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給夫君煎藥時，眼前閃過一排彈幕。

 

【男主血氣方剛的年紀，每天吃大補藥，卻還要忍著，看得出來對女主是真愛了。】

 

【最喜歡看男主夜夜對著女主畫像疏解的戲份了。】

 

奇怪，他們在說什麼？

 

宋修文不是傷了下半身嗎？怎麼還會？

 

而且，那藥不是一直沒起作用嗎？

 

【女配如果知道男主是為了女主守身，不得氣S？】

 

【那是她活該，誰讓她霸佔著正妻的位置的。要不是女主回來晚了，原本跟男主成親的就不該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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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幾次跟她說不想耽誤她，要和離，她偏不聽。那她下場那麼慘也是應得的。】

 

我心頭一震，哆嗦著把補藥倒了。

 

換了藥湯，加上大量的雷公藤和地龍。

 

我要在和離前，坐實他的不舉之症。

 

1

 

三個月前，我的夫君宋修文不慎從馬上跌落。

 

摔壞了下身。

 

為此，我衣不解帶，日夜給他熬藥，希望他盡快振作起來。

 

可天不遂人願。

 

他的身子一直沒有好轉。

 

宋修文怕耽誤我的後半生，提過幾次，想要和離。

 

他說：「雪凝，我吃了這麼多藥，還是不行，怕真的是……

 

「你還這麼年輕，還有許多好時光，別耗在我這個廢人身上了。我們和離，你還可以另尋良人。」

 

每每聽到這話，我的心就揪著疼。

 

我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往下說。

 

他是我祁雪凝的青梅竹馬，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我將來要嫁給他。

 

「我定要尋遍全國的大夫給你治病，一定要讓你振作起來。

 

「就算……就算不行，我也會守著你。」

 

可今天，我卻看到了一排排奇怪的彈幕出現在眼前。

 

才知道，我在一本古言書裡，是他們口中的惡毒女配。

 

女主祁如萱，是我的長姐。她從小體弱，八歲那年被送到南方祖母家休養。

 

我成親前幾日，才接回京。

 

宋修文自從成親當日見過她之後，便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

 

還想了這麼一個損招，逼我主動離開。

 

可我這個女配愛他愛得沒有了自己。

 

絕不肯拋下他。

 

為了給他治病，跋山涉水遍尋名醫。

 

為此，吃了許多的苦。

 

還去懸崖峭壁給他挖靈芝。

 

不小心摔下來，摔斷了腿，整整半年無法行走。

 

而這個時候，他和長姐早就過起了夫唱婦隨的小日子。

 

後來，長姐懷了身孕，為了能將她正大光明地娶進門做正妻。

 

他們不惜花重金，聘請S手去劫S我。

 

S手見色起意，將我先奸後S。

 

在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時，他倆在慶祝兒子的誕生。

 

好慘啊！

 

我這個女配的命運太慘了！

 

了解完整個劇情，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看著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藥鍋子，心裡一陣陣惡寒。

 

我才不要做這種下場的女配。

 

我忙叫了丫鬟冬晴過來。

 

囑咐她趕緊去藥店拿藥。

 

這幾個月，為了給宋修文治病，我翻了大量醫書。

 

對藥理藥物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冬晴不知道，她隻依照我的指示，買了雷公藤和地龍回來。

 

我重新換了藥湯，加了很多進去。

 

心裡這才有了些安慰。

 

吃吧，多吃些。

 

既然這麼想不舉，那我就替你坐實。

 

2

 

端著藥碗給宋修文送去。

 

他皺著眉看了眼那黑乎乎的藥湯。

 

嘆氣說：

 

「吃了這許多的藥也不管用，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把藥碗推到他嘴邊。

 

「夫君，大夫說了，這藥萬不可斷。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他抓著我的手，眼裡全是愧疚。

 

「雪凝，委屈你了。如今我是個廢人，你又何必……」

 

我眼中噙滿了眼淚。

 

