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翻身瞪著顧珩，他突然聽話，舉手投降。

 

然後他還安慰了自己一句：「沒事，來日方長。」

 

「滾。」我一腳把他踢了下去。

 

……

 

等到正午太陽灑在被面上之際。

 

我和顧珩才將將收拾好，準備去吃飯。

 

臨走前，我警告顧珩。

 

「顧珩，你別以為和我睡了一覺，我就會輕易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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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挑眉，一手攬過我的腰，眼神中流露著危險。

 

「怎麼？你還想和周喻結婚？

 

「還是，想讓我給你當小三？」

 

我故意神情晦暗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小三？你也得配啊？」

 

顧珩卻完全沒有生氣，反而低頭貼近了我的唇邊，似有若無的眼神描摹我的唇線。

 

「是嗎？湘湘昨晚還說愛我的，今天就翻臉無情了？」

 

「你！S顧珩，你再嘴欠？」我瞪著圓眼，手指點在他胸前。

 

他單手握住我的手指，眼神中故作委屈。

 

「哎，都是我的錯，湘湘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就是別不要我。」

 

哈？

 

顧大少爺在哪學的這種招數？

 

我怔愣著看著顧珩，他這是從哪進修回來了，不僅會示弱，還Ŧŭ₇會裝綠茶了。

 

「昨天你都答應我了，要給我一個機會的。」他繼續糾纏道。

 

「我沒有！」

 

「你有！不僅如此，你還說了，全世界你最愛的人是我，你還說你一直都很想我……」

 

「那還不是你趁人之危讓我說的！！！」我漲紅了臉，一些回憶在我腦海裡瘋狂湧動。

 

「我在國外的時候你還偷偷來看我，對不對？」顧珩的眼神像是了如指掌般。

 

我震驚地看向他，隨即了然。

 

一定是周筱出賣的我！

 

這個狗東西！

 

「誰說的？我怎麼可能去國外！別開玩笑了！」我連忙糊弄過去。

 

要讓這玩意知道，我甚至有一次因為他的一條朋友圈，連夜跑到英國，他不還得嘚瑟S。

 

當時，我睡前喝了點酒，腦子本來就有點不清醒。

 

又看見從來不發朋友圈的顧珩，突然發了一張照片。

 

是深夜的路燈下，大雪紛飛，一個孤單的人影。

 

配文是，想她。

 

隨後秒刪。

 

我也不知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就上了頭。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下了飛機，甚至已經到了顧珩的學校。

 

雪地裡，我凍得滿臉通紅，卻看見他和一個女生邊走邊討論問題。

 

我記得那次。

 

那個女生還差點摔進他懷裡。

 

他卻向後一撤，單手扶住了她，神情疏離。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

 

他從來都是自以為是，他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去呢。

 

「其實，我也常常回來看你，隻是你的身邊總是有很多人，男人，女人。我總是會想，隻是少一個顧珩，對你而言，似乎沒什麼區別。」

 

我詫異地抬眸看他，卻對上了他陷入回憶的眼神。

 

「直到去年，你過生日，你在街邊送走了所有的人，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拎著高跟鞋，在街上走著，我一直跟著你，你突然拐進了一個轉角，嘴裡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用力狠狠往牆上一踹，你痛叫出聲，然後說出了那句，顧珩，我恨你。

 

「那並不是我們分手時的轉角，但我卻明白了，這麼多年，其實你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對不對，湘湘？」

 

那天晚上我醉得厲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現在倒是明白了，是眼前這人送我回的，也不知道他待了多久，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下意識躲開他執著探究的視線。

 

「你想多了，我沒有。」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將我的頭摁進了他懷裡。

 

然後在我的發頂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我閉著眼感受他的溫度。

 

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十八歲的顧珩太自以為是，不明白沈湘怡到底想要什麼。

 

十八歲的沈湘怡口是心非，更無法忍受那樣強大的顧珩也有懦弱的一面。

 

慕強者無法看強者低頭。

 

愛人者自以為愛人需要為她好。

 

十年分別，十年錯過。

 

用十年的時光，去讀懂一個人。

 

強者亦有脆弱，愛人也可以風雨共擔。

 

所以二十八歲的顧珩終於又拉起了二十八歲的沈湘怡的手。

 

在我決定和周喻結婚，徹底放下顧珩的時候，我似乎也能理解了他當年的一些無可奈何。

 

