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這麼挨著我坐下了。

 

「你幹嗎？」

「加班。」

 

「回你辦公室加去。」

 

「你去我就去。」

 

「我去你大爺。」

 

「先別管我大爺了，你這裡弄錯了。」

 

許曼指了指我的屏幕。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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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裡，你參考的是什麼？把參考的備注出來。」

 

「嗯。」

 

「這裡……」

 

我連忙修改起來，完全忘記要把人趕走了。

 

直到最後，我感覺到許曼揉了一下我的發頂，輕柔地說了一句：「做得很好，辛苦了。」

 

我猛地抬起頭來，就看見許曼站起了身來。

 

「我去樓下買點吃的，你要吃什麼？」

 

「方便吃的。」

 

我下意識地回道。

 

等到許曼走出去，我這才有些懊惱自己的嘴比想法快。

 

明明已經分手了，但因為兩年間養成的習慣，許曼的提問我總是會第一時間回答，這才答應了讓許曼買吃的。

 

算了，大不了一會兒把錢給她。

 

32

 

我正準備埋頭繼續工作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許曼的手機掉在她的座椅上了。

 

我連忙抓起手機追了過去。

 

許曼就站在電梯口前，隻是她的對面赫然站著顧以漫。

 

現在已經是深夜，公司早就沒人了。

 

因此兩人對話的聲音，我很容易就捕捉到了。

 

許曼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冰冷。

 

「所以呢？」

 

我幾乎是本能地抓著許曼的手機就往旁邊一拐，藏在了樓梯轉角處。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總覺得現在她們兩個人之間這樣的氣氛，我並不適合出現。

 

「我說過了，喬喬根本不喜歡你，你以為學著我的樣子，連名字都和我有個字相似，就能取代我嗎？」

 

33

 

「！」

 

顧以漫到底在說什麼啊！

 

什麼叫許曼學她？

 

還取代。

 

我踏馬是喜歡玩，但我從不玩弄別人感情，更不玩替身文學那一套，好嗎！

 

這是侮辱我的人品！

 

「顧小姐，你有錢嗎？」

 

許曼沒有理會顧以漫的挑釁，而是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她不會要問顧以漫借錢吃飯吧？

 

我猶豫著要不要上去。

 

結果就聽到許曼冷冷地補了一句：「有錢就去醫院看看腦子。」

 

顧以漫聞言卻是笑了：「你也急了，不是麼？畢竟，我一回來，她就和你分了手。」

 

「顧以漫，你真的喜歡她嗎？」

 

「什麼？」

 

「如果你真的喜歡喬喬，為什麼會把她想得這麼卑劣？」

 

「我什麼時候說過喬喬卑劣了？」

 

「是，你沒有明說，可你就是這麼認為的。明明她坦率、勇敢，喜歡一個人就會去追，不會玩曖昧，更不會玩什麼替身，可你卻覺得她會開始一段不負責任的感情，你貶低我，貶低喬喬，隻為了……襯託你自己。」

 

「我沒有！」

 

「你有！」

 

我從來沒有見過許曼這麼生氣的樣子。

 

34

 

我看見許曼往前一步，鋒利的高跟鞋踏下，仿佛她是這片領地唯一的王。

 

在這裡，所有人都該臣服。

 

她的下巴輕抬，眼神睥睨而輕蔑：「顧以漫，就這樣的你，還想追喬喬，你配嗎？」

 

我望著這樣霸氣的許曼，有些出神。

 

這讓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見到許曼的時候。

 

那是在一個和我關系很好的學姐的婚禮上，作為伴娘的我被騷擾了。

 

幾個牛高馬大的男人，以鬧婚的名義，對我耍流氓。

 

我學姐嚇哭了，卻拉不開那群男人。

 

是路過的許曼抄起凳子砸到了那群人渣的腦袋上。

 

然後在其他人的尖叫聲中，用自己的外套把我裹好，護在懷裡。

 

我記得她溫暖的懷抱，還有那句：「誰敢再碰她，別怪我讓他橫著出去。」

 

那一刻，許曼是我眼裡唯一的光。

 

後來，我又在學校見到了她。

 

她是優秀畢業生回學校演講，我是坐在第一排向她提問的觀眾。

 

我問她：「你還單身嗎？」

 

她那時回的是：「我並沒有戀愛的打算。」

 

即使如此，我還是熱烈地追求著她。

 

在我生日時，她問我有什麼生日願望。

 

我說：「你能不能給我發一塊愛的號碼牌？如果有一天你想談戀愛了，我能優先錄取嗎？」

 

在那個生日，許曼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們在生日蛋糕前，交換了一個親吻。

 

然後，就是兩年。

 

35

 

想到這些，我終是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顧以漫最先注意到我的存在，瞪大了眼睛：「喬喬？」

 

「顧以漫，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再拒絕你一次，我不喜歡你，更不會因為你找什麼替身，你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喬喬要是真喜歡一個人，別說她去國外了，就算她去了銀河系外，我都會義無反顧追上去，根本不會找個什麼替身來虐戀情深，所以——少在那自作多情。」

 

顧以漫臉上的血色就這樣消失殆盡。

 

「你怎麼來了？餓了？」許曼的眼睛，亮得驚人。

 

「你沒拿手機。」

 

我把手機遞給許曼。

 

「嗯，我去買飯，你等我一下。」

 

許曼說完，根本不給顧以漫和我獨處的機會，把人推進電梯就一陣猛按關門鍵。

 

和那個平時淡定從容的模樣，完全不同。

 

不過，我確實也沒什麼想和顧以漫說的了。

 

36

 

許曼很快就買了晚餐上來。

 

我們倆都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吃著飯。

 

還是我媽的電話，打破了這份安靜。

 

