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對著我的愛是依賴是僅存的良心，對方茴是新鮮是利益的仰望。

說到底他最愛的是他自己。

 

還好。

 

還好我S了。

 

盡管我有些難過，更多的卻是釋懷。

 

沈野哭了很久，在出ṭú₅門前還是恢復了他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可這一次錄制，沈野開始似有似無地抵觸方茴的接觸。

 

方茴有些不高興，對他耍起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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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阿野情緒不對，我今天不想錄制了！」

 

「方茴，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是忘不了一些事。」沈野低頭道歉，繼而又轉身離開。

 

丟了面子的方茴嘶聲大喊發泄。

 

原來我以為的勝者，也輸了……

 

9

 

沈野去殯儀館被趕回，為表決心的他，去我父母樓下守了整整兩天。

 

我父母的態度依舊沒改變，他們絕對不同意人渣再見我一面。

 

他的崩潰戛然而止，平靜地回到我們共同的家，對我布置的每一處都細細地打掃。

 

他試圖在點點滴滴裡面尋找我的痕跡，他開始買菜，開始做飯。

 

如我們相戀的第一年，我愛吃的東西擺滿整整一桌子，兩雙碗筷。

 

「安諾，我好久沒下廚了，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你快嘗嘗。」

 

沈野滿懷期待地望著我平時坐的小熊靠墊，自己夾起一塊肉放入嘴裡：「我就知道你會說好吃，以後每天我都給你做！

 

「嗯！這個排骨酸了點，下次我少放醋。」

 

多久了？

 

一年、兩年還是三年？或者更久？

 

吃著吃著，沈野顫抖著手，點起煙霧：「安諾，我就抽一根，你別生氣。」

 

沈野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他在家裡抽煙，可他明知我不喜卻還是做了。

 

「阿野……」

 

輕輕呢喃穿透煙霧，沈野猛地站起，衝著我跑出來。

 

而下一秒，在我詫異下，他穿過我。

 

「安諾，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沒S！」

 

我回過頭，他緊緊抱著方茴，頭深深埋入她的脖頸裡。

 

「阿野，是我。」方茴笑僵住，用力推開他。

 

沈野SS瞪著方茴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給我滾！這裡是我和安諾的家，你沒有資格進來！」

 

「阿野，我放心不下你……」方茴摟住他腰，大喊，「夏安諾已經S了！現在是我，是我在擁有你！

 

「你為什麼就不能忘了她呢？我哪裡比她差？」

 

沈野兩耳不顧，S拽著方茴的手：「戒指，拿來！」

 

奈何他越是著急，這戒指就像是焊住一樣，直到方茴手指青紫，她再也受不住，大罵：「沈野，你個瘋子！」

 

她用力一扯，戒指直線飛出。

 

趁此，方茴才得到喘息的機會，染著恐懼的眼狠狠地瞪了沈野好幾眼，拽緊包包迅速離開。

 

「戒指呢？戒指哪裡去了？

 

「安諾給我做的戒指，在哪裡……」

 

沈野發狂似的翻箱倒櫃，鐵了心地要將這個角落翻個底朝天。

 

他的瘋狂我看在眼裡卻也隻是覺得漠然。

 

他親手將我做的這個戒指戴到方茴手上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過我？

 

他明知這是直播，也明知這個節目的熱火程度，更別說與他息息相關的信息，我必定會去搜索。

 

說白了，他就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

 

從這一天起，他便每天都窩在家裡，手心緊緊地攥著那兩枚戒指和我藏起的妊娠懷孕單，整日整日地發呆。

 

俊俏的臉逐漸變得消瘦，發根白的部分也越來越多。

 

助理的關心，經紀人的威脅都被他當成耳旁風。

 

而方茴在經過他的發瘋之後，情緒極為不穩定，方家也開始施壓。

 

沈野都不回應，徹底激怒了他們，代言一個接一個地被撤掉，許多負面八卦也應接不暇地被爆出。

 

也就幾天，沈野從一線明星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鋪天蓋地的賬單塞滿了門縫。

 

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他的現狀。

 

「諾諾明天要出殯了。」

 

10

 

靈堂裡，沈野哭得像個孩子。

 

而我就像一個玩偶般躺在靈棺裡，身上穿著最豪華的靈服，宛若要去赴一場盛宴。

 

僅是半個多月沒見，我的父母也瘦了一大圈，無言的心疼席卷著我。

 

「媽，爸……」

 

我多想給他們一個擁抱，可也就是這最簡單的動作，我都沒辦法做到。

 

在我的印象裡，我的父母一直都很堅強，很開朗，但凡是我想要的，他們都會竭盡全力地讓我擁有。

 

他們賜予我愛人的能力。卻沒想到我會栽在一個負心漢手裡。

 

但沈野自始至終一直都偽裝得很好。

 

面對我的父母，他謙遜體貼，早在一開始我父母就對他贊許有加。

 

我父母說，同甘苦不難，重要的是能一起攜手走到最後。

 

「叔叔阿姨，我絕對不會辜負她。

 

「她陪我過了那麼多的苦日子，以後我一定要讓她做最幸福的太太。」

 

他的承諾還歷歷在耳，可現在我們卻已經陰陽兩隔。

 

在三人的注視下，我又變成一個小盒子。

 

