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最低點，搞不懂離婚了為什麼又搞這些動作。

 

顧雨辭說：「石玉，我們復婚吧。」

 

「什麼？」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13

 

「我說我們復婚吧」顧雨辭又重復了一遍。

 

而此時顧林凡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了出來，抱著我的大腿叫「媽媽，寶寶好想你，你回來吧。」

 

我第一次對他們兩個人感到了厭煩，淡聲道「你該帶顧林凡回病房了。」

 

「林石玉，我說真的，我想你了……我……我離不開你！」顧雨辭因為我的態度有些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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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林凡，林凡天天哭著喊媽媽！」

 

「我知道你流產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顧林凡跟著幫腔「是啊媽媽！寶寶天天都吃不飽飯！」

 

「顧曉曉不會做飯，也不管我！同學都笑話我是沒有媽媽的小孩！家裡每天都是臭臭的！媽媽你回來吧！」

 

我突然感覺他們真的很讓人惡心，顧雨辭是，顧林凡也是。

 

因為情緒激動，我控制不住地顫抖。

 

我是什麼？

 

不要錢的保姆？

 

還是一條聽話的看門狗？

 

我已經如他們所願，成全他們相親相愛一家人。

 

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我控制著瀕臨失控的情緒再一次說：

 

「顧林凡是你自己說讓我滾出你的生活，顧雨辭也是你說我配不上做你的妻子。」

 

「現在你們已經如願，我已經給顧曉曉騰地方了！」

 

「要是你們家庭感情不和睦，請你們自己回家處理，不要再扯上我了好嗎？！」

 

沉默，S一樣地沉默。

 

我抹了一把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轉身想要離開。

 

顧雨辭SS地拽著我的胳膊，開口是和剛剛一樣的不知所措「老婆，我……」

 

我煩悶的情緒到了極點，剛想對著他一頓輸出，一道渾厚的聲音打斷了對話。

 

「林石玉，出什麼事了嗎？」

 

我看了看顧雨辭父子，在他們注視下，堅定地走向男人，挽住了他的手。

 

「介紹下，我老公，我該回家了。」

 

14

 

「不好意思，劉哥。」到了家門口，我對著男人真誠地道歉。

 

男人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說著「沒什麼，沒什麼。」

 

「今天真是謝謝你出現，幫我解圍。」

 

「怎麼突然這麼晚到醫院，是身體不舒服嗎？」

 

劉東撓著頭，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我自覺有些唐突，再次道謝後轉身進家，「等等！」

 

身後的吼聲讓我停住了關門的手。

 

面前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低著頭，在燈光昏暗的樓道裡仍然可以看到他那張因為緊張紅到發紫的臉。

 

我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毛。

 

他磕磕絆絆地說「我……我不是……」

 

「哎呀！」因為過於緊張連話都說不順，他煩躁揉了揉頭發，終於喊了出來：

 

「林石玉，我是個大老粗，我直說了，我看上了你！」

 

15

 

劉東對我有意思這件事情，我一直知道。

 

但是礙於第一段感情的失敗，我不敢，也不願意回應他。

 

我來這裡擺攤的第一天他對我幫助不少。

 

他的涼皮店是下午四點開門，而我是早中晚三班都出攤。

 

劉東每次清晨都會早早地幫我在學校門口佔位置，以防我的沒地方開張。

 

等我收拾好家伙，劉東會買第一個煎餅，多給我六塊錢，我趕忙拒絕。

 

劉東卻佯裝著生氣說「你這不懂了吧，做咱們這種生意就第一單最講究！頭單開好，單單順利！」

 

「哥這是教你，等你上道了，想讓哥給，哥都不給錢！」說著將錢塞到我的錢桶裡。

 

我隻能接下他的好意，默默給他的煎餅裡多加料。

 

孫嬸還揶揄過劉東「我們東子這是什麼時候有吃早餐的好習慣了。」

 

「今天我不是突然出現，我是看你今天收攤早，專門打聽了。」

 

「本來不想來，但是我聽你和孫嬸談起過你的前夫，他不是個東西！」

 

劉東說著話時抬眼偷偷瞟了我一眼，在我的注視下他繼續說：

 

「我怕他欺負你……我這個人沒什麼文化，但是我有一身的力氣，我想著萬一出什麼事，我還能幫你。」

 

劉東說著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他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依舊和我保持著安全距離。

 

「我說喜歡你，是真的。」

 

我看著劉東的眼睛，平靜地問「你喜歡我什麼？我離過婚，還有牽扯不清的前夫一家，據我所知你 38 歲一直沒結婚吧。」

 

「你漂亮啊！」劉東接得很快，說完又頗為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做飯也好吃，那個煎餅香得很！」

 

「你別看我是做涼皮的，不怕你笑話，我是這裡唯一一顆星店鋪，難吃得很。」

 

我皺著眉「這麼難吃，你怎麼開下來的店？早倒閉了。」

 

話一出口，我察覺不妥，剛想道歉，劉東卻沒心沒肺「嘿嘿」傻笑兩聲。

 

「他們都想嘗嘗多難吃！」

 

我掃視著眼前的男人。

 

算是誠實老實。

 

若是他說什麼都不圖，那我可真不信。

 

那是學生時期才有的東西，我們是成年人，活得都現實些。

 

但如今他能將自己真實的想法直白不加掩飾地說出來，反倒讓人生了幾分好感。

 

我嘆了口氣，繼續道：

 

「你沒有孩子吧，我不能生。」

 

「就算這樣你還要和我在一起嗎？」

 

上次流產後，醫生和我說我的身體受到了損傷，以後不能懷孕了。

 