沒有人是絕對的強者。

 

被什麼保護就被什麼束縛。

 

這是我們一生的枷鎖。

 

所以我原諒你了，顧珩。

 

我的倔強最終還是屈服於我對你的愛。

 

我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出聲：「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會原諒你。」

 

他沉默片刻，「我從來沒有原諒過我自己，湘湘。

 

「謝謝你，還願意給我機會，讓我愛你。」

 

這個擁抱持續了很長時間。溫情過後。

 

我打開剛充滿電的手機。

 

噔噔噔……噔噔。

 

聊天界面上全是紅點點。

 

我爸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顧珩牽過我的手說：「吃完飯再處理吧，不急於一時。」

 

我點點頭。

 

路過周喻和周筱的房間時，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顧珩輕輕敲門。

 

過了一會，周筱穿著浴袍打開了門。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非常顯眼的指甲挖過的血痕。

 

我對上了周筱的目光，她也瞥了瞥我脖子上的痕跡。

 

我下意識向上拉了拉領子。

 

她笑了。

 

「進來吧。我喊周喻起床。」

 

「啊？他還沒起啊？那我們去樓下等你們吧？」

 

她點點頭。

 

ẗũ̂₃臨走前，我瞥見屋裡之前顧珩坐的那個沙發上，有幾處深淺不一的痕跡。

 

我瞪大了眼睛，回頭去看。

 

顧珩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

 

一下子捂住了我的眼睛。

 

「快走，別亂看。」

 

09

 

我和顧珩在酒店的餐廳就近吃了頓飯。

 

中間，周筱帶著周喻走了下來。

 

周喻全程低著頭，像一隻坐了長途汽車顛沛流離的大狗狗。

 

整個人蔫蔫的。

 

周筱ƭū₍拉著他坐下，他居然也乖乖地坐下了。

 

就是眸光在對上顧珩的一瞬間，轉開了眼睛。

 

我偷偷用餘光打量周喻。

 

他的脖頸處像是被粉底液蓋過，但是打粉底液的手法應該也挺粗暴的。

 

沒能完全遮得住。

 

「嘶。」周喻的嘴角溢出一絲痛叫。

 

周筱拿著紙巾，語氣冷冷地說：「都說了，你嘴裡破了，不能吃辣。」

 

我和顧珩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媽呀，嘴裡破了。

 

隻見周筱拿著紙巾，放到周喻的嘴邊。

 

周喻滿臉通紅地，就著那張紙巾，把嘴裡的那塊肉吐了出來。

 

然後又接過周筱遞給他的水，仰頭喝了一大口。

 

尷尬的飯吃到一半。

 

周筱終於出聲：「昨天的事……」

 

周喻的手狠狠一抖，筷子都摔在了盤子上。

 

周筱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道：「昨天的事情，我和顧珩已經商量過了。

 

「你和周喻的婚事，就此取消。東新區的案子，顧家和周家會共同注資，沈家繼續主導，三方共贏。」

 

聞言，我和周喻詫異地看著周筱。

 

轉而我又看著顧珩。

 

顧珩點點頭。

 

「顧老爺子也同意？東新區的案子，可是我得罪了賀家才搶下來的。」我皺眉看他。

 

「湘湘，五年過去了，顧家，已經不是他說的算了。」顧珩眼底帶著勢在必得的桀骜。

 

「可我不想被別人說，是靠著你，才能讓沈家活下來的。」我有些不舒服。

 

「你都可以靠著他，為什麼不能靠著我？」

 

顧珩神情晦暗，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了正在喝水的周喻。

 

周喻狠Ŧũ̂ₘ狠一嗆：「顧珩，你什麼意思？我怎麼了？我們周家是不如你們顧家，但也不是可以隨便任人置喙的。」

 

周筱的眼角閃過一絲笑意。

 

顧珩致命一擊：「現在你們整個周家上下全靠周筱在支撐，你都被送去『和親』了，還在這替周家說話呢？」

 

周喻瞬間噤了聲。

 

一雙眸子似怨非怨地瞪著顧珩，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

 

「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小心你家周筱不高興了。」

 

周喻眼神一顫，然後又偷偷看了一眼周筱。

 

像隻受驚的小狗。

 

我被他的小動作弄得笑出了聲：「周喻，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可愛的呢？」

 

