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妻子的白月光把我推下懸崖致S，卻撒謊說我身為救援隊員，對他見S不救。

 

妻子惱羞成怒，在網上曝光我的「罪行」。

 

網友卻指出漏洞，說我可能才是被害人。

 

她不信，反而覺得網友都是我買來的水軍，在網上瘋狂辱罵我。

 

直到她被通知去認領我的遺體。

 

她終於慌了……

 

1

 

被推落山崖後，伴隨著劇烈的失重感，我狠狠撞在地上，渾身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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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印在視網膜上的是程霖刻薄的表情。

 

「宋知風，別怪我，我隻是太喜歡她了。

 

「沒了你，我和阿甜就可以在一起了！」

 

瀕S感讓我窒息，身體像散架了一樣。

 

我拼盡最後的力氣，點了點摔在身旁的手機屏幕，用顫抖的手按下了給孟甜的通話。

 

響了兩聲，被她掛掉了。

 

我喘了口氣，又打。

 

她還是沒接。

 

屏幕上蹦出一條消息：【宋知風，你S在外面吧，永遠別回家了！】

 

她的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割在我的臉上。

 

暴雨噼裡啪啦打在我身上，奪走了我最後的體溫。

 

下一秒，我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所有感官消失。

 

連身上的疼痛也消失殆盡。

 

睜開眼，我又看到了站在懸崖邊的程霖。

 

他拍拍手上的泥土，撿起石頭，一狠心往自己身上劃出幾道淺淺的血痕，冒著暴雨往山下走去。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身體躺在懸崖下，可我的靈魂卻跟在了程霖的身邊。

 

我……S了？

 

被程霖推下懸崖，摔S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那一秒，酸澀攫住了我的胸腔。

 

真可笑，我在暴雨夜出門上山，隻是為了幫我的妻子孟甜救她的白月光。

 

而她的白月光程霖，剛剛親手S了我。

 

我果真如她所言，S在外面了。

 

她一定滿意了吧。

 

2

 

「師傅，去山水華苑。」

 

程霖湿漉漉地坐進出租車，神色恹恹。

 

山水華苑，正是我和孟甜共同居住的家。

 

他怎麼會去那裡？

 

身為鬼魂的我心神一震。

 

被勾起回憶，剛才孟甜逼我出門的景象又浮現在我眼前。

 

她拽住我的衣角：「宋知風，今天你必須得給我去救程霖！

 

「他是你最好的兄弟，還是我的恩人。你又是救援隊隊員，怎麼能見S不救？」

 

我開了口，嗓子卻像鏽住一樣：「孟甜，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今天暴雨，山上根本上不去，程霖又怎麼會突然去山上？況且，他如果能聯系到你，完全可以自己報警求救……」

 

一個耳光扇到了我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蒙了。

 

「你怎麼能這樣揣測他！？他怎麼會騙我們？」

 

孟甜聲音顫抖：「這麼大的雨天，如果他報警求救，一定會被質疑佔用公共資源，說不定會被發到網上，遭遇網暴。可是他說上山的時候，還沒有下雨……

 

「他的手受了傷，已經沒辦法自救了。這都是當年他拼S救我才留下的……」

 

說著，她紅了眼：「宋知風，你去救救他好不好？這麼大的雨，他真的會S的……」

 

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我的心卻傳來陣陣鈍痛。

 

我的妻子這樣放低姿態求我，卻是為了別人。

 

這麼大的雨，對程霖來說很危險。

 

可是，對我就不危險嗎？

 

更何況當年，我為了救孟甜受過傷，早就不能執行任務了。

 

隻是一提起那場事故，她就會精神崩潰，我便閉口不談。

 

她卻誤認為程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從此為了他的事，對我處處要挾。

 

我已經沒辦法再救人了。

 

如果過去，我可能真的會S。

 

「但是……」我還是張了口。

 

見我不答應，她的表情忽然猙獰，狠狠道：「宋知風，我告訴你，他今天要是因為這個出事，那他就是你害S的！如果他S了，我也不活了！

 

「你作為救援隊員，居然見S不救，我要把你發到網上，曝光你！讓大家好好看看你是個什麼英雄！」

 

3

 

程霖敲響我家門時，我漂浮在他身邊胡思亂想。

 

孟甜看到他，會不會意識到我消失了，會不會來找我？

 

而且我沒回來，等著被救的程霖卻回來了，她一定會發現不對勁的！

 

我不由得興奮起來，期待著孟甜發現我的消失。

 

可眼前的下一幕，卻仿佛給我潑了盆冷水。

 