劉東作為一個 38 歲還單身大齡中年男，對於有一個孩子的願望還是強烈。

 

果然劉東聽完我的話睜大了雙眼，急切地想要說什麼，被我揮手阻止。

 

「現在的你太衝動，等你冷靜下來了再說吧。」

 

說完我關上了房門。

 

16

 

早上擺攤，沒有看到劉東的身影，我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等到了中午收攤的時候，劉東匆匆趕來。

 

二話不說將我往店裡帶。

 

「這是我今天上午去銀行整理全部存款。」

 

「這是我的B險。」

 

劉東喘著粗氣，語速卻是異常的快。

 

「錢不多，我把他們都轉到你的賬上，你不用擔心我會要回去，我已經找律師寫了贈予協議。」

 

「還有這家店，是我自己的，也寫到你名下。」

 

「至於B險現在受益人還不能改成你，結婚了立馬改。」

 

他捯了口氣繼續說：

 

「孩子的事，我想一晚上，沒有就沒有。」

 

「你不放心我可以去做結扎，已經約好了。」

 

「反正你有兒子，你兒子就是我兒子，你喜歡他我就把他從那個渣男那裡搶回來，咱們養！」

 

他的聲音認真又嚴肅。

 

「林石玉，我是真稀罕你，想和你結婚。」

 

「你別推開我，咱們試試行嗎。」

 

良久沒有聽到我的回應，壯碩的男人紅了眼，喃喃道「是我太急躁了，對不起。」

 

我清了清嗓子，壓著笑意：

 

「你說，我的煎餅攤放到這個店裡哪個位置比較好？」

 

17

 

劉東和我結婚後，我倆的餐館生意越做越大。

 

他為人實在，做事保守，而我和他相反，總是有些新鮮點子。

 

為這事我倆沒少吵架，但是最後總是他妥協。

 

我問過他「要是我決定錯了，賠錢了怎麼辦？」

 

劉東看著電視，頭也不回說：

 

「那咋整，賺錢還錢唄。」

 

「你不怪我？」

 

「怪你幹啥，你是我媳婦, 你就折騰吧, 哪怕捅破天我也能給你補上。」

 

我笑著踹了劉東一腳, 笑罵道「我就這麼沒腦子？！」

 

許是笑得太高興了, 不爭氣地流淚了。

 

用了五年我們的餐館從一家門店到了全市連鎖。

 

店名雖然還叫劉記涼皮，但是品類從最基礎的涼皮煎餅，增加到披薩炸雞漢堡。

 

客人常說, 涼皮店, 除了涼皮啥都好吃。

 

劉東頗為驕傲，說自己命好，有一個好老婆。

 

我氣得錘他，讓他做人低調。

 

他這才消停。

 

18

 

我和劉東一致決定將主店翻新。

 

五年附近的變化巨大。

 

早年的老舊小區，現在已經是高層住宅。

 

周邊的學校也是裝了又裝。

 

我們這家破舊的門臉，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為了讓這間充滿回憶的小店裝成滿意的樣子，劉東特意請了市裡最好的裝修隊。

 

開工那天，我和他親自監工。

 

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顧雨辭？」

 

我盯著蹲在地上貼瓷磚的身影不可置信地問。

 

顧雨辭在地上蹲了良久，裝著灑脫地站了起來。

 

「是我, 好久不見。」

 

「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這些年除了我按協議給顧林凡打生活費, 沒有怎麼關注過他們的生活，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著實嚇了一跳。

 

顧雨辭苦笑了一聲「說來話長……」

 

自從他和顧曉曉結婚後, 才發現他幻想中美好的妹妹原來並沒有那麼完美。

 

顧曉曉對於家務和照顧孩子可謂是一竅不通。

 

每天醒了除了購物就是去酒吧，對於顧林凡也是沒有了往日的慈愛, 每當顧林凡吵著讓她陪自己玩，顧曉曉就會扔給他 iPad。

 

受夠了這種生活的父子倆, 終於想起來了被他們嫌棄的我。

 

他們瞞著顧曉曉來見我, 想利用我對顧林凡的愛重新回到他們的生活裡, 但是沒想到我會如此絕情。

 

可惜他們偷偷見我的事情還是讓顧曉曉知道了。

 

她認定顧雨辭出軌，報復的心愈演愈烈, 最後爬上顧雨辭工程對頭的床, 將顧雨辭全部的工作資料都告訴了對方。

 

最後卷款跑路, 隻留下一堆債務。

 

顧雨辭也從曾經的工程大佬，淪落到打雜小弟。

 

「你說，是不是報應……」顧雨辭看著現在功成名就的我，出神地問。

 

他的惆悵被包工頭的吼聲打斷。

 

「幹什麼呢！快點上工！」

 

顧雨辭抹了把臉, 尷尬地笑了笑扭頭走了。

 

19

 

多年後, 我作為傑出女事業家代表, 受邀去學校舉辦講座。

 

我把我的故事，講給臺下那些青澀嫩的大學生。

 

自由提問環節, 有個女生舉起手。

 

「林女士, 您好，我想問您既然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 為什麼還會選擇再次結婚？難道不怕重蹈覆轍嗎？」

 

我笑了笑，聲音溫柔平緩。

 

「曾經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但是我後來意識到，人應該擁有翻篇的能力, 難道因為一杯打翻的牛奶, 以後都不喝牛奶了嗎？」

 

「我們來世界一遭，終究是會孤身一人地離去，不要沉浸在往事的不快樂裡。」

 

「愛情也好，事業也好, 擁有的時候就努力地愛和享受，若是不自在了那就讓它隨風去了。」

 

人啊，總是要往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