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反正錢也賺夠了，以後做個獨自美麗的富婆不好嗎？」

我最後看了一眼還殘留著我和顧沉安生活痕跡的房子喃喃自語。

 

壓下喉間的苦澀，我拖著行李箱離開了大門。

 

拔出手機裡的 SIM 卡丟進花園的噴泉池。

 

接我的車也到了。

 

正主都回來了，我這個替身是該華麗退場了。

 

可是為什麼心髒好似被一雙無形的手捏住那樣難受。

 

肯定是沒最後拿一筆遣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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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這麼難過。

 

熟悉的景色不斷倒退。

 

腦海中關於顧沉安的記憶也如走馬燈一般不斷浮現。

 

我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一滴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

 

隱沒在發間。

 

12

 

第一次被顧沉安發現是我的畢業典禮。

 

顧沉安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靠著自己白手起家坐到了海城一把手的位置。

 

這次回來也是慶祝母校建校百年。

 

拍完畢業照後，我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散步。

 

是留在海城做牛馬，還是回家鄉找個鐵飯碗荒度餘生。

 

腳邊的石子被踢飛出去，落在一雙做工精巧的皮鞋上。

 

留下突兀的痕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看見這兒有人。」

 

我連忙道歉。

 

顧沉安穿著修身的白色襯衫。

 

領口的扣子慵懶地散開。

 

寬肩窄腰大長腿。

 

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巧的是，顧沉安也在看我。

 

「您好？」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顧沉安回過神，嘴角輕微地揚起。

 

「你好，沒事的，擦一下就行。」

 

真是個好人。

 

我連連點頭。

 

「真是不好意思了，那我不打擾您了。」

 

「等一下。」

 

顧沉安叫住我。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的眉頭一皺，這麼好看的人也會用這麼俗套的開場白搭訕？

 

那個午後，我和顧沉安坐在學校操場的長椅上聊了很久。

 

最後他遞給我一張名片。

 

「有需要可以到這裡找我。」

 

顧氏，海城最大的企業。

 

多少人擠破頭都想拿到他們的 offer。

 

那天，我一度以為是幸運女神眷顧了我。

 

所以，我義無反顧地留在了海城。

 

從顧沉安的助理，到顧沉安白月光的替身。

 

我隻當那是工作。

 

但一切在周思琪回來的那天好像就開始走偏了。

 

趕到機場，隨便買了一班最近的航班。

 

保證顧沉安回家的時候，我已經在另一座城市落地了。

 

雖然不想承認。

 

但我的確像是個落荒而逃的落敗者。

 

13

 

南城的天氣風和日麗。

 

海城的風也吹不過來。

 

即便大家都在討論Ţù⁽，顧沉安最近瘋了一般在找一個人。

 

就連周思琪也不見。

 

我躺在民宿的院子裡，打開手機默默吃瓜。

 

【顧總到底在找誰啊？海城的天都快被他掀了。】

 

【思琪學姐知道嗎？】

 

【咦？她好像退群了。】

 

周思琪的好友申請彈出來的時候，我還在津津有味地吃瓜。

 

【我知道是你，穆紜。】

 

我回了一個問號。

 

周思琪直接彈出一個語音。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阿沉要把我趕回國外！」

 

「哈？」

 

白月光都這麼癲的嘛？

 

周思琪憤怒的聲音持續響起。

 

「想不到你還真有手段，但是我不會放棄阿沉的。」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邊的周思琪啪地掛斷了電話。

 

神金啊。

 

我把手機一丟，繼續躺平吃著小點心。

 

心裡盤算著下一站要去哪裡。

 

但我的攻略還沒做完。

 

顧沉安就出現在了我房間門口。

 

「挺能跑啊。」

 

顧沉安撐著門框，皮笑肉不笑。

 

我呆呆地站在門內，腿一陣陣發軟。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個表情肯定是氣得快炸了。

 

「顧沉安，你冷靜一點，我可以解釋。」

 