此話一出，全場靜默。

 

顧珩和周筱冷冷的目光射向我。

 

周喻也瞪大了眼睛看我，像是在說：你在口出什麼狂言！

 

我連忙找補：「怪不得筱筱喜歡你呢。」

 

危險的氣息頓時消散。

 

周喻漲紅ƭũ₀了臉。

 

我的眼神在他們倆身上來回打轉。

 

就一夜的時間，就能把一個心中另有他人的男人徵服。

 

我在心裡偷偷豎了一個大拇指，周筱，牛，女人中的女人！

 

後來周筱偷偷告訴我。

 

她是一個跨性別者，也就是說，她的心理認知其實是個男的。

 

所以，她，哦不「他」，才是真正意義上女人中的男人啊。

 

那也就是說，她確實沒有掰直周喻，因為她自己也是個彎的。

 

說著說著，就把我繞糊塗了。

 

10

 

沈周兩家，最終「愉快」地接受了顧家的幫助。

 

至少我爸是挺愉快的。

 

其實一開始，我對顧珩的幫助還是有些排斥。

 

但顧珩對我說：「你不必覺得自己好像是靠著男人才保住了沈家，說句非常功利的話，男人的喜歡為何不能成為你的資源，你通過自己的人格魅力，讓別人願意為你付出，為你投入資源，那是你的能力。

 

「如果一味地懼怕人言，一味地渴求做一個所謂道德層面上潔白無瑕的人，你會失去很多機會。

 

「更何況，商場之上，弱肉強食，誰又是真的幹淨呢？

 

「當初你選擇聯姻，現在你選擇我，本質上是一回事。不過不同的是，你和周喻沒有感情，本來就是相互利用，但和我，你害怕影響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但你要知道，我為你做這些，是因為我也有想從你身上得到的東西，愛也好，情緒價值也好，終身伴侶也好，如果非要用天平去稱, 那於我而言，我所得到的遠超過我所付出的。

 

「而且，這個案子除了會影響和賀家之間的關系之外, 顧家亦能獲利。

 

「所以湘湘，不要總是皺著眉, 愛人本就是互相虧欠，是我虧欠你的太多, 一輩子都難以償還。」

 

我被他的一番輸出, 說得暈頭轉向。

 

竟也被說服了。

 

後來。

 

周筱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說服了周家爸媽。

 

他們結婚了。

 

沒有領證, 隻是舉辦了一場小型婚禮。

 

這一度在圈子裡，是驚天新聞。

 

這偽骨科還真讓周筱整成了。

 

我去參加了他倆的婚禮。

 

婚禮非常特別, 隻有一些相熟的年輕人。

 

周筱和周瑜都穿著西裝。

 

手牽手入場。

 

我有幸見證了一場最特別的婚禮。

 

至於顧珩為何沒去, 是周筱的要求。

 

估計他也是怕, 周喻再次和顧珩跑了。

 

還專門給周喻挑了一雙不太合腳的皮鞋。

 

走紅毯走到一半，周喻狠狠絆了一腳, 鞋差點掉了。

 

有個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仿佛在說，你這個前夫哥, 被你閨蜜拐跑了巴拉巴拉。

 

我也不太在意。

 

他倆宣誓之前，我還在啪啪啪打著電腦，處理公事。

 

這次, 周喻終於沒有再出岔子。

 

「周喻先生, 你是否願意周筱成為你的伴侶，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 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 照顧他, 尊重他，接納他, 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周喻眸光微動, 沒有猶豫。

 

「周筱先生, 你是否願意周喻成為你的伴侶，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 都愛他，照顧他, 尊重他, 接納他, 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他倆親上的時候, 我收到了顧珩的信息。

 

是一則視頻。

 

一個小團子正趴在他的腿上, 流著口水，大叫：「麻麻！我要麻麻！」

 

看得我心軟軟，立馬回了一條語音：【寶貝乖, 媽媽馬上回去了哦！】

 

顧珩回道：【我呢？】

 

我笑他：【幼稚！】

 

顧珩：【快點！要不今天晚上我把沈愛珩丟給我媽了！】

 

我無奈笑笑：【好好好，寶貝老公乖，我馬上回去了哈!】

 

顧珩：【這還差不多, 我媽馬上來接她了，再給你三十分鍾，我洗完澡等你。】

 

我：【顧珩你個臭流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