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來的小師妹是擺爛王。

 

我督促師弟師妹加強修煉，她抱怨我呆板無趣、沒有人情味。

 

誤闖幽暗禁地，我挺身帶路，她內涵我愛出風頭，不給其他人表現的機會，惹得宗門上下對我不滿。

 

後來宗門大賽，她金丹破發，打敗我奪得桂冠。

 

瀕S之際，我的眼前飄過幾行字。

 

【女主又怎麼樣，還不是我們小阿蘿的手下敗將！】

 

【天天多管闲事妨礙小阿蘿談戀愛，看得我煩S了！】

 

【S得好，她估計到S都不知道，管越多，我們阿蘿獲得氣運就越多，真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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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回到了小師妹來到宗門的第一天。

 

1

 

關於前世最後的記憶。

 

是體內五髒六腑被震碎的劇痛。

 

我倒在血泊中，目光恍惚地看著不遠處被所有人眾星捧月的陸青蘿。

 

「師妹，你金丹破發了！」

 

「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大師姐！」

 

……

 

再睜眼。

 

眼前熟悉的景象讓我怔愣在原地。

 

「久仰師姐大名，以後就拜託師姐多帶帶我啦。」

 

陸青蘿熱切地上前挽住我的手臂，俏皮地朝我眨眼。

 

與此同時，我的眼前突然飄過幾行字。

 

【小阿蘿好可愛啊，不愧是團寵文女主！】

 

【切，什麼大師姐，到時候還不是小阿蘿的手下敗將。】

 

我閉了閉眼，一時分不清是不是幻覺。

 

直到手臂傳來的溫熱觸感將我拉回現實。

 

我猛然回神，視線落在陸青蘿嬌俏的臉上。

 

上輩子她剛來到玄天宗的時候，也是這般真誠的模樣。

 

那時我還是玄天宗的大師姐，代替未出關的師尊教導師弟師妹修煉。

 

卻沒想到看著乖巧聽話的陸青蘿是最不服管教、最擺爛的那個。

 

在我督促師弟師妹加強修煉的時候，她小聲抱怨我呆板無趣，沒有人情味。

 

我遵循師尊囑咐，強制要求他們加練，卻引得眾人嘟囔抱怨。

 

「師姐，我們也是人，也會累得好不好，你天天盯這麼緊像盯著犯人一樣。」

 

「我們又沒有大師姐你那樣的天賦，你當然不會有理解我們資質平平的苦楚。」

 

就是那個時候起，宗門上下好像對我隱隱有了偏見。

 

我隻當是他們年齡小不懂事，因此沒放在心上。

 

後來陸青蘿帶著眾人不小心闖進幽暗禁地，我匆匆前去救人，把師弟師妹們護在身後。

 

她小臉嬌俏，一副天真不諳世事的語氣：「大師姐，聽說當初師尊為了訓練你的丹田，獨自把你放在幽暗禁地好幾天，你出來後修為大有長進，但是其他師兄師姐從未進去過呢。」

 

「古人雲，實踐出真知，你把大家保護得太好了，還是要讓其他師兄師姐多鍛煉鍛煉嘛。」

 

那時我沒聽懂話中的彎彎繞繞，也沒注意到眾人看向我時的異樣神色。

 

為了保護大家不受傷，暗中用分身在隊伍前面處理掉了不少妖魔和陷阱。

 

以至於大家覺得幽暗禁地的危險程度不過如此。

 

到後來我才意識到陸青蘿話裡話外都在內涵我愛出風頭。

 

玄天宗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

 

居高者得師尊第一大弟子之位。

 

在其他人看來，我破格從師尊那裡得到了進入幽暗禁地的機會，經過斬妖除魔得到了提升，卻故意不給師弟師妹鍛煉的機會，好以此霸佔第一大弟子的席位。

 

沒人知道師尊閉關結束後，得知這件事後動了怒，是我一己之力扛下了壓力和懲罰。

 

我回憶著前世，回過神來時已經走到了練功場門口。

 

彈幕再次浮現。

 

【來了來了，女主這個煩人精又來了！】

 

【快罵快罵，罵得越狠，我女鵝的修為就越高，還能收獲一波人心，真是一箭雙雕！】

 

我恍然，定睛往場裡看去。

 

和上輩子一樣，眾人懶懶散散地聚在一起說笑打鬧。

 

如果我不提醒他們練功，他們能這麼一直荒廢下去。

 

我望著場中一張張青澀的面龐，不可控地想到上輩子他們背後對我的抱怨。

 

煩人、事多精、母老虎、河東獅……

 

不禁自嘲笑了笑，曾經我一招一式毫無保留地授予他們修煉方法，苦口婆心地督促他們訓練，結果得到的是怨聲怨道，甚至為陸青蘿做了嫁衣。

 

多諷刺。

 

場中的人已經看到了我，期期艾艾地低下了頭：「師姐好。」

 

和我最親近的師弟路招展連忙解釋：「師姐，我們已經練了好幾個時辰了，剛剛隻是休息了一小會兒。」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我注視著路招展的眼睛，他明顯底氣不足，聲音小了下去。