我心虛地往後退一步。

 

顧沉安借機擠進房間。

 

完了，我感覺今天要折在這兒了。

 

顧沉安果然沒讓我失望。

 

拎小雞似的把我提起來丟到床上。

 

撐在我身體兩側的手臂青筋暴起。

 

「顧沉安！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白月光的替身了，你這麼做是不對的！」

 

我護著自己睡衣的領口。

 

顧沉安壓抑著自己的呼吸，猩紅的眼睛與我對視。

 

片刻後，房間響起一聲慘叫。

 

我捂著肩膀縮在床角眼淚汪汪。

 

「你是狗嗎？怎麼還咬人！」

 

顧沉安捏著我的腳踝將我拖了回去。

 

「誰跟你說，你是替身？」

 

「啊？」

 

「你從來不是誰的替身，從一開始就是你。」

 

我凌亂了。

 

顧沉安貼近我的身體，聲音裡透著疲憊。

 

「我和周思琪早就結束了。」

 

說罷，他自嘲地笑了。

 

「又或者，我和她根本沒有開始過。穆紜，我不知道怎麼會給你這種替身的錯覺，但我和你的開始的確隻是因為，那個人是你而已。」

 

我試圖消化著他話裡的信息量。

 

不是，兢兢業業當了那麼多年替身。

 

完了你跟我說，準考證都拿錯了？

 

14

 

我被顧沉安強硬地拉回了海城。

 

頂著兩個黑眼圈窩在商務艙的座椅裡昏昏欲睡。

 

怨氣大得像個清朝女鬼。

 

「穆紜，我跟你保證，我以前是喜歡過周思琪，可是她去國外結婚的時候我就放棄了。」

 

顧沉安揉著眉心試圖解釋。

 

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又委屈地扭過頭。

 

腰跟被折斷一樣。

 

「那你不還是半夜去接風洗塵了。」

 

顧沉安噎住，我看透他一般斜了他一眼。

 

「她說自己在這兒沒有認識的人，手機也快沒電了。」

 

「呵……」

 

「好，我承認這件事上是我的錯。」

 

「哼……」

 

顧沉安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語氣滿是無奈。

 

「但我跟你保證，你真不是她的替身。」

 

昨天已經在我身上發泄完怒氣的顧沉安格外有耐心。

 

我揉了揉酸痛的腰背，索性扭過頭不再理他。

 

落地海城，顧沉安沒有帶我回家。

 

顧氏總裁辦公室內。

 

顧沉安拿出一份股權轉讓協議，上面清晰地寫著顧沉安名下的顧氏股份全數贈予給我。

 

「你瘋了？」

 

我抖著手拿起那份協議，就要去開桌上的碎紙機。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個戀愛腦哇？

 

顧沉安握住我的手，將口袋裡的鋼筆塞進我手裡。

 

「這可比當時周思琪開的八千萬值錢多了, 確定不要？」

 

我瞪了他一眼。

 

「這是你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事業, 怎麼能隨便送人？萬一我是渣女，卷了錢跑了怎麼辦！」

 

顧沉安輕笑一聲。

 

俯身將我攬入懷中。

 

「那我就隻能去當男模了。

 

「你要B養我嗎？」

 

我撲哧笑出聲，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就這麼水靈靈地和好了。

 

草率得跟在一起那天一樣。

 

15

 

「所以你知道校友群的事？」

 

我斜靠在顧沉安懷裡吃著他遞過來的葡萄。

 

「你那段時間的樣子, 我多傻才會信你說的沒事。」

 

拉過他的另一隻手, 吐了一口葡萄皮。

 

活脫脫的昏君模樣。

 

顧沉安丟掉手裡的葡萄皮擦了擦手。

 

我又想起什麼, 跨坐在他的腿上語氣不善。

 

「那他們說的，你包了一座小島表白？」

 

顧沉安默了默。

 

「沒包下來。」

 