孟甜打開門，撲進了程霖懷裡：「阿霖，幸好你平安回來了，我好擔心你……」

 

程霖也回抱住她，委屈道：「阿甜，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宋知風他明明來了，卻不救我，還故意用石頭砸我，害我差點摔下懸崖。」

 

他給孟甜展示著身上的傷痕，可憐巴巴地抽泣起來：「我求他救救我，他卻罵我是小三，就該掉下去S了……」

 

我遍體發寒。

 

程霖一直口口聲聲說我和他是好兄弟，沒想到他早就想勾搭孟甜。

 

當初孟甜把他錯認為恩人，他還特地跟我承諾：「我和她見面隻是為了給她治病，你放心，兄弟妻不可欺！」

 

結果一切早就埋下了禍根。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這樣親密。

 

還以為孟甜對他的在意，隻是對恩人的關心。

 

現在看來，他對她來說，何止是恩人！

 

「天S的宋知風，他怎麼不去S！虧他還是救援隊員，居然做出這種事？！他現在在哪兒？我要跟他離婚！」

 

孟甜心疼至極地摸著程霖那幾道將要愈合的傷，轉頭就開始怒罵我。

 

我苦笑。

 

我已經S了，她一定滿意了吧。

 

程霖抱著她，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嘴角。

 

「當時他要S我，我就裝作昏S過去，他可能以為我S了，就離開了。」

 

「或許，他也覺得自己S了人，不能再回來，所以躲起來了吧……」

 

孟甜脾氣爆，直接拍案而起：「他還真敢做這種S人的事！我和你去報警，怎麼樣都得把他抓起來！」

 

程霖面色一變，找了個理由：「他也沒真的SS我，就算抓了他也沒法怎麼樣，他反而會報復我的……」

 

孟甜反倒開始心疼他的懂事：「就算這樣，我也要他給你一個說法！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拿起手機打了我的電話。

 

果然沒打通。

 

因為我的手機已經和我的屍體一起，永遠躺在山下的一片泥濘之中。

 

這讓她更加堅信我潛逃了。

 

掛掉未接通的電話，她的眼神陰暗得幾乎能滴出水。

 

她給我灰色頭像的社交賬號發去兩條語音信息：

 

「很好，宋知風，你背叛了你的身份，也背叛了我！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和你這個懦夫、小人結婚！」

 

話音剛落，仿佛忽然打開了她怒氣的開關。

 

她在網上發帖，曝光了我。

 

4

 

【某救援隊員S人未遂，光鮮亮麗的英雄背後竟是惡鬼……】

 

我的身份特殊，自帶熱度和流量。

 

更何況，之前我因為救人偶然上了很多次新聞，甚至有點網紅屬性。

 

網友都戲稱：【宋江是及時雨，宋知風是及時風。】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這個帖子還是很快就衝上了熱門。

 

【我的天啊，還有這種事？】

 

【看 ip 和描述好像是之前網上挺火的那個誰，上了好幾次熱搜吧。】

 

【當時不是有好多人說他長得帥，成了他顏值粉嗎？笑S，你們快出來看看，你們喜歡的哥哥就是這種貨色。】

 

【等下，你這個帖子內容也太假了吧，為什麼有人遇險不報警，反而要一個救援隊員私下過去救援？這不符合規定啊。】

 

【還是不要隨便評論人家英雄吧，造謠蹭熱度也要有個限度，舉報了不謝。】

 

孟甜氣得牙痒痒，立刻回復道：「誰造謠了，我保證我發出來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事情的發展很快就不受控制了。

 

她主頁沒刪幹淨的照片被扒出來，有人驚訝道：【她不是宋知風的老婆嗎？怎麼發這種東西？】

 

【誰知道她想幹什麼？@宋知風，哥，你管管你老婆吧。】

 

【是盜號還是蹭熱度啊，英雄的家人不會發這種東西的吧。】

 

結果，網友們怎麼都喊不出我。

 

甚至有我的朋友給孟甜打來電話：「嫂子，你們吵架了？阿風不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搞錯了，還是說你被盜號了？

 

「就算帖子內容說的是真的，阿風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嫂子你還是小心點吧，估計那個人在騙你，說不定阿風出事了才沒回來……」

 

孟甜爭不過他們，氣得雙眼赤紅，怒吼道：「宋知風那個賤人怎麼可能出事？他就是裝的！他一個救援隊員，能出什麼事！？」

 

緊接著，孟甜就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那邊告訴她是網友報的警，目前他們也沒能聯系上宋知風。

 

還讓她在網上謹言慎行，不要發布謠言。

 

