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爸見我收下紅包，討好地說。

「悅悅，一家人沒有隔夜仇，昨天的事就忘了吧！」

 

我很配合：「哦？昨天什麼事我怎麼不記得了？」

 

我爸摸了摸我的頭發，笑著說：「沒什麼沒什麼！」

 

昨天的事我當然記得，我說過要讓他們滾出我的房子，隻是現在還沒到時間。

 

中介說這段時間房子不好賣，勸我再等等。

 

這幾天，我就先陪他們演演戲。

 

早上八點，歡歡起床過來找我說了一堆祝福詞，其實是討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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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他一個厚厚的大紅包，告訴他當人面拆開不禮貌，晚點再拆。

 

這個年紀的孩子對錢沒概念，收到的錢都是給父母的。

 

我哥見到我的紅包鼓囊囊的，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他還不知道我在紅包裡塞了五十張一塊錢呢！

 

當然他也沒看也不懷疑，因為他知道我對歡歡一向出手大方，以往歡歡生日我都是給一萬的紅包。

 

所以，當他將我給歡歡的紅包轉手給他相親對象時，他大概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對方一臉嫌棄的表情。

 

直到女方離去，對方父母罵他小氣，咒他活該沒人要，他才跑過來找我。

 

「李悅！你什麼意思？給歡歡五十的紅包！打發叫花子呢！」

 

我假裝糊塗：「啊！不可能吧！難道是我搞錯了！」

 

我哥衝上來要打我，被我爸攔下。

 

他衝我哥使眼色。

 

這個節骨眼上，他隻想趕緊把我送走。

 

「你們兄妹倆能不能別鬧？安靜會不行？」

 

說完問我：

 

「悅悅，你真的隻給了歡歡五十的紅包？」

 

我點點頭：「是啊爸！你不知道我可窮了，自從買了這房子後手裡就沒了存款。」

 

我爸顯然不信，他還指望著我每月上交一萬的工資呢！

 

「沒錢，那你那些昂貴的禮品哪來的錢買的？」

 

我隨口胡謅：「我被裁員了，那些禮品都是我貸款買的，我現在欠了十幾萬，爸你能不能替我還了？」

 

說著我故意擺出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我爸嘆了口氣：「悅悅，我哪有錢給你還債啊！」

 

「不會吧！我從上班後就每個月給你打一萬塊錢！這麼多年下來，少說也有四五十萬吧！」

 

我爸看了我哥一眼，又一臉為難地看著我。

 

得，錢都花在我哥身上了。

 

我故意裝作蠻橫的樣子說：「爸，你偏心！我哥結婚你給了一百萬彩禮，那我如果嫁人，你給多少？你不是說給我介紹相親嗎？如果成了，你給多少？」

 

我哥在一旁撇嘴：「小妹，有你這樣做兒女的嗎？逼著爸媽要錢？」

 

我媽在臥室裡聽到動靜，跑出來看見我們三人對峙，不悅地把爸拉到一邊。

 

「悅悅結婚，跟你哥一樣，陪一百萬！省得你說我們偏心！」

 

說完衝我哥和我爸使眼色。

 

我知道她現在隻想一個勁安撫我，她就等著明天把我送給那傻子呢！

 

「真的？」

 

我媽：「當然！」

 

「沒有一百萬我可不結婚。」

 

我媽迫不及待地要送走我，一個勁討好說：「當然是真的！」

 

「我不信！除非你現在先給我 20 萬！否則明天的相親我也不去了！」

 

這些年來我上交的工資，爸媽的存款，少說也有三四十萬，這二十萬他們拿得出來。

 

隻是我沒想到，說到錢，我媽還沒說什麼，我哥第一個不樂意了。

 

「李悅，有你這麼做女兒的嗎？公然找父母拿錢！」

 

「那你呢？你結婚爸媽給你一百萬，一輛奔馳！怎麼沒見你不要！」

 