「喂，媽。」

 

「喬喬，你幹什麼了？剛剛以漫那孩子哭著跟我打電話。」

 

深夜安靜的辦公室裡，即使我並沒有開免提，我媽的聲音還是從聽筒擴了出來。

 

一邊的許曼聞言，直接挑了挑眉。

 

「沒什麼，你不用管。」

 

「行吧，你們兩個的事我不管，對了，你不是分手了嗎？你要不要考慮考慮你們公司的小楊啊？我記得人家一直追你來著……」

 

我媽正說著呢，我便感覺到許曼貼了過來。

 

她的表情冷冽，眼神危險：「敢談戀愛？辭退。」

 

我很無語：「……」

 

我媽還在電話裡繼續叨叨著。

 

許曼卻忽然伸手取走了我手裡的電話，放在了桌上。

 

然後一手撐在我辦公椅的扶手上，慢慢地俯下了身來。

 

我被她困在了她和椅背之間。

 

我想要伸手去拿手機，卻被她捉住了手。

 

37

 

「喂，喬喬？喬喬？還在聽嗎？」我媽沒得到回應，連忙喊我道。

 

我瞪了捉住我的手不放的許曼一眼，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親我一下，我告訴你。」

 

我的臉瞬間緋紅，連忙踹了她一下：「滾，滾，滾。」

 

許曼聞言低頭一笑，隨即主動在我臉上親了親，然後這才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我這才有空和我媽打完了電話。

 

我這邊剛掛了電話，許曼就一臉若有所思地回了辦公室。

 

「你幹嗎去了？」

 

「去查了一下小楊是誰。」

 

「……我媽亂說的，而且人家早就離職了。」

 

「可惜，不能辭退了。」

 

「你夠了啊。」

 

許曼還是遺憾地嘆了口氣。

 

38

 

我倆很快就把手裡的工作處理完畢。

 

然後。

 

「你不是開了車的嗎？為什麼要擠到我車上來？」

 

「車壞了。」

 

「我不信。」

 

「那你等我一下。」

 

「你要幹嗎？」

 

「找點工具把車弄壞。」

 

「……」

 

狠，還是許曼她狠。

 

我認輸了：

 

「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賴皮呢？」

 

「因為怕你不喜歡。」

 

「什麼？」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兩年前，你生日那天，我提早來了，撞見你在和一個人吵架。」

 

說實話，我有些記不太清了：

 

「我吵架怎麼了嗎？」

 

「那個人說我冷冰冰的，有什麼好的，你說——你就喜歡我這種冷冰冰、不愛搭理人的樣子。」

 

被許曼這麼一說，我終於想起來了。

 

「我那是因為很生氣，想要反駁他，話沒過腦子。」

 

「如果光是這樣，也還好，可那晚你喝醉了，顧以漫打來了電話。」

 

「！」

 

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

 

39

 

「顧以漫說了什麼？」

 

「你知道的。」許曼嘆氣。

 

「她不會跟你說，我喜歡她吧？還說你是替身？我去，顧以漫她有病嗎？」

 

許曼見我生氣，似乎覺得有些好笑，還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雖然不想相信，但還是忍不住調查了關於顧以漫的很多事，她的性格確實和我早期對你時有些像。

 

「然後你就壓抑自己本來的性格，向那個冰塊臉靠攏？覺得這樣我才會更喜歡你？」

 

「嗯。

 

「許曼，要不你也去醫院看看吧，跟顧以漫一起掛一下腦科。」

 

許曼聞言笑了。

 

「你還好意思笑。」

 

「其實也不隻是因為這樣。喬喬，因為家庭的原因，我其實對愛情很悲觀，我說沒想過談戀愛, 不是騙你的。

 

「喬喬，你是我的初戀，可我越想要好好珍惜你，對待你，卻越不知道該怎麼做，沒有人教過我這些，父母教會我的隻有冷漠和放手。

 

「你不知道，我會因為你的靠近，緊張得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也不知道, 你每次給我發消息，我都打了好多好多字想要回你, 卻又全部刪掉, 就怕你覺得我太黏人，就連你剪掉的照片，我也隻敢悄悄收藏。」

 

被許曼這麼一說, 我這才記起來，好像每次發消息, 上面確實會一直顯示——「對方輸入中……」的字樣。

 

「所以, 喬喬，我今天很開心。因為你在顧以漫面前選擇了我, 從始至終都是我。」

 

我一直以為我才是在這段感情裡缺乏安全感的那個。

 

原來，這個在我眼裡看起來無所不能的許曼, 也和我一樣患得患失嗎？

 

40

 

我把許曼送回了家。

 

熟悉的地下停車場，熟悉的角落。

 

許曼在下車前, 忽然開口道：

 

「喬喬，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用我最真實的模樣，而你……也不用再委屈, 再遷就我。」

 

許曼認真地望著我，那雙眼睛裡滿是深情。

 

我承認，我的心依舊為她心動著：

 

「那你可得好好表現。」

 

「好。」許曼鄭重地應下，「喬喬。」

 

「嗯？」

 

「我想吻你，可以嗎？」

 

許曼話音落下, 根本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她伸手放倒了我的座椅，翻身覆了過來。

 

她的氣息熟悉而又霸道。

 

在她的攻城略地下，我潰不成軍。

 

我隻記得最後, 是許曼把我抱回了家。

 

在昏昏欲睡間，她貼在我耳邊輕聲道：「喬喬, 我好喜歡, 好喜歡你。」

 

41

 

一年後。

 

國外教堂。

 

我和許曼身穿著潔白的婚紗，在家人的見證下交換了一個誓約之吻。

 

從此，無論富貴或貧賤，無論健康和疾病, 我們都會愛著對方，珍視對方，直到S亡將我們分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