嘴巴一撇：「夫君，你我二人一同長大，我知你心意。可是我不想就這麼放棄，再給我一個月，就一個月。如果……如果還是不行，我甘願和離。」

 

「真的？」宋修文兩眼放光看著我，忽覺不妥，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那行，雪凝，為了你，我便再吃這一個月的藥。」

 

我看著他把藥渣都喝完。

 

心裡松了口氣。

 

以前，一天一服藥。

 

從今天起，我一天給你熬三服。

 

隻要喝不S，我就讓你往S裡喝！

 

3

 

這本書裡對我這個女配的描寫很少，所以彈幕裡的人不知道我在藥裡加了東西。

 

依舊在嘲笑我。

 

【這女配給自己下了一個月的期限，到時候發現男主還是不行，她會不會賴著不走啊？】

 

【此女心機深重，她肯定舍不得男主。真的是太討人厭了。】

 

【不過沒關系，女主要來了。男主會禁不住和女主醬醬釀釀嘿嘿嘿，那之後，男主會想辦法讓女配出去給他找藥的。】

 

【這麼說來，男主每天對著畫像泄欲的日子，就要到頭了啊啊啊啊！】

 

【這是我最期待看的戲份。】

 

怪不得宋修文自從生病後，就一直睡在書房。

 

晚上還總叫水。

 

最多的時候，一晚上，叫了三次水。

 

我問時，他卻說：「身體太虛，一直出汗。」

 

那時候的我竟然傻傻地相信了。

 

還到處給他找補身體的藥方。

 

為此，花了我不少銀子。

 

想到這裡，我就恨得牙痒痒！

 

不過，這二十多天喝過我換的藥湯後，他已經不再叫人換水了。

 

早上，給他送藥的時候，看到他在畫畫。

 

我一靠近，他趕緊把畫收了起來。

 

「夫君在畫什麼？」

 

「沒什麼，隻是想著我這身體一直沒什麼好轉。想把你的樣子畫下來，等和離後，好留著慢慢看。」

 

切，這麼期盼著和離啊？

 

我伸手去夠那張畫。

 

「既是畫我，為何不叫我看？」

 

宋修文臉上泛紅，把畫往身後藏。

 

「畫技拙劣，雪凝就不要嘲笑我這個廢人了。」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會心疼他這番話。

 

可現在，我一伸手。

 

拿來吧你。

 

「夫君，這畫中人並不像我啊？」

 

「怎麼……怎麼可能？」

 

「夫君，我是圓臉，這畫中人可是長臉。而且，我眼下也沒有這顆痣呀！」

 

我瞧著宋修文，他連耳朵都紅了。

 

要搶我手中的畫。

 

可他沒什麼力氣，夠了幾次，沒夠到。

 

著急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那不是痣，那是墨水滴上去的。還有臉型，我看著……咳咳，是一樣的啊。」

 

我倆你奪我搶之間，有人來報。

 

「老爺，夫人，祁家大小姐來了。」

 

【哇，女主出現了。】

 

【這下男主有救了。】

 

【惡毒女配的好日子到頭了。】

 

真奇怪，明明我是正頭夫人，怎麼到他們嘴裡，好像我成了大惡人似的。

 

這讓我很不爽。

 

宋修文的話說到一半：「請如萱姑娘進……」

 

被我截斷了。

 

「告訴我姐，讓她先去我院子裡等一會兒。我還要和夫君說會兒話呢。真不會挑時候，偏偏在我和夫君親熱的時候，她來了。」

 

然後轉頭看著宋修文。

 

「是不是啊，夫君。」

 

他尷尬一笑。

 

「你姐姐好不容易來一趟，莫要讓她等急了。你我有的是時間說話。」

 

我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說：「夫君，你是說我們不和離了，對嗎？」

 

「這……」

 

「眼看一月之期就要到了，本想著和夫君相處的日子越來越少。可今日看夫君又是畫我的像，又是想要日後和我談心，是不是夫君也不想和離啊？」

 

