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把兒子培養成高考狀元。

 

他卻在接受電視臺採訪當天故意割腕。

 

被救回來後，他當著記者控訴我對他高壓施教，為了逼他學習打斷他三根肋骨。

 

他說他就想當個普通人，不想當一個滿足我虛榮心的考試機器。

 

老公和婆婆也站在一旁添油加醋，說我是控制狂。

 

我被憤怒的網友審判，亂刀砍S。

 

兒子卻和對方籤下和解協議：

 

「你這也是替天行道！像我媽這種控制狂活著也是危害社會！」

 

Advertisement

再睜眼，我重生到兒子中考那年。

 

1

 

「遊戲機！我要遊戲機！誰要背這個破書？」

 

「除了管我你還會幹什麼？你這個控制狂怎麼不去S啊！」

 

兒子在客廳撒潑打滾。

 

脫口而出的話更聽得我心底一涼。

 

婆婆先是把兒子扶起來：

 

「乖孫兒哎，地上多涼啊！生病了怎麼辦？」

 

隨後對我翻了個白眼：

 

「你到底會不會當媽啊！孩子要遊戲機給他不就得了，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在地上滾？你當控制狂是不是有癮啊！」

 

兒子有了靠山，跑過來踹了我一腳：

 

「略略略！打S你活該！」

 

婆婆笑嘻嘻地誇兒子：

 

「乖孫不畏強權，真有反抗精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好不熱鬧。

 

前世，我苦口婆心地勸婆婆，讓她不要太慣著兒子。

 

兒子自覺性很差，吃飯、學習，甚至睡覺都要人看著。

 

加上他本來就對遊戲上癮，一玩起來就不管不顧，能通宵好幾天。

 

還有半年就要考高中了，正是關鍵的時候。

 

以他本來的成績衝擊市重點高中沒問題，不能因小失大。

 

婆婆無所謂地跟我狡辯：

 

「什麼叫因小失大？在我這兒，讓我孫子開心是天大的事兒！」

 

婆婆對我有意見，總是在兒子那兒賣好。

 

她是長輩，我不好管，就找老公幫忙。

 

好說歹說，婆婆最後倒是沒買。

 

因為兒子看上的那款遊戲機要小三千塊，比她一個月的退休金還貴。

 

這次，我沒攔，順利讓這相親相愛的祖孫倆出門了。

 

她要當好奶奶就當好了。

 

走之前，兒子向我挑釁：

 

「略略略！老妖婆，這下管不了我了吧，氣S你氣S你！」

 

我笑了笑：

 

「為什麼要管你？吃力又不討好，以後吃飯睡覺學習，我都不會管你。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幾點睡就幾點睡。」

 

兒子一聽這話，開心地跳起來：

 

「你說話算話？！

 

「不行，你說話像放屁一樣，從來沒實現過。這回你得給我寫個承諾書，保證從今天起，不再幹涉我的生活。」

 

兒子越說越起勁，拿起筆，把我從前給他制定的學習規劃、培訓課，還有鍛煉計劃全否定了。

 

「從今天起，趙雪梅女士不能再幹涉李展鵬的私生活，包括學習、生活以及上述承諾書裡的具體細則，違反上述其中任何一條，趙雪梅女士將支付李展鵬 1000 塊的違約金！」

 

兒子向我遞來這份不平等的「合同」，對我挑了挑眉：

 

「怎麼樣，敢不敢籤字？」

 

我拿起筆，在上面又補了幾行規定，包括但不限於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零花錢和教輔資料。

 

林林總總的小事，我又添了十來行。

 

兒子瞥了一眼，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趙雪梅你真逗，這種芝麻大的小事兒還用特意寫上去？你不會是想諷刺我忘恩負義吧？我告訴你，你做的這點事隨便花點錢僱個保姆就能幹齊活了。搞笑，一點屁事要講個幾百遍，你也就感動感動自己了！」

 

他越說越激動：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當初為了生我難產我就記住你的恩情！我又沒求著你生我，像你這種控制狂，我巴不得你在生我那天就去S！」

 

婆婆也跟著陰陽怪氣：

 

「你也別嫌孩子說話難聽。他這個年紀，能看得這麼透不錯了。上趕著付出那能叫付出嗎？頂天叫犯賤。」

 