我媽捧著我的骨灰盒，幾米的路就好像跨越山川和大河，哭哭停停。

 

ṱű̂₂看著她，我的心好疼好疼。

 

在有人愛的世界裡，我遺失了自己。

 

沈野快步走上前，對著我的父母框框磕了三個響頭。

 

「叔叔阿姨，對不起，是我辜負安諾對我的信任。我下輩子也還不清她陪我這些日子的所受的辛苦。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給你們家當牛做馬來償還。」

 

說完這一句話，在我父母都還沒來得及思考他這句話的含義，他已經消失。

 

我想留下卻又被他無情地帶走。

 

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S了我還要和他糾纏在一起？

 

老天爺能不能放我離開？

 

11

 

當我真正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在我下葬後的第三天，消瘦的沈野穿上我們初見時的白 T，下身是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Ṫű⁷，手裡捧著一束栀子花來到我的墳前。

 

恍惚間，我的記憶被拽回在學校裡第一次見到沈野的場景。

 

一場大雨，大雨把我們都困在圖書館樓下，剪著細碎短發的沈野冒著大雨給我送來了雨傘。

 

他說，這把傘以後會為我遮風擋雨，就像他一樣。

 

他像雨天裡的陽光照進我的心裡，從那時候起，沈野就成為了我的全部。

 

「安諾，我來晚了，對不起……」他摸著我的墓碑，淺淺的微笑展露在他臉上。

 

一如往常，臉頰絢爛的梨渦讓我迷茫。

 

他想做什麼？我問自己。

 

「安諾，我名下的所有資產都已經轉到叔叔阿姨的名下，你放心，我賺的這些錢已經夠他們度過餘生。

 

「或許我欠你的還不清，但是能不能求你下輩子也來到我的身邊？」

 

聽見他的呢喃，我輕輕地搖搖頭。

 

眼見沈野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藥瓶子，不停地往嘴裡塞藥片, 滿滿的藥片將他微笑著的嘴填滿。

 

鋒利的刀片從他的手腕劃過, 殷紅的血液噴湧而出。

 

沈野瞳孔一撐，慌忙捂住，移到一旁的泥土裡，血液滴落地面被土吸收。

 

「安諾, 你別生氣，我絕對不會讓我的血汙染你。」

 

他的血流了很久很久，他說了很多過去的事。

 

「夏安諾,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侯, 我就偷偷喜歡上了你, 要不是因為那場雨, 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靠近你。

 

「我們在地下室時我就發誓這輩子一定不會辜負你，可惜我食言了, 安諾, 你一定是生氣了才離開我的對吧？

 

「如果, 如果有下輩子……」

 

沈野的氣息漸漸地消失，失去意識的他從軀殼脫離。

 

一瞬間, 他驚喜萬分衝我跑來。

 

「安諾，你終於來看我了！

 

「不要……你別走！」

 

他的喜悅轉換成驚恐, 沈野逐漸從我眼前消散, 心口的煩悶一掃而空。

 

還沒來得及說的那一句再見, 化為一切塵埃。

 

沈野。

 

下輩子, 我們不要遇見了……

 

【完】

 

番外

 

「沒有投胎的趕緊過來排隊！」響亮的大喇叭聲穿透整個荒蕪的世界。

 

懵懂的我被後面的人推搡著。

 

「你倒是走快點啊！晚了可就輪不到我們投胎了！

 

「一看你就是新來的魂, 你快看看大屏幕有哪個你喜歡的家庭！」

 

閃爍的電子屏上，滾動著無數的結婚照，紅紅的背景配上男女雙方燦爛的笑容，似乎在分享喜悅。

 

僅一眼，我就從無數的照片中看到了他們, 我的父母！

 

更應該說，是年輕時候的他們。

 

詳細的資料上寫著他們現在才 24 歲，他們是新婚不到半年的夫妻。

 

難以抒發的激動瞬間包圍我。

 

「對不起, 讓一讓能不能讓我先選？

 

「求求你了, 我真的很急！」

 

這句話重復說到我口幹舌燥，無數的謙讓讓我如願以償來到第一名。

 

「有看好的家庭了嗎？隻有一次機會, 請你進行慎țüⁱ重的選擇。

 

「接下來的人生你要自己負責, 知道嗎？」

 

我按住心口, 就差蹦起來了。

 

「我選夏明和徐熙諾！」

 

大聲說完我的選擇，審視官抬頭看我一眼, 皺著眉問：「你確定嗎？他們的家庭條件可是一般……」

 

「我確定。」說完這句，眼淚啪嗒啪嗒地從我眼裡掉下來。

 

我怎麼能不確定呢？

 

那兩個為我忙碌一輩子的人兒, 這一輩子我想換我來守護他們。

 

「準備好嘍！」

 

一瞬間, 白光籠罩，我的世界天旋地轉，等我再睜眼, 看到的就是面戴口罩的醫生。

 

【我媽呢？】

 

這話一張口變成了嚎啕大哭。

 

「恭喜你啊！徐小姐, 是個女孩, 而且哭得有力哦。」

 

「謝謝……謝謝醫生……」有氣無力的虛弱聲傳來。

 

「來，看看。這就是你的女兒。」

 

溫熱的肌膚貼在我的臉頰，看見年輕的媽媽我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

 

爸, 媽，我來了。

 

這輩子，換我做你們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