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麼長時間，張老太不知道是怎麼磋磨著她們過來的，現在終於能出口惡氣了。

 

張老太一哽：

 

「別說這沒用的！」

 

「你們商量一下賠償吧，害我家損失了這麼大一個客戶，要麼你們把這單轉給我，我租房給他們，要麼你們賺來的租金跟我二八分，我八你們二，否則的話誰也別想好過！我是找不到你們的新房，但我就看看，你們在這兒能不能住下去！」

 

我怕我媽和幾個女孩被她的不要臉氣出個好賴，順手將門帶上，自己出來對峙：

 

「老太太，你說的簡單，我要是真把這單轉給你，你拿命接啊？」

 

「就你和你老頭那點家底，去哪偷四五套房出來？」

 

張老太愣了一下，皺著眉小聲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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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別管了。」

 

「我是沒城裡的房子，那我至少還有村裡的平房，連著成片的都是我家的，怎麼不能租了？」

 

我差點笑出聲。

 

「你腦子沒被驢踢過吧？人家租房子是要做員工宿舍的，跟你租到鄉下算怎麼回事？難道每天上班下班還得買火車票全程往返嗎？大媽，你就算坑錢也得現實點，OK 嗎？」

 

張老太咬咬牙：

 

「既然這樣的話，那單子我就不要了。」

 

「折現！對，你折現給我！」

 

「你五套房不是一年能租 40 萬嗎？那你跟我二八，要是沒有我的資源，你去哪找這麼好的生意去？現在馬上給我轉 32 萬！就當買你爸媽家的平安了！」

 

我嘿嘿一笑：

 

「這麼說的話，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威脅我嗎？」

 

張老太理直氣壯：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要是你不服，我就S你全家！」

 

我晃了晃手機，明晃晃的錄音條閃瞎了她的眼：

 

「行，一會警察來了你就這麼說，最少能喜提三天拘留，希望你堅持自我，千萬別屈服於法律之下！」

 

張老太撤了兩步，警惕地看著我：

 

「你……你居然錄音，太黑了吧！還有，你們什麼時候報警的？」

 

原來她也害怕，她也知道這事兒是違法的啊！

 

11

 

可張老太哪是一般人，她緩過來勁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反而想往我懷裡撞：

 

「在警察來之前我先報了警！你一個半大小子試圖對我這個老太太圖謀不軌，看警察相信誰！」

 

這下我像是踩了狗屎似的一下跳了起來：

 

「媽呀，你家沒有鏡子總有尿吧？臉上皺紋能夾S蒼蠅了，還我對你圖謀不軌，就欠滋！你這種性質的，哪怕脫光了躺那，多看你一眼就算我性騷擾！」

 

張老太被我氣得捂著胸口，「你你你」地說不出來話。

 

她想說什麼，但無法反駁我。

 

畢竟剛才那話她自己說出來都臊得慌，惡心得我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我罵她也是應該的。

 

為了不讓我媽她們蹚這渾水，我一直守著門口，她一步也甭想靠近。

 

我們僵持之中，樓下傳來腳步聲。

 

隨著一聲聲「別動手」「別衝動」，想也別想就知道是警察來了。

 

跟著警察來的不僅有物業，還有張老太的女兒。

 

上來的第一時間，女人就抓著張老太擠到了一旁：

 

「媽，你這是幹嘛啊！好端端的怎麼上人家門口鬧事來了？還驚動了派出所聯系我！人家警察通知說了，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找人家的麻煩了，到底因為什麼！」

 

說著，她還扭頭看了我一眼，不乏打量的神色。

 

原來剛才我媽看張老太來鬧事，趁我們對峙時，她就趕緊第一時間報了警。

 

這也是為什麼警察出警這麼迅速的原因。

 

「前幾天剛調解了你們，今天居然又出問題了！張阿姨，我們說了好幾遍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上門找事罵人就是你的不對了。每次都是你找上門罵人家，你情緒這麼不穩定嗎？」

 

「說說吧，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我媽隔著門，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再加上其他幾個女孩的附和，張老太沒事找事這件事已經很明了了。

 

她們越說，張老太女兒的臉拉得就越長。

 

聽到最後，她一把甩開張老太的手，怒罵：

 

「好啊！我還以為前兩年我爸離世後你能長個記性呢，沒想到還是一副鄉下做派！人家的日子你摻和什麼勁？別說人家靠著房租能掙 40 萬了，就算能掙 400 萬，我問你，跟你有關系嗎？」

 

「現在好了，自己丟人就算了，還拉著我跟你一起丟人！張二花，我告訴你，我跟你丟不起這個人！這日子你能過過不能過就拉倒！我忍你很久了！要是我爸在天之靈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後悔當時娶了你！」

 

「我想好了，你要是再這麼下去，就別跟我住在一起！我沒時間每天給你的破事兒擦屁股！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你就滾去天橋下面睡大街吧！」

 

「你要是再這麼無理取鬧下去，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媽！」

 

……

 

話音一落，萬籟俱寂。

 

我們沒想到，原來她女兒早就看她不爽了。

 

氣勢囂張的張老太在見到自己女兒以後就像變了個人，低著頭不吭氣像個鹌鹑。

 

面對女兒的責罵，她一邊瑟縮脖子，一邊往後撤身體。

 

我偶然發現，幾次她女兒抬手的時候，她往後躲得更厲害了。

 

難不成她女兒打過她？

 

不過要是我攤上這麼個媽，我也會氣瘋的。

 

張老太的女兒好好數落了她一通，轉頭給我們挨個道歉：

 

「不好意思，要不是我媽，你們也不會碰到麻煩。」

 