祖孫倆一唱一和，恨不得把我踩在腳底。

 

籤下承諾書後，兒子當著我的面撕碎了我給他買的復習資料：

 

「從現在起，我就自由啦！」

 

我掃了他一眼，把房間裡的教輔資料都翻了出來。

 

他立馬警覺地伸出手：

 

「呦，想管我？教育我你找這些資料多不容易是吧？可以啊，先交一千塊罰金。」

 

「哪個想管你？我是想把這些資料送給同事，她家孩子今年也上初三。不然被你撕成廢紙，真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兒子狐疑地盯著我。

 

「趙雪梅，你演演算了，別真把自己騙了！還送人，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婆婆在一旁幫腔：

 

「幾百塊的資料，你媽那鐵公雞能舍得？」

 

直到同事感激地拿走資料，兩個人還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奶奶，我媽這次好像認真了！」

 

「那是你媽在拿捏你呢！走，奶奶帶你到商場買遊戲機！」

 

兩人信誓旦旦。

 

我隻笑笑，沒說話。

 

畢竟，我已經是S過一次的人了。

 

2

 

兒子雖然有點小聰明，但自覺性特別差，學習一定要有人在身邊盯著。

 

前世，我為了提高他的成績，讓他上更好的大學，把全部時間和注意力都花在他身上。

 

費盡千辛萬苦，把他培養成高考狀元。

 

接受電視臺採訪當天，他卻故意割腕。

 

被搶救回來後，他在鏡頭前聲淚俱下地控訴我。

 

他說我對他高壓施教，為了逼他學習，打斷他三根肋骨。

 

實際上是他那段時間沉迷網吧長期逃課，學習成績下滑。

 

怕我怪他，他躲到同學家裡，鬧離家出走。

 

又和同學鬧矛盾，爭吵間從三樓摔了下去。

 

這件事，老公和婆婆都知道。

 

但採訪時，兩人就站在一旁添油加醋。

 

話裡話外內涵我虛榮，他們說我是市優秀教師，要是不逼著兒子成為狀元，就會被同事嘲笑顏面盡失。

 

採訪意外走紅後，我遭到網暴。

 

學校領導說我的事嚴重影響學校口碑，和我解聘。

 

我在回家的路上，被自詡審判俠的網友亂刀砍S。

 

兒子卻在聽說那人的童年後，大度地籤下了諒解書。

 

他說：

 

「我理解你，我們都有一個控制欲爆棚的母親。請你不要自責，或許在別人看來，你做的事兒實在喪心病狂。可在我眼中，你卻在替天行道。畢竟就她那種控制狂活著也會危害社會！」

 

我閉上眼，深深地為前世的自己感到不值。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楚月，我的閨蜜。

 

【趙雪梅，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這次你要是再不出來，咱倆就絕交！】

 

前世，兒子因為婆婆挑唆，跟我大吵一架，最後鬧離家出走。

 

我沒有及時赴約，楚月氣得和我絕交。

 

可我被網暴時，楚月還是替我據理力爭，為我澄清。

 

想到楚月，我的心不由柔軟起來。

 

【你在我心裡是第一位。】

 

【呵，聽你放屁！誰有你寶貝兒子重要？】

 

【沒人比你更重要。】

 

楚月最喜歡鬱金香。

 

前世她不計前嫌，跑來替我出頭時，我答應她要送她一束鬱金香賠禮道歉。

 

鬱金香我早訂好了，但是沒送出去。

 

這回，不會了。

 

從花店出來，我又轉去隔壁挑了一瓶茉莉香水。

 

選好付賬時，我的電話響了。

 

是婆婆。

 

「趙雪梅，你快來中超商場一趟，你兒子剛才被一輛逆行的寶馬撞飛了！」

 

3

 

電話那頭，婆婆急得不得了。

 

我對兒子很失望。

 

可十餘年的關心已經成了身體本能。

 

那一刻，我手腳冰涼。

 

大腦血液似乎倒流一般。

 

手中的香水「叭」的一聲掉在地上，碎片四濺。

 

可我卻聽見電話那頭道：

 

