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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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不能如此不顧惜身體啊。」
皇帝遲鈍地嘆聲氣:「朕又有什麼辦法呢?」
「陛下為何不倚重太後呢?」
我輕聲道:「太後是您的嫡母,膝下無子,與您一條心又歷經兩朝。
「更何況,她是女兒身,於陛下毫無威脅。」
皇帝眼神一亮。
「蓉兒,你真是朕的福星!」
…….
不久後,皇帝帶著秀雲秀玉去了行宮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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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籌謀多年,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處理政務。
她已經不再如當年那樣年輕,眼底對於權力的渴望和勃發的野心卻更勝當年。
「不急。
「此事容不得半點差池,孤不能急。」
太後在警告自己,也在警告我。
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都不能急。
一開始,皇帝還有模有樣地過問政事,見太後處理得極好,朝臣也沒有多少非議,便安心在行宮住下,每日裡帶著一種沒人鬼混。
那丹藥看似讓人精神抖擻,實則無異於S雞取卵,耗費的是他所剩不多的生機。
自妖星事件後,皇帝再也沒有想起當年寵愛有加的貴妃。
貴妃當日說:「這宮裡的花兒,開了又敗的,一年一年,多得很,遲早是會枯的。」
皇帝身邊總有新鮮的花兒,她當日是否預料到自己也有枯萎那一日呢?
入夜,點了一炷香,燒給姐姐。
入宮之前,我把嫡姐為我繡的香囊一同帶來,掛在床頭,這樣就好像姐姐也陪在我身邊。
我幼時怕黑怕打雷,每逢雨夜,姐姐就宿在我房裡。
那些漆黑又可怕的夜晚,都是姐姐輕聲哄著我入睡。
她是這世上最溫婉的女子。
夢裡,我似乎夢到了長姐。
她站在我一丈開外,眼中含淚,急急地喚我名字。
我追著她跑過去,卻撲了個空。
她再一轉身,美麗的容顏突然像跌在地上的瓷器一樣碎裂,鮮血從她臉上湧出,染紅她的衣襟。
「姐姐!」
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長姐繡的香囊掉落在我枕邊,我忽然一陣心悸。
不對!
我門口應有宮女守夜,夜裡我發出聲音,她們就會問詢伺候。
但此刻,門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房間裡彌漫著奇異的味道,我的頭也痛得厲害。
我連忙躲在床下,掩住口鼻。
片刻後,殿門被推開,我隻看到一雙腳站在床前,用力地刺下去。
趁著這機會,我拿著刀對著來人的腿用力刺下去。
在他吃痛後縮之際,探出身又補了一刀。
而下一秒,這人身後中箭。
我抬頭,看到了衣衫凌亂似是胡亂套上的太後,正站在門口,一臉驚魂未定。
「婉蓉,可有受傷。」
我笑了笑:「不曾!」
21
跟太後一路出去,才發現宮內外一片肅S,還有些來不及收拾的屍首疊在牆角。
太後拉著我的手,似是有些緊張,握得比平日裡都緊。
「宋昭儀失了孩子後,勾結南平王,趁著陛下不在宮裡,帶兵逼宮。
「現下已經處理妥當了。
「南平王S於亂刀,但是宋昭儀我沒有處理,關在詔獄。」
她側首看向我:「等著你親自處理呢。」
我一愣,隨即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謝謝姑母。」
「你我本是遠親。
「比起姑母,孤更希望,你有朝一日喚孤一聲陛下。」
聞言,我輕笑出聲。
「快了。」
太後拍了拍我的手:「是啊,快了。
「孤若是漢高祖,你就是孤的子房。
「你我君臣,是一定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
「一定會的。」
…….