我松了一口氣，果然謠言不可信。

 

顧沉安又繼續道。

 

「我買下來了。

 

「你不是說，想找個無人的海島造個遊樂場，以後去度假嗎？」

 

我兩眼一黑。

 

「這麼草率嗎？」

 

顧沉安捧著我的臉, 輕啄我的唇。

 

「隻要是關於你的, 都不草率。」

 

我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掉了馬甲的顧沉安好可怕。

 

「所以，穆紜。」

 

顧沉安小心地淺嘗我的唇瓣。

 

「幹嗎？」

 

我痒地不住後退, 又被他拉回來。

 

「我們結婚好嗎？我沒有安全感。」

 

……

 

看著他水汪汪的眼睛，想著口袋裡那燙手的顧氏股份。

 

我嚴肅地點了點頭。

 

16

 

顧沉安和我要結婚的消息在圈子裡傳開了。

 

我穿著晚禮服，挽著顧沉安的手。

 

曾經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公子哥們此刻乖巧得像一窩兔子。

 

其中肯定有顧沉安的手筆。

 

「隻是個訂婚宴, 至於這麼隆重嗎？」

 

整個還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顧沉安勾唇，露出一個妖孽的笑。

 

「不喜歡？」

 

「也不是……」

 

這邊我還在和顧沉安嘀嘀咕咕，門口突然傳來騷動。

 

我轉頭望去，正對上周思琪那張慘白的臉。

 

「阿沉，為什麼要背叛我？」

 

周思琪看上去有些癲狂, 幹枯的手指緊緊伸出，想握住顧沉安的手臂。

 

顧沉安臉色一沉，避開了她的手。

 

「周小姐，我們從來都沒有關系, 請你別再說那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了。」

 

周思琪突然崩潰大哭。

 

「不，不是的，你一定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當年我去國外也是迫不得已。」

 

然後她又指著我。

 

「如果你心裡沒我, 怎麼會找一個和我這麼像的人在一起呢？」

 

場內鴉雀無聲。

 

顧沉安輕笑一聲。

 

「你憑什麼覺得，我太太長得像你？」

 

仔細看，我和周思琪的確沒什麼太像的地方, 無非是一雙眼睛，都是圓溜溜的杏眼。

 

「世界上長得像的人那麼多，每個都是你的替身嗎？」

 

顧沉安毫不留情的話讓周思琪臉色又白了一瞬。

 

「不, 不可能！你心裡肯定還有我, 我是為了你才離婚回來的，阿沉，你不能這麼對我！」

 

門外的安保人員迅速將周思琪帶走了。

 

訂婚宴繼續舉行。

 

顧沉安惴惴不安地握著我的手。

 

「你別聽她的。」

 

我捏了捏他的手掌, 笑得明媚。

 

「我知道。」

 

17

 

周思琪瘋了。

 

被她的家人接回了老家。

 

聽說是關進了療養院。

 

【周思琪當年看不上顧總, 誰知道那個假洋鬼子連家裡的產業都是騙人的。】

 

【是啊，據說嫁過去才發現對方就是個國外的無業遊民。周思琪跟著他隻能靠每個月拎補助生活。】

 

【怪不得她這次回來要扒著顧總不放了。】

 

【顧太太實慘，老公被瘋子盯上了, 自己還被造謠是替身。】

 

他們討論得如火如荼。

 

我嘆了口氣，默默退了群。

 

人言真是能操控人心。

 

顧沉安換下西裝坐到我身邊。

 

「怎麼了？」

 

「周思琪瘋了。」

 

顧沉安沉默了幾秒，隨即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今天張姨煮了你愛喝的糖水, 快下去喝點。」

 

我點頭，拉著他的手起身。

 

過去怎麼樣，都和我們無關了。

 

我們隻需要知道, 我們都是彼此心中的唯一就夠了。

 

還好，我們沒有錯過。

 

還好，我們從來都沒有錯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