯還要瞞著我？明明吃的澳洲大龍蝦，去的人均上千的酒店，卻要騙我說去吃的麥當勞？」

 

我爸的臉再次肉眼可見地白了。

 

我媽拉開我爸，理直氣壯地上前說。

 

「為什麼瞞著你？還不是因為你這人小氣心機嫉妒心強！你看！就因為我們出去吃飯了沒有及時回來開門，你就甩臉色給我們看！還把這麼貴的門給砸了！你個瘋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很想笑，我問我爸。

 

「爸，你也是這麼想的？」

 

我爸心虛地看向一邊。

 

我又扭頭看向我哥。

 

「哥，你也是這麼想的？」

 

我哥沉默地扭頭不吭氣。

 

這一家人原來都是這麼看我的！

 

小氣心機嫉妒心強！

 

好，那我就小氣心機嫉妒心強。

 

「這房子我要賣了！你們收拾好東西，盡早滾蛋！」

 

我媽一巴掌甩過來，搜胡%巴 士 免費看搜後續我被打偏頭。

 

「你個小賤人！你叫誰滾蛋？這是我們的房子！要滾也是你滾！」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冷笑：「房產證上寫的我的名字，我讓你們滾蛋！」

 

我媽一聽上前就要打我，被我爸攔下。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悅悅，這房子不是你買給我們的嗎？怎麼寫的你的名字？」

 

當初我的確打算加上爸媽名字的，但中介跟我說這樣後期繳納稅費很多，為省去麻煩我就寫了我一個人名字。

 

「大半夜的我也不趕你們，你們明天就給我搬走！」

 

我爸一聽，討好地勸我。

 

「悅悅，別開玩笑了！你讓我們搬去哪裡？我跟你媽一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還有歡歡，他最喜歡你了，你忍心他流落街頭？」

 

見我無動於衷，我爸給我哥和我媽使眼色。

 

我哥低聲下氣的：「好妹妹，別生氣了！今天是哥的錯好不好！我應該叫閃送給你送鑰匙！不對，我就應該在你說到家的時候就馬上回家給你送鑰匙。」

 

七歲的歡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從臥室裡跑出來，看見我就抱著我的腿親昵地叫我姑姑。

 

我摸了摸他的頭，心再次軟了下來。

 

我爸見我面色緩和，衝我媽使眼色。

 

我媽不情不願地扭頭回了屋。

 

5

 

麻辣燙太鹹，半夜去客廳喝水，經過爸媽房間時發現他們臥室燈還亮著。

 

門裡隱約傳來他們的對話聲。

 

我趴在門上仔細聽。

 

我爸：「沒想到房產證上寫的她的名字！」

 

我媽責怪道：「我就說她心機吧！你還不信！」

 

我爸嘆了口氣：「誰能想到呢！她平時表現得那麼乖巧，說是給我們買的房子，就沒有懷疑她，連房產證都沒看。」

 

「本來還想著把這房子留給耀祖當婚房的，這下可泡湯了！現在把悅悅得罪了個幹淨！也不知道她以後還會不會老老實實上交工資！」

 

我媽輕笑：「也不算得罪了個幹淨！她跟你還是有話聊的，咱們啊還是跟從前一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她心軟又愛在我們面前要強，你明早多跟她說說好話，再把所有的錯事往我身上推！讓她覺得這個家裡還有人愛她，她就會老老實實當血包！」

 

我氣血上湧，合著從小到大我就不被人愛。

 

原來他們從來就隻是把我當血包看待。

 

而我卻傻乎乎地以為，隻要我足夠優秀，就能得到他們的愛。

 

裡面談話還在繼續，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轉身打算離開。

 

我哥的聲音卻從房裡傳了出來。

 

「我不管你們怎麼用計，那丫頭手裡的房子還有你們承諾要給我的五十萬彩禮錢，你們一定要給我要回來！」

 

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淋下。

 

徹骨的冷。

 

爸媽偏心就算了，我沒想到連我哥都在計算我。

 

我媽溫和地說：「好兒子！放心吧！她一個丫頭片子遲早要嫁出去！要房子有什麼用！你放心，媽承諾了給你房子就一定不會食言。」

 

我爸寵溺地說：「好兒子，你是咱們老李家的根，爸難道還會偏向你妹？放心吧！爸一定讓你妹把房子過給你。至於五十萬彩禮錢……」

 

我爸猶豫了一下：「你妹這些年每個月都給家裡打錢，家裡的大件都是她置辦的，每年逢年過節，幾萬幾萬的紅包給，也不知道存款有沒有……」

 

我哥一個大男人，居然在爸媽面前撒起嬌：「我不管，反正我就要五十萬跟芳芳結婚，沒有的話我就不活了，帶著歡歡一起跳樓！」

 

我媽急了：「好兒子，大過節的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對了，老李，老孫家的兒子不是還沒娶媳婦嗎？」

 

我爸猶豫了一下：「但是他兒子是個傻子……」

 

「傻子怎麼了？我聽說他老子一直愁他兒子沒人照顧，不如把這丫頭送給他家做媳婦？反正他家也有錢，我們要個五十一百萬的，不過分吧！」

 

我哥一聽，笑了：「這主意好！」

 

我強忍住心理的惡心，指甲深深掐進皮膚裡，才不至於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我爸一直沒說話。

 

我趴在門口，也不知道還在期待些什麼。

 

直到我爸聲音很低地說了一句「好！」

 

腦子裡的那根弦，總算是崩了。

 

臉上劃過無聲的眼淚。

 

6

 

第二天一早，我爸把我拉到陽臺上。

 

「對了，悅悅，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有件事跟你說。」

 

他看著我，一臉和藹。

 

「是這樣，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就三十了。我跟你媽總有一天會老去，你哥也有自己的家庭，也不能一直照顧你。我們呢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人小伙長得又高又帥，家裡可有錢了，明天帶你去看看怎麼樣？」

 

得，這是迫不及待地要把我賣給傻子。

 

我故意裝作猶豫的樣子：「爸，又高又帥？你確定？」

 

「你這孩子，你爸還能騙你不成？」

 

我笑了笑：「也是，您怎麼可能騙我。」

 

我爸笑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鼓囊囊的大紅包。

 

「悅悅，你過年沒回，這是補給你的紅包。」

 

我看了一眼，足足一萬。

 

我知道他的如意算盤，高興地接下了。

 

錢不拿白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