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竹竹一無所知，還在彈琴。

 

見我蹦跶起來了，她還拼命給我使眼色。

 

「快躺下，別吵醒她！」

 

啊！眼下這是個什麼局面！

 

千言萬語，就化成了一句話：刺激啊！

 

48

 

等到女皇直接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步履矯健地往外走去的時候，竹竹都沒反應過來。

 

我跟著女皇到了門口，她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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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你留下。」

 

我大急：「嗷！」

 

女皇看了竹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朕把嬌嬌交給你。」

 

竹竹人是蒙的。

 

女皇又道：「雍王反了。」

 

竹竹嚇得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椅子裡，下意識地伸手撫住自己的腹部。

 

女皇的目光仿佛洞悉了一切。

 

她又說：「你照顧好嬌嬌。」

 

然後就大步走了出去。

 

門，在我和竹竹面前狠狠關上了。

 

49

 

竹竹要瘋，撲向大門。

 

「不行，我要去找他！」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這S妮子談戀愛了！

 

我衝過去咬住她的裙擺：「你瘋了？外面刀光劍影，你去有什麼用？！你以為你是小說女主角，隻要你一出現就能讓反派痛改前非？」

 

竹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羞愧地看著我：「小水對不起，我沒忍住……」

 

我沒好氣地道：「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早跟她說不要和皇子談戀愛，她竟然背著我談！

 

說實話我有點傷心。

 

因為我們本來是無話不談的呢。

 

竹竹突然道：「女皇陛下，臨產了，沒問題吧？」

 

我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本來就是陛下設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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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才想明白的呢。

 

女皇陛下不是那麼容易信任一個人的。

 

可在她最脆弱的時刻，她突然把我竹姐叫進宮伴駕。

 

要知道她剛收拾了和王，就是不想皇子專權啊！

 

如此高調地寵愛一位王妃，同