 

路招展是和我最親近的師弟，在他很小的時候，是我手把手教他劍術佔卜。

 

上輩子他意外打開了妖王之印，險些釀下大禍，是我在危急關頭祭獻出內丹救下他，為各宗門長老趕來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這也是後來宗門大賽，我和陸青蘿交手不過三招便被打倒在地的原因之一。

 

可他呢，在我吐血倒地的時候，看都沒看我一眼，圍在陸青蘿身邊歡呼雀躍，喚她大師姐。

 

看到我涼透的屍體時，他更不會有一絲絲傷心吧。

 

真是良心喂了狗。

 

看大家這副懶懶散散的德行。

 

若是往常，我一定會戳穿他拙劣的謊言，告誡他們應該努力訓練。

 

如今……

 

我用餘光瞥了眼一旁陸青蘿欲站出來打抱不平的模樣。

 

上輩子無人在意的S狀歷歷在目，我一陣心累，隻是淡淡嗯了聲。

 

「累了就休息。」

 

說完，我轉身就走。

 

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什麼情況？大師姐什麼時候這麼善解人意了？」

 

「不知道啊，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2

 

連續好幾天，我沒再監督他們訓練。

 

大家像雛鷹展開了翅膀一樣到處吃喝玩樂，全然忘了進入宗門時的雄心壯志。

 

我獨自在山崖頂打坐。

 

和上輩子的軌跡一樣，無影鏡顯示此時此刻，陸青蘿帶著身後眾人闖進了幽暗禁地。

 

進去前，她探頭探腦地張望了一番四周。

 

然後把腰上掛著的香囊丟在地上。

 

前世我就是看到地上的香囊才知道他們闖入了禁地，匆匆前去救場。

 

到頭來卻成了眾矢之的的冤大頭。

 

字幕議論紛紛。

 

【快了快了，謝君霓就快要去救人了！】

 

【她的修為就是在禁地破損的吧？】

 

我眉心微蹙，不可控地想到了前世。

 

我的修為確實是在幽暗禁地受到破損的。

 

分身術看似能帶來巨大便利，卻隱藏著巨大的隱患。

 

對於修煉之人而言，每一次施展分身術都需要集中全部心神，將自己的意識如抽絲剝繭般細致地分離，稍有差池，不僅分身無法成功凝聚，還會對靈魂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隨著分身數量的增多、維持時間的延長，修煉者會陷入極度的虛弱之中，對心神消耗巨大，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施展。

 

前世我救人心切，毫不猶豫地使用了分身術，導致自己心神嚴重受損，修為更是減半。

 

不能大展身手，為山下百姓降妖除魔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這次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3

 

我想了很多，再抬頭時，無影鏡中的一群人已經被黑霧環繞。

 

我前世進去過，知道他們已經走到了禁地中段。

 

再往前幾步，妖魔鬼怪就會出現。

 

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這裡妖氣很重，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那怎麼行！」

 

陸青蘿反對：「咱們都走到這兒了，現在出去豈不是被人看笑話？」

 

「都說幽暗禁地降妖除魔是提升修為最快的方式，大師姐出來後不僅金丹破發，還收到了師尊的真傳，我覺得其他師姐師弟也不差呀，搏一搏沒準就成了呢。」

 

這番戴高帽的話讓眾人蠢蠢欲動。

 

師尊手中有本典籍的事盡人皆知。

 

相傳書中記載的修行大法一看便讓人醍醐灌頂。

 

傳言愈傳愈盛，然而從未經證實。

 

無影鏡中的眾人卻深信不疑。

 

我收回目光，沒再多看。

 

……

 

深夜，房門被貿然敲響。

 

一行人出發的時候多風光，回來的時候就多狼狽。

 

斷腿的斷腿，手折的手折。

 

陸青蘿站在最前面，哭得很傷心：

 

「大師姐，我給你傳了好多消息，你怎麼不來救人吶？」

 

我回房找出傳信石。

 

感應的瞬間，數不清的求救消息湧了出來。

 

她抹了把淚，聲淚俱下：「大師姐，好多師兄師姐傷得很重，要是你來救我們的話，大家就不會受傷了。」

 

我沒說話，淡淡打量了她一眼。

 

這次我聽出來了，看似親昵哭訴的話語，實則句句都在怪我不及時救人。

 

可是憑什麼，我又不欠他們的。

 

而四周的人因為陸青蘿這番話，看向我的眼神竟也多了幾分幽怨。

 

我扯了扯唇，大手一揮。

 

無影鏡飄浮在半空，鏡中畫面正是幽暗禁地的入口，一旁的石碑明晃晃刻著禁止進入四個大字。

 

我面無表情看向眾人：「石碑上刻的字是擺設嗎？」

 

「按照宗規第九條，擅闖禁地者鞭罰三十。」

 

「沒有師尊的允許，誰給你們的膽子闖入禁地的？」

 

現場頃刻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