「我那跟你一樣嗎？我是長子！是老李家的根！你去外面打聽打聽，哪家兒子結婚娶媳婦，家裡不給一套婚房的！我沒要市中心五百萬的房子夠對得起父母了！但是你呢？你這是威脅逼迫！怎麼？不給錢就不相親？那你別相了！這錢爸媽是不會給你的！」

 

我扭頭看向父母：

 

「真的不給嗎？」

 

我爸看了眼我媽。

 

我哥氣呼呼地說：「就不給！」

 

我笑笑：「那好，明天的相親我不去了！」

 

我媽肉眼可見的慌了。

 

「給給給！」

 

我拿出手機。

 

「轉賬。」

 

我哥氣得牙痒痒，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

 

7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送我去相親對象家。

 

車駛到加油站的時候，我借口上廁所，打了個滴回了家。

 

我拿了證件行李都沒收拾，就跑了。

 

我運氣很好，沒想到有大客戶看房，最後房子以市場價格賣給了一個大哥。

 

當我坐上開往上海的高鐵時，手機裡進來了無數個電話。

 

一打開微信，家族群裡 99+的消息湧出來。

 

我爸：【悅悅，你上廁所怎麼這麼久？】

 

我哥：【靠！那丫頭不會跑路了吧！】

 

我媽：【S丫頭片子！敢騙你媽！把老子錢還我！】

 

……

 

我看著群聊笑翻了：【我才不嫁給那個傻子！你們誰愛嫁誰嫁吧！】

 

發完我把這一家子電話全部拉黑，直接關機。

 

等我到了上海，再開機時，大家族群裡一堆@我的消息。

 

我從頭看到尾。

 

原來我爸爸把我跟我媽要錢，以及把房子賣出去的事發到群裡了。

 

我媽可憐兮兮地發了一張出租屋照片，並且配文：

 

【這就是我含辛茹苦養出來的姑娘，把我的房子偷偷賣了！讓我們流落街頭。】

 

我大伯大叔在群裡嘆息：【沒想到悅悅變成這樣！哎！！】

 

我大姨@我：【悅悅，你在哪呢？聽話，快回去！】

 

姑姑：【悅悅，家人之間哪有隔夜仇啊！快回去跟爸媽認個錯，你們還是一家人！】

 

有親戚問號臉：【怎麼回事？悅悅不像是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我媽：【不知道啊！不就是帶她去相親嗎？她二話不說答應了，結果中途跑了！回去還把房子賣了！】

 

我哥跳了出來：【我們也不知道房子被賣了，回家才發現大門換了鎖，給她打電話也不接，等得著急就讓開鎖師傅上門，結果遇到一個一米九的大漢！說房子賣給了他，還把我毒打了一頓！哎喲，我臉到現在還是腫的！】

 

我看著想笑：【活該！】

 

我哥：【李悅！你最好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打S你！】

 

我爸在群裡情真意切地說：【悅悅，你要是不想相親直說就好了，何必這樣呢！你快回來吧！爸媽都很擔心你！】

 

親戚們看到這條消息，一個個開始衝我發難。

 

大姨：【悅悅，你爸平時待你多好啊！你舍得讓你爸擔心嗎？快回來吧！】

 

姑姑：【哥，悅悅隻是一時想不開，會回來的，別擔心！】

 

……

 

我看著這群人的偽裝就想笑。

 

我把手機裡那晚他們計算我的談話錄音發到了群裡。

 

沒一會，風向大變。

 

姑姑：【怪不得！哥，你這也怪不得悅悅跑了！】

 

大姨大伯：【見過一碗水端不平的，但沒見過這樣把自己女兒往火坑推的。】

 

……

 

我默默退出群聊。

 

8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單位的。

 

一大早前臺就打電話給我，說有人見我。

 

我正在跟客戶談項目，讓前臺等等。

 

沒想到不到一分鍾，辦公室外面吵吵鬧鬧的。

 

我爸我媽兩人穿著破破爛爛的找上門，怒氣衝衝地嚷著見我。

 

同事們都好奇地看過來，領導為了項目讓我先別出去。

 

「你是誰？」我媽衝著我領導嚷嚷，「把李悅叫出來！」

 

「我是她上司。」領導溫和地說，「她現在在忙，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我媽一聽，就開始哭訴我拿了她 20 萬，還把房子賣了，讓她無家可歸。

 

說著還掐了一把旁邊的我爸。

 

我爸也開始掉眼淚。

 

「我也是命苦啊！養了這麼個逆子！」

 

全公司的同事都小聲議論起來，一些平時跟我不對付的同事都看起好戲。

 

「所以呢？」領導溫和地問。

 

「讓她出來還錢！」

 

看我領導好說話，我媽也不裝了, 擦幹眼淚說。

 

「不然你替她還也行！把她工資預支出來還給我！」

 

「多少？」

 

我媽沒想到領導這麼好說話, 立刻獅子大開口。

 

「一百萬！」

 

領導一聽笑了：「不是二十萬嗎？怎麼又變成一百萬了！」

 

我爸在一旁拉我媽，我媽給他一個白眼：「就你慫！」

 

她看向領導, 眼裡流出精光：「我家丫頭長得漂亮, 工作能力又強，本來該許給老孫家的兒子, 人家出手闊綽, 已經談好，事成之後, 一百萬彩禮。但是她不聽我們的，偷偷跑了！現在人躲這裡了, 她要是不嫁人，就得賠我一百萬！那二十萬就算我給她的陪嫁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把顧客交給另一位同事, 剛走出辦公室門, 就被另一個同事拉了回去。

 

「悅姐，領導交代了, 這事她會給你解決, 你別出面。」

 

我又不放心地退了回去。

 

我媽以為領導是什麼軟柿子，又威脅說：「我看你很有錢嘛！不至於拿不出 100 萬吧！我跟你說，你要是今天不交出李悅，不給我一百萬, 我就把你公司名聲搞臭！」

 

領導哪裡被人這麼威脅過, 她掏出手機，對我媽說：「你剛剛說的一切，我都錄了下來，等著律師上門吧！」

 

「另外, 我還頭一次見到像你們這樣的父母！真夠惡心人的！」

 

說著拍拍手, 來了幾個一米九的保安，把這兩個潑皮無賴架走了。

 

9

 

事後我跟領導提出辭職。

 

領導勸我留下。

 

我怕我那不要臉的爹媽再次來公司搗亂，但是領導拍拍我的肩膀說。

 

「我也是女人，我懂你！你放心, 公司安保不是吃素的！」

 

後來我父母來鬧一次，安保打一次。

 

他們就再也不敢來了。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安心工作了, 結果沒多久，我受到了網暴。

 

我的住址和我的工作單位都被公之於眾。

 

我的公司都受到了影響。

 

網友們說我是白眼狼。

 

我上網後才發現我爸媽居然在直播賣慘。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是誰出的主意，我爸媽連網購都不會, 怎麼會直播？

 

我沒有急著辯解，直到直播賬號人數達到百萬, 我才不慌不忙甩上所有證據。

 

我把這些年給父母的錢, 給家用的錢, 給侄子的錢, 詳細地整理成圖文文檔，總共十幾頁全部發在網上。

 

當然不止這, 那晚他們合伙算計我的談話錄音也甩了上去。

 

很快, 風向倒轉。

 

我父母因為直播露臉, 出門都被人丟菜葉子爛雞蛋！

 

我哥也被人扒了出來，找工作相親都沒人要！

 

我侄子上學也被人嘲笑，現在都不敢去學校！

 

生日那天, 我坐在自己的公寓裡喝紅酒，吃我最愛的麻辣燙。

 

如果這個世界沒人愛我，那就自己愛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