「這位小兄弟，我替我媽給你和你媽道歉，她心眼太小了，覺得你們之所以能把房子租出去都是踩在她身上……總之，對不起，我回去一定好好管她，不讓她再出來作妖了。」

 

「幾位美女，真是不好意思，我要是但凡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讓我媽大年三十就來把你們撵走的……現在已經無法補救了，也表達不了我們的歉意，這樣，既然你們現在也找到了房子，那我就讓她把之前扣押你們的押金還你們，可以嗎？」

 

張老太還想說什麼，被她一個眼刀打中，愣是憋了回去。

 

她態度很好，哪怕我們有再多惱怒，也不能做那得理不饒人的人。

 

隻在人家三言兩語下，這事兒就翻篇了。

 

有了警察的見證，她女兒當場就將 5000 的押金退給了女孩們，領著張老太離開了。

 

12

 

還別說，自從她來鬧了一次被女兒帶走後，還真沒再來找過我們麻煩。

 

我正訝異她女兒臉面這麼大時，我的租客給我發來了一則爆火的小綠書：

 

【海市租房避雷！千萬別找 xx 弄 xx 小區張 x 花租房！不然怎麼 s 的都不知道！】

 

租客妹子給我發消息。

 

【哥，我整的！你看看評論都破千了，瀏覽量都破六位數了，這下再也沒人會租她的房子了！】

 

【惡有惡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點進帖子一看。

 

她們把張二花是怎麼折磨鄰居、折磨租客列得清清楚楚，還在帖子裡避雷，將小區照片發了上去。

 

順帶配文——「幫大家避雷，要在 xx 小區租房的聯系我，我私信給你房號，千萬千萬千萬別自討苦吃！」

 

有了那種種事跡做鋪墊，評論區裡大家也驚呆了。

 

【驚了，都 2025 年了，居然還會有這種事發生！】

 

【我的天，沒想到竟然被我刷到了！我也租過她家的房子，這個老太太太奇葩了！半夜敲我們讓我跟她出來聊天。我要不是個男的，早就報警了！】

 

【報警有什麼用？她欺負我的時候我也報警了，可警察說她年紀大了，讓我小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暈，海市警察就這麼辦事嗎？】

 

【這還是小事？房東強闖租客房間, 這怎麼不算私闖民宅呢我請問？】

 

【老流氓，女老流氓，擱過去得槍斃八百個來回不帶拐彎的！】

 

【感謝避雷, 以後租房子看到老頭老太太的千萬別租！ b 事兒太多！】

 

【太膈應了！】

 

……

 

總之帖子熱度一下上去了。

 

甚至有人循著蛛絲馬跡, 在這個毫無隱私可言的互聯網上扒出了張老太女兒的小綠書號和抖音號。

 

人們開始鋪天蓋地地去咒罵起了她, 私信問候張老太的消息更是層出不窮。

 

最後逼得她實在沒辦法, 拖著張老太跟她發了個道歉聲明這才管點用，網友們的怒火才平息下去些。

 

隻不過這件事帶來的後果也很顯然——

 

一是她們在我們這個老破小區的房子再也沒人租了。

 

二是她們在現在住的小區裡也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不少業主都反應不想跟這種沒素質的人住在一起, 要求物業給個說法。

 

不知道後來是怎麼解決的，總之我們再沒看過張老太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

 

是的, 她也再沒來鬧過事兒。

 

足足花了四五個月的時間, 張老太的事情才慢慢解決了，我們的生活又歸於平淡。

 

我換了份清闲的工作, 靠著房租當本金做起了小生意。

 

算不上多掙錢, 但不賠錢，時不時還能賺點。

 

這就夠了。

 

而那些租客也從來沒給我找過麻煩, 偶爾屋裡有點小故障, 也是公司出面就處理了，根本鬧不到我面前來，無形中給我省了好多事兒。

 

後來, 我們跟她們公司又續籤了好幾年的合同。

 

這個「包租公」的角色, 我也算是能一直做下去了。

 

我媽一直想要個女孩，但我的性別不遂她願，她對那幾個外地租客女孩就格外好, 隔三差五就叫來家裡吃飯。

 

久而久之，我跟那幾個租客女孩關系也越來越近，不是兄妹勝似兄妹。

 

又一年過年時，我提前詢問幾個姑娘：

 

【過年回家嗎？要是不回的話來我家過吧, 我爸媽早就念叨你們了！】

 

對方秒回。

 

【不回。】

 

【但是今年我們爸媽來找我們過，能來房子裡住住不？】

 

我一看就知道她們是受了張老太的苦, 受了那條「不能帶任何人來房子裡住」的限制, 當下就回復：

 

【可以啊！去住吧！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

 

結尾

 

大年初三的時候, 我家的門被敲響了。

 

經過上次門口一戰，我都對開門有心理陰影了。

 

不過大過年的，應該沒人會找不自在。

 

這麼想著, 我拉開了門。

 

門外, 是三個女孩和她們各自的家人，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要來我家給我們「拜年」。

 

正好我媽準備了一大桌飯, 拉著烏泱泱一堆人就坐了下來。

 

餐廳坐不下, 就又收拾了一桌，讓我們小輩坐在客廳吃飯。

 

一整個午飯, 我聽到的隻有數不清的「謝謝」。

 

謝謝我們幫了他們的孩子，謝謝我們肯租房給她們解燃眉之急，謝謝我將女孩們擋在身後，自己出面制服張老太——

 

無數的謝謝, 都在酒裡。

 

我爸媽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大手一揮。

 

「什麼謝不謝的，有緣千裡來相會，我們都是一家人。」

 

屋裡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應和聲和推杯換盞聲。

 

恍惚間, 我抬頭向外看了一眼，又轉回了家裡。

 

觥籌交錯間，充滿了年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