我和太後各自分開。
她去處理宮亂。
分別之際,我問太後:「行宮可有叛黨?」
太後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當然可以有。」
我跟她相視而笑。
詔獄一片漆黑不見天日,裡面的空氣似乎都格外陰冷。
就著牆上昏暗的燈,我看到了關在最裡面的宋昭儀。
她姿容狼狽,再不是初見時那般雍容華貴。
「賤人!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拉過一把凳子,笑著坐在她對面。
身後,小翠姍姍來遲,帶著當日貴妃送到我家的衣衫。
我站起身,抖落開衣裙。
「貴妃娘娘,您看這裙子眼熟麼?」
她神色有一瞬間茫然。
我心中恨意更盛。
她甚至都不記得這件衣服,卻為了它,害得我姐姐如此慘。
她怎麼可以不記得,這衣服上掛著的,是我姐姐的一條無辜性命。
「娘娘當日送了這衣服給我姐姐,今日,我替姐姐還回來。
「娘娘說花無百日紅,您如今,又紅了幾日呢?」
我接過小翠遞給我的刀,示意獄卒把宋昭儀帶出來。
她狼狽地趴在桌子上,身後兩個獄卒按著幫她把衣服換上。
我看著她換好的衣服,冷冷一笑:
「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果真穿得不如我姐姐美。
「你就穿著這件衣服上路吧,日後見了我長姐,記得磕頭認錯。
「我姐姐人好,興許不會難為你。」
宋貴妃終於在我的刀下斃命。
擦拭刀上血痕之時,我心裡輕聲默念了姐姐的名字。
阿姐,五年了,這些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你歡喜麼?
我想起了今日落在我枕邊的香囊,和那個將我喚醒的夢。
忍不住扶著牆痛哭出聲。
冥冥之中,阿姐仍舊在用她的方式保護我。
如果沒有這些人,我阿姐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22
太後說,宮變那日,行宮也被賊人攻擊。
皇帝受了重傷,不得轉移,太醫都被派到了行宮,連著幾個輔政大臣也跟著去了。
我作為後宮最高位分的妃子,自然也要親至。
殿門外,我跟我爹擦肩而過。
我輕聲道:「父親,宋貴妃已經伏法了。」
父親腳步微滯,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婉蓉,辛苦了。
「你阿姐九泉之下,可以合眼了。」
我輕嘆一聲,看著緊閉的房門。
「父親,還差最後一個。」
我爹沒有回我的話,緩步推至身後,仿佛剛剛的對話不曾發生一般。
…….
太後提前準備了屍身,由宗室和輔政大臣驗明正身。
S的就是皇帝。
運屍體回去的路上,秀雲被診出了喜脈。
愁雲慘淡的宗室立即臉色一變。
大行皇帝沒有留下子嗣,本應由太後在宗室過繼。
而如今秀雲有孕,若是男孩,大行皇帝就算是後繼有人,大宗有嗣,自不會傳小宗。
他們忍不住在心中想,萬一是個女兒。
我卻在心底輕哂。
無論秀雲生的是男是女,哪怕生了塊石頭,她也隻能是公主。
陛下駕崩,監國重任又重新落回到太後身上。
國不可一日無君,宗室也有人鬧起來,罵太後女主政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但太後手握禁軍,朝中如今大半都是太後的人,誰又能拿她如何呢?
太後臨朝那日,我不在。
我帶著宋貴妃的腦袋,去看了被關在籠子裡的皇帝。
皇帝自然還沒有S。
這是太後早就答應我的,給我機會手刃仇人。
她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23
皇帝如今像喪家之犬一般,蹲坐在半人高的籠子裡。
開門後,他眯了眯眼睛,似是久不見光。
「陛下,臣妾給您帶了禮物過來。」
「蓉兒!」
他急切地握住欄杆:「你是來救朕的麼?
「好蓉兒,朕就知道你不是拋下朕!」
我身後站著的秀玉輕笑出聲。
皇帝這才發現,事情似乎並不是他想得那樣美好。
「玉嫔?」
我搖搖頭:「什麼玉嫔?
「這位是太醫院新任院使。」
「亂臣賊子!
