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就因為我生了個女兒，我坐月子時，婆婆往菜裡放辣椒。

 

過年當著親戚的面罵我生不出兒子，禍害了她兒子。

 

而我老公還認為他媽隻是不會說話而已。

 

每年過年都要我跟他一起回家見婆婆。

 

今年，我一再拒絕後，他還是直接把車開上了回他家的高速。

 

我忍無可忍，跟他說：「離婚吧，以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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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車，我們離婚。」

 

高速收費站前，我對正要把車開上高速的老公宋城說。

 

宋城一腳急剎，回頭不敢置信地說：「靜悅，你是不是有病，不就是回去我家過個年的事，值得你要離婚？！」

 

我深吸了口氣：「真的隻是回你家過年這件事兒這麼簡單嗎？」

 

宋城：「……」

 

宋城幹脆把車靠邊停後，開始跟我爭論。

 

他：「你到底哪裡不滿，你說。」

 

但我沉默了。

 

因為我說了，他也不會改。

 

過去三年，都是如此。

 

就如同在我跟他說出離婚這句話的前半個小時，我一再跟他說過了，我今年不想回他家了，已經跟我爸媽打過招呼了，要回自己家過年。

 

讓他先把我跟女兒送回我娘家，再自己回去。

 

上車前，他默認了。

 

上車後，他把車開上了回他家的高速。

 

我不想再浪費這個口水了。

 

所以，沉默過後，我抱著女兒下車，道：「今年你自己回去吧，過完年，我們辦離婚手續。」

 

宋城：「……」

 

他大概以為我是在跟他賭氣，靠在車旁煩躁地吸煙，一支接一支，沉默著跟我耗。

 

直到他第三支煙沒抽完，我叫的網約車到了，我連行李都沒拿，揚長而去，他才反應過來。

 

想追車，奈何網約車司機開得比較猛，沒追上。改為給我打電話，被我掛了。

 

我回到我娘家時，宋城已經給我發了幾十條信息。

 

【靜悅，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爸媽都一年沒見過我跟孫女了，就過年回去這麼半個月，你哪來的這麼大的怨氣？】

 

【這次回去，我保證，我再也不出去打牌，也不跟同學玩，行不行？】

 

【……】

 

我看著這些信息，想離婚的心更堅定了。

 

他甚至都不明白，我不想跟他回家的點在哪裡。

 

雖然每次跟他回去，我確實煩他出去打牌，跟同學玩。但我不想跟他回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看見他爸媽。

 

我看見他爸媽就來氣！

 

尤其是他媽，陳麗，一個在我這裡榮獲了「高級 PUA 大師，罵街學院優秀學員，民間一級演員」等頭銜的老太太。

 

她還曾憑實力，在我這裡刷到了「兩個大耳巴子」的挨打成就。

 

2

 

我跟宋城是校園戀愛。

 

從十八歲牽手到二十五歲結婚，基本都是甜甜蜜蜜過來的。雖然偶爾有爭吵，但什麼事都能好好商量。

 

故而，戀愛時，我倆一起商議著上完學，繼續在 A 城工作，買房，定居。我家就在 A 城，他家也離得不遠，開車隻要兩個小時。

 

結婚時，我倆又一起商議著，趁著兩邊老人都還有精力幫忙，先把孩子生了，好專心搞事業。剛好兩家的老人都舉雙手同意，表示幫忙，我倆還都是獨生子女。

 

直到婚後第二年，我真生了娃，生活開始往雞飛狗跳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我生孩子前，那個說「一定會把我當親女兒」的婆婆，在醫院得知我是生了個女兒後，當場變了臉。

 

罵罵咧咧跟宋城他爸道：「早知道是個女兒，我都不會過來照顧她孕期。」

 

我當時剛動完手術，不知道她說過這話。不然，我也不會允許她繼續照顧我坐月子，在月子裡就開始給我添堵。

 

即使那時我爸媽都還沒有退休，請假也會來照顧我。

 

而陳麗為了在宋城跟我爸媽面前，維持很喜歡我這個兒媳婦的好婆婆人設，哪怕我是生了個讓她厭惡的女兒，她也沒有當場就收拾行李回老家。

 

還在他們面前笑得十分開心，抱著我女兒一口一個「乖孫女」。

 

在他們都確定，陳麗很喜歡我跟我女兒，一定會照顧好我坐月子，全都安心去上班了後，她開始了她的表演。

 

我生完女兒的第十天，剖腹產傷口痛，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我陰陽怪氣地說：「有那麼痛嗎？我們那時候生孩子，生完就沒事了。若不是那時候不允許生二胎，我肯定再生兩個。」

 

我當時都沒有覺察出來她是在陰陽我。

 

因為我孕期，她來照顧我，也時常一臉惋惜地說她以前想多生幾個的話。

 

我還很有耐心地回她：「我這是剖腹產，你當時是順產，不一樣的。」

 

她：「所以，你生的時候，我就勸你自己生，你非要剖腹產，這不，現在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了嗎？」

 

她確實在我去醫院生孩子前，跟我說過，讓我自己生的話。

 

但她那時候話說的很好聽，她道：「閨女，順產生完就不痛了，你若是剖的話，挨上一刀多遭罪，我們都心疼。」

 

但此刻，我抬頭，就見她朝我翻了個大白眼，繼續嘀咕：「肚子上挨了一刀不說，還影響生二胎，你這不就是害人嗎？」

 

我：「？」

 

我有點醒過神來了，但不多。

 

徹底知道她是重男輕女，嫌棄我生了個女兒，是在次日中午吃飯時。

 

冰箱裡，我爸媽買來的雞鴨魚肉她一樣不做，隻炒了個青菜就算了，她還往青菜裡放了把辣椒！

 