「不可能，不可能，聯系不上他不才是鐵證如山嗎？當然是因為他真的犯了罪潛逃了，你們怎麼都不信我！」

 

「孟女士，請冷靜下來。」

 

孟甜卻冷靜不了。

 

她猛地掛了電話，衝進房間，拿起擺在床頭的我們的婚紗照，狠狠地砸了個粉碎。

 

我失聲道：「不要——」

 

孟甜卻完全聽不到我的話，抄起我們的結婚證，撕成碎片。

 

雪花一樣的碎紙從她指縫中落下。

 

她仿佛還嫌不夠，把家裡掛著的我的獎狀和錦旗都扯了下來，又撕又砸。

 

「宋知風，你算什麼英雄！你給他們喂了什麼迷魂藥，怎麼所有人都在幫你說話！」

 

這些都是我拼S救援換來的獎勵。

 

是無數被我救下的人，給我送來的嘉獎。

 

這讓我覺得，身上每一條傷痕都是值得的。

 

因為我挽救了別人的生命。

 

可是他們溫暖的笑容、他們真誠的道謝，卻在她的手中盡數淪為了一堆廢紙破布。

 

我撲上去搶，手指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徒勞無功。

 

奇怪。

 

明明鬼魂已經不會落淚，為什麼我卻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淚水淌過？

 

「宋知風，我真後悔當初選擇了你。」

 

孟甜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跪倒在地，喃喃自語：

 

「你說你會忠誠於我，可為什麼，你還是丟下我走了？」

 

5

 

孟甜一直很缺安全感。

 

她曾經遭遇過一場意外，父母為了保護她而雙雙逝世。

 

小小的孟甜孤獨地守著家裡的遺產長大，不但親戚們對她的家業虎視眈眈，身邊的人都是為財而來。

 

她被騙了太多次，已經不再信任真心。

 

當初我和她在一起時，她時常很「作」，無數次追問我，會不會背叛她，會不會跟別人走。

 

但我知道，那是她在向我索取安全感。

 

因為我見過她深夜驚醒哭喊著爸爸媽媽、渾身發抖的樣子。

 

於是我無數次擁抱她，告訴她我不會走，我會永遠陪伴著她。

 

可這次沒有了。

 

孟甜忽然歇斯底裡地大哭：「沒有人會一直在我身邊，沒有人會堅定選擇我，就連你也不會！！你這個騙子！」

 

「你不是說要當英雄永遠保護我的嗎？你去哪裡了？

 

「宋知風！你給我出來啊！你是真的想離婚了，是不是！」

 

她的哭喊聲在家裡回蕩。

 

卻沒有人回應她。

 

隻能眼睜睜看著下一瞬，程霖奔了進來，緊緊地抱住了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懷中放肆哭泣。

 

「阿甜，我會愛你。

 

「宋知風不愛你沒關系，我會永遠愛你，我不會離開你的，就算S也不會。」

 

他說的話，跟我當年在她耳邊一次次重復的話，多麼相似。

 

我恨不得告訴孟甜，他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他S了我！我沒有背叛你！

 

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到了。

 

我S了，我最親的人，我的妻子，對我毫不關心。

 

反倒是那些素昧平生的人，對我的生S無比執著。

 

怎能不讓我覺得諷刺？

 

孟甜終於平靜下來，抱著程霖抽噎道：「阿霖，你真好。

 

「他都那樣對你了，而我是他的妻子，你居然不計前嫌……」

 

她的話卻被程霖打斷。

 

他擦去她的眼淚，認真道：「不，他不配做你的丈夫。

 

「以後，就換我來愛你吧。」

 

孟甜痴痴望著他，終於低低「嗯」了一聲，把臉埋進了程霖的胸膛。

 

「阿霖，你才是我的英雄。

 

「所有人都不信我，隻有你在我身邊。」

 

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我看到程霖陰冷的笑容。

 

他用氣聲說了句話，而我看見了他的口型：

 

「宋知風，你做再多又有什麼用？

 

「該是我的，終究會是我的。」

 

6

 

我的靈魂仿佛被困在了他們身邊，隻能眼睜睜看著程霖住進了屬於我和孟甜的婚房。

 

孟甜的手機依舊在被各方信息狂轟濫炸。

 

在程霖的撺掇下，她把手機關了，拒接一切消息。

 

早間新聞播出時，他們正在共進早餐。

 

「深赤山景區發生事故，昨夜一名旅友失足從山崖墜落，已無生命體徵……」

 

孟甜猛地抬起頭看向電視，手中的餐叉掉落在地。

 

程霖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