「孫子，還是你腦子靈光！奶奶剛跟你媽打電話說你出車禍了，一會兒再給你抹點紅藥水，裝裝樣子。等她來把錢付好了，咱就不理她。」

 

婆婆得意忘形，沒注意到電話還在通話中。

 

「她的腦子笨得要S，就這還當老師呢，我說什麼她信什麼？真不知道她這種蠢貨怎麼生出來我這種神童！」

 

「那是！誰有我孫子聰明？三歲識千字，五歲就會作詩，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你這麼優秀，你媽還天天逼你學習，說打遊戲會影響你考市重點？放屁，她就是闲得找存在感！我孫子這種天才，就是天天打遊戲也不耽誤考第一！她就是舍不得買遊戲機的錢！」

 

「奶奶你不懂，我媽是市優秀教師，我要是學習差外人會怎麼想她？說到底，她就是虛榮，好面子，不想讓人看扁她！故意把我培養成那種高分低能的考試機器！」

 

「還是我孫子會分析，一眼就看穿你媽那些小心思。但你也別怪她，她就是一個山溝溝裡考出來的土雞！」

 

「我跟她計較？也不看她配不配！我才不會幹這種拉低我檔次的事！」

 

我掛掉電話，冷靜地收拾幹淨地上的碎片，重新挑了一瓶香水。

 

路上，我打電話給老公同事：

 

「小徐，你李哥在嗎？他手機關機，聯系不到人！你快讓他去中超商場一趟，我婆婆說展鵬出車禍了！你快告訴他一聲，讓他趕緊過去！」

 

「趙姐，我做事你放心，我這就去找李哥！」

 

前世，老公一直在外人面前炒慈父人設。

 

我受苦受累，教育兒子，照顧家裡。

 

他坐享其成，說兩句好話就能賣弄暖心慈父的人設。

 

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我關掉手機，按照計劃和楚月敘舊。

 

我回家時天已經黑了。

 

剛一進門，老公劈頭蓋臉一通數落：

 

「趙雪梅，你還有沒有個當媽的樣？兒子出車禍了你不去就算了，打電話給小徐算什麼事兒？你不知道小徐是大嘴巴嗎？一告訴他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我心裡發笑。

 

小徐要不是大嘴巴，我為什麼給他打電話啊！

 

面前的人還在喋喋不休：

 

「趙雪梅，你三十好幾的人了，心裡一點輕重都沒有嗎？家裡有點什麼事兒都要找我做主，不知道我在忙工作嗎？本來，我都和客戶談好了，隻等那臨門一腳，這五百萬的單子就拿下了，這下可好，雞飛蛋打！你知不知道，這客戶很難纏，我啃了五個月才等來這個機會，你這麼一鬧，什麼都沒了！」

 

我冷笑：

 

「這客戶是挺難啃的，襯衫上還有口紅印呢！」

 

李峰臉色一變，大吼道：

 

「你心髒，看什麼都髒！什麼口紅印，那是兒子身上蹭的血！算了算了，我懶得和你這種潑婦打交道！」

 

說完，他做賊心虛一般逃了。

 

客廳裡，兒子正和人連麥打遊戲：

 

「上啊！你跑什麼？」

 

「對面是你老丈人啊這麼能送！」

 

「你是用手打的嗎？我奶奶用腳玩得都比你牛！」

 

婆婆捧著果盤誇獎：

 

「乖孫打遊戲累不累啊！吃點芒果歇一歇。我孫子真行，玩遊戲都這麼牛！」

 

「還是奶奶買的遊戲機好！打遊戲多痛快啊！某些人最好把狐狸尾巴藏好，別偷偷給我屋裡放教輔資料，被我發現要罰錢的！」

 

婆婆配合著陰陽了幾句。

 

越說越氣。

 

她本來打電話想騙我過去當冤大頭來著，結果我這個冤大頭沒宰成。

 

不僅如此，還把老公忽悠過去看了一場笑話。

 

她越想越氣，覺也不睡了，走到我臥室，不客氣地伸出手：

 

「你兒子買的遊戲機是最新款，用的是我棺材本，這錢你得給我出！我不多要，就四千塊錢！」

 

「三千塊的遊戲機你大嘴一張就變成四千塊，怎麼？你是預感到時日無多，急著給自己賺棺材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