我問她什麼意思，她冷笑了一聲，徹底不在我面前裝了：「靜悅，你生了個女兒，還不願意聽我的順產，你說我什麼意思？愛吃不吃。」

 

我：「……」

 

我看著一臉怨氣的她，猛地想起，我懷孕四個月時，陳麗剛來 A 城照顧了我幾天，她的一個中年朋友也來了 A 城找她。

 

她朋友進門就對著我的肚子一直看，吃飯時看我很喜歡酸的，跟陳麗說：「你兒媳婦肚子裡是個兒子啊。」

 

她還分析道：「酸兒辣女，肚子又尖，百分百兒子，我就沒看錯過。」

 

陳麗頓時喜笑顏開，看我蹙眉，立馬跟她朋友說：「兒女都一樣，隻要兒媳婦不遭罪就好。」

 

當時還給我感動了一把。

 

整個孕期，她照顧我，我給她各種買買買。

 

敢情，她當時那個朋友是她特意叫來 A 城，看我肚子裡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的。

 

我那個氣。

 

但我才生完孩子不久，打不過她，於是，我連碗帶菜一起砸了。

 

砸完給宋城打電話，讓他回來給我做飯。

 

結果，宋城說：「媽不是幫你做好了嗎？」

 

還把陳麗發給他的、中午飯菜的圖片給我發了過來。

 

隻是，圖片與實物不符。

 

好在宋城還是回來了。

 

宋城回來後，陳麗從廚房的櫃子裡拿出了照片上的菜，然後跟宋城指控我說：「悅悅誤會了，她砸的是我給自己做的菜。」

 

我：「……」

 

有口說不清就是那時的我。

 

我讓宋城把他媽送走，我們自己請月嫂。

 

宋城還覺得是我無理取鬧了，一臉為難道：「老婆，我媽現在走了，我們臨時上哪兒找月嫂跟保姆啊。」

 

陳麗更是在一旁「勸」宋城：「兒子，不是悅悅的錯，她現在剛生完寶寶不久，情緒不穩定，又沒休息好，你別跟她吵架。」

 

更過分的是，她順勢提議宋城晚上別跟我和女兒一起睡，她來陪我們睡。說方便半夜女兒哭了，她及時照顧孫女，讓我休息好，也讓宋城休息好。

 

我：「……」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我當即訂了原本我舍不得錢，看過但是沒訂的月子中心。

 

為此，宋城覺得我就是想去月子中心，才故意要找他媽的茬的。

 

畢竟，我倆那時剛買房裝修，雖然兩家的老人都支援了，但很窮。我這筆幾萬塊的大錢花出去，他心疼。

 

為了阻止我去月子中心，陳麗還給我爸媽打電話，說我無理取鬧。

 

我爸媽來了後，問清楚原因，我媽把月子中心的錢給我轉了過來。

 

陳麗繼續在一旁阻止：「親家母，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的啊。」

 

我媽客氣地跟她說：「你照顧了悅悅整個孕期，已經很辛苦了，現在就好好回家休息吧。」

 

陳麗：「……」

 

去了月子中心後，我爸冷眼看著宋城說：「你媽的心態我也能理解，我現在看你，跟你媽看悅悅一樣，也覺得你很礙眼。但你若連悅悅坐月子期間，誰輕誰重誰說謊都分不清，你就回去跟你媽繼續相親相愛。」

 

宋城：「……」

 

宋城被我爸說了一頓後，隔天把他媽送回去了。

 

陳麗回去之前，都還要故意來演我一把，她來了月子中心，委委屈屈地給我道歉說：「悅悅，對不起哈。媽年紀大了，可能有時候說話確實沒注意，讓你不開心了，但真的不是故意針對你啊。你好好坐月子，別因為媽說得那些胡話生氣。沒錢了，你跟媽說，媽給你轉。」

 

我被她演得一肚子氣，幹脆說：「媽，我現在就沒錢，你給我轉五萬。」

 

陳麗：「……」

 

她不演了，跑得比見鬼了都快。

 

3

 

彼時，我媽還有兩年多才退休，我上班的工資還隻有我媽工資的一半，又不想再跟陳麗相處，我便自己離職帶女兒了。

 

那年過年，女兒要在宋城老家辦百日宴，我們隻好回去他家過年了。

 

宋城半個月的春節假期，我們定下回去八天，大年初二回來 A 城。

 

宋城把計劃跟陳麗說了後，陳麗在視頻那邊馬上不滿了，語氣不快道：「就回來這麼幾天，你們還不如別回來呢！」

 

宋城跟她解釋，初二回來後，還得去我爸媽家那邊拜年。

 

陳麗語氣更差了：「你嶽父母那邊平時不是天天都能見嗎？就非得過年這幾天去啊！」

 

宋城：「……」

 

宋城見我變了臉色，說了句「媽，那是拜年」後，趕緊把視頻給掛了。

 

事實證明，確實如陳麗所說，我們還不如別回去。

 

從回去的第一天開始，我的火氣就蹭蹭往上漲，根本降不下來。

 

我們這邊即使沒出省，也是十裡不同音。

 

女兒百日宴上，陳麗以為我聽不懂她家的方言，宋城去招待朋友後，她家的親戚來看我女兒時，順口誇了我一句漂亮。

 

陳麗立馬用方言貶低我說：「漂亮有什麼用，一天天在家什麼也不做，懶得跟豬一樣。」

 

她還熱心地幫親戚避雷：「我跟你說，以後你兒子找女朋友，讓他千萬別找 A 城城裡的女孩子，嬌生慣養脾氣大，沒有禮貌不尊老。我在我兒媳婦懷孕的時候，照顧了她整個孕期。結果，她孩子一生，立馬翻臉不認人，不但把我給她做的菜砸了，還把我給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