宋修文著急地想要抽出手，我卻握緊了不放。

 

餘光瞟到窗外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隱隱聽到一聲「哼！」

 

下人又來報：「祁家大小姐說有事先走了。」

 

【這女配為什麼這麼惡毒！】

 

【男女主好不容易見一面，她為什麼要攔著！】

 

【她好賤，怎麼不去S！】

 

我朝彈幕翻了個白眼。

 

宋修文急了，用力推開我，往外去公眾號 `hhubashi` 看更多追去。

 

「夫君，你這是幹嘛？」

 

「雪凝，你太不懂事了。她是你娘家人，怎麼這麼待客呢。我替你……替你去賠罪。」

 

這人一著急，連裝都懶得裝了。

 

「夫君倒是對我的娘家人很上心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大姨子感興趣呢。」

 

「雪凝，你怎麼這麼說話！你侮辱我沒關系，你不能侮辱……」

 

他的臉變得煞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地杵在那裡。

 

呵，他可真虛偽。

 

喜歡我長姐，又愛面子。

 

既要又要。

 

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夫君，我看你很舍不得我娘家人，應該是因為舍不得我吧。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不和離了。」

 

「那怎麼行！」

 

宋修文轉身回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因為激動，手指泛白。

 

「雪凝，我是真的不想拖累你。你放心，和離後，你的嫁妝會原封不動地讓你帶走。我還會再給你一筆財產，讓你日後傍身。」

 

【快看，男主他急了。連自己那點私產都要拿出來了。】

 

【女配不會答應他的。不過很快，男主的病情就會加重，女配該出門給他尋藥了。】

 

我看了眼彈幕，努力擠出幾滴眼淚。

 

「好，那就再讓我照顧你最後這幾日吧。」

 

【啊？她同意了？】

 

【不會的，這一定是她的緩兵之計。】

 

「好，我這就讓人去盤點家裡的財產，田鋪，多給你些。日後你若再成親，也算給你添一份嫁妝。」

 

宋修文此刻是真的開心。

 

我握住他的手，激動地說：「夫君，你對我真好。即便和離，我也不會再成親，我此生心中隻有夫君你一人。我要守著這些家產，守著你……」

 

「啊不，不……不能如此。雪凝，你還這麼年輕，你不能為我守寡。」

 

「可是夫君，若我和離，就是二婚，我怕……」

 

「不會的。我這就去叫人盤算，再多給你些，定不會讓人輕看了你去。」

 

宋修文抬腳要走，我趕忙把藥端了過來。

 

「先把藥喝了吧。」

 

「嗯。」宋修文端起藥碗，一仰頭把藥幹了。

 

【哇哇哇，男主喝藥的氣勢怎麼這麼豪邁，太帥了！】

 

【他這是喝了藥，要去找女主了。】

 

【那他們是不是就可以這樣……那樣……了？】

 

【期待，期待！】

 

不光他們，我也很期待呢。

 

吃了我二十多天的強力泄陽藥，我倒要看看他還怎麼硬得起來。

 

4

 

我喬裝打扮一番，便跟在宋修文後面出了門。

 

他才喝完藥不久，腳步虛浮。

 

又急著去追長姐。

 

一路上，連摔了幾個跟頭。

 

彈幕裡都在誇他。

 

【啊啊啊啊，男主著急去跟女主解釋的樣子，太帥了。】

 

【待會兒男主見到真人，會不會比畫像更把持不住自己啊？】

 

【這種帶點禁忌的撕扯、暗戀，真的好刺激啊！】

 

【最近這段時間，男主似乎都在禁欲，就是為了這一刻吧，到時候會不會一瀉千裡啊？哇哇哇！】

 

「這群神經病。」

 

我不禁暗罵。

 

宋修文進了一間破廟。

 

輕聲喊：「如萱，如萱，你在裡面嗎？」

 

長姐款款從破敗的佛像後面走出來。

 

嬌嗔地說：「宋郎既舍不得妹妹，還來見我做什麼？」

 