「爾等犯上作亂!」
秀玉拎著水桶劈頭蓋臉地澆下去。
「醒醒腦子吧。」
冷水淋下來,皇帝似乎真有幾分清醒,哀傷地扒著欄杆對我說:「蓉兒,朕知道你心裡有朕,你救救朕,待朕回宮你就是皇後!」
我哂笑一聲:「皇後有什麼好做的!
「更何況,陛下,您如今已經駕崩了,外面正在辦的就是您的葬禮啊。」
皇帝瑟縮著退後兩步,懼怕地看著我,嘴唇都有些發抖,強撐著道:
「不可能!
「外面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不會就這麼放棄朕的。」
肱股之臣?
你連朝堂姓甚名誰都不知曉,還談什麼肱股之臣?
「陛下,您放心,前朝未亂,太後娘娘替你撐著呢。
「再過些時日,太後娘娘登基稱帝,你就是S也閉得上眼睛了。」
皇帝目眦欲裂:「你竟然投奔了太後!」
秀玉冷哼一聲:「蠢貨,我跟婉蓉姐姐本就是太後的人。」
她眼底一片深深惡意:「對了,我姐姐有孕在身了。」
皇帝眼神一亮,還沒來及說話,就被秀玉接下來的話打擊得體無完膚:
「孩子當然不是你的,陛下,你生來就不良於子嗣,那日被你親自下旨打掉的妖星,可能是你此生僅有的子嗣呢。」
驚聞噩耗,皇帝委頓在地, 似乎失去了最後一絲精氣神。
但秀玉意猶未盡:「陛下不覺得我生得眼熟麼?
「昔年你看中臣子之妻, 借由酒醉強迫我母親, 後來母親懸梁自盡,我父親也跟著去了。你知曉後,卻安了莫須有的罪名給我爹,還不許我爹娘合葬。
「陛下, 你看, 你的報應來了。」
待秀玉說完, 我才將裝著宋貴妃頭顱的錦盒打開。
「陛下,你寵得貴妃無法無天,劫持我姐姐凌辱致S,你都未曾過問, 想來是真愛宋貴妃。
「我把她的頭帶來陪你了, 你歡喜麼?」
皇帝的精神脆弱的可怕,看到宋貴妃頭顱那一刻, 竟然大叫一聲, 便溺橫流,昏S過去了。
秀玉看著牆上的刑具,滿面寒霜。
「婉蓉姐姐, 我要讓他通通嘗試一遍才能解心頭之恨。」
我出門時, 皇帝仍未咽氣, 隻是舌頭被割了後無法出聲,不再發出慘叫。
屋外,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今日好時節。
阿姐, 九泉之下,你可以安心了。
【番外】
1
宮變後十三年,太後終於名正言順地稱帝。
此時她已不再年輕, 卻依舊英姿勃發。
她稱帝後的第一道旨意,是設立尚書臺, 封我為尚書令。
「朕說過, 朕與愛卿日後定會留名青史。」
2
秀雲生了一個女兒。
由我和太後親自教導。
不出意外,她就是大周未來的皇太女。
太後不在意血脈, 也不打算親自生子。
「女子生產如同過鬼門關, 朕不欲冒這個風險。
「隻要繼任之君是女郎, 朕的意志就能傳下去。」
秀雲生產後, 開始一力督辦女學。
女主登基,世家大族也開始注重女郎的教養,上行下效, 如今女郎亦可以頂立門戶。
不過三代,女郎之中人才輩出。
不少讀書的女孩甚至不知, 從前隻有男人能入朝為官。
3
太後稱帝後, 後宮養了諸多俊秀公子。
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 他就變成了女人。
並不是女子天生眼光小氣, 隻是她們沒有機會罷了。
4
史記:
英宗在位期間,黎民得離戰國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無為, 天下晏然。
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穑,衣食滋殖。
英宗為人, 仁而愛人,與尚書令謝氏婉蓉君臣相得,引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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