宋修文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長姐假意掙了掙，沒掙脫開。

 

她哭著說：「若不是我今日登門，都不知道你們……」

 

宋修文急著解釋：「我們什麼都沒做啊，是她來給我送藥。我為了你，一直在忍耐，忍得有多辛苦，你知道嗎？不信，你摸摸看。」

 

他抓著長姐的手，把她往佛像後面拉。

 

我站得遠，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隻能通過彈幕了解。

 

【哇哇哇，男主把女主的手往哪拉呢？】

 

【顏色太深，我都不敢看。】

 

【咦？怎麼回事？男主今天怎麼軟了。】

 

【哦，我知道了，是最近他在禁欲，禁得太厲害了。】

 

我憋著笑，聽到長姐問：

 

「宋郎，你這是……難道，你真的傷了根本？」

 

宋修文說：「我是為了你，一直在忍耐。我一直跟祁雪凝說我是個廢人，再這樣下去，我就真的廢了。」

 

很顯然，長姐信了。

 

她說：「可是，她還沒有同你和離，我這樣跟你不清不楚的，算什麼？而且，我爹要給我說親事了。」

 

宋修文急了：「不可，萬萬不可。」

 

「可我比雪凝還大三歲，她都已經成親了，我的婚事還沒著落。

 

「若不是我小時候受不了北方幹燥的氣候，一直咳嗽，他們也不會把我送到南方。錯過了與宋郎相識相知最好的時光。

 

「或許，我們真的是有緣無分吧。宋郎既舍不得妹妹，那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長姐說到這，痛哭了起來。

 

宋修文心疼地把她護在懷裡。

 

安慰說：「她已經同意與我和離了。」

 

「真的？」長姐驚喜地抬起頭，「可曾寫了和離書？」

 

「還未。」

 

「宋郎，你是不是在诓騙我？」

 

「當然不是。我回去就寫，不再等一個月了。隻是，她也未曾有過錯，還一直擔心我的身體，給我熬藥。若是……若是我什麼都不給她，恐落人話柄。

 

「所以，以免她起疑心，我打算把爹娘留下的一半家產給她。如萱，你可會怪我？」

 

「自然不會。」長姐靠在他懷裡，甜蜜異常，「隻要能跟宋郎在一起，哪怕我們什麼都沒有，住在破廟，沿街討食，我也甘願。」

 

【哇，女主真的是太好了，男主一定感動壞了吧。】

 

【隻是可惜，今天隻能看到清水，看不到肉了。】

 

【沒關系，等他們甩掉了女配，兩個人整天都是肉。】

 

【在這麼私密的環境下，男主都能控制住自己，還有什麼做不成的呢？怪不得日後可以憑借嶽家平步青雲，官至宰相。】

 

什麼？他能官至宰相？

 

還是靠的我家？

 

那怎麼可以呢！

 

我趕緊轉身，往娘家走去。

 

5

 

長姐祁如萱和我並不是一母所生。

 

她生母生她時，難產而亡。

 

她自小體質也很差。

 

為了有人照顧她，在她一歲半的時候，我爹續弦，娶了我娘。

 

本來在我之前，我娘還懷過兩次。

 

可都因為長姐，沒能保住。

 

後來，我娘生下了我。

 

反而對長姐更好了。

 

可她總是不滿意。

 

我五歲那年，有一次，娘外出有事，讓長姐看我一會兒。

 

她卻支開丫鬟，把我帶到湖邊，一把把我推了下去。

 

那次，我險些丟了性命。

 

長姐就是那一年，被送到南方祖母家去的。

 

娘說，如果再不送走，我可能活不到現在。

 

這些事情，都是我娘跟我說的。

 

可彈幕裡那些人，卻從不提這些。

 

還是說，這本書的作者沒說過呢。

 

長姐離家這些年，每年我爹都派人去南方接她。

 

可她卻有各種理由不願意來。

 

後來，我成親的日子定了下來，她才肯回來。

 

一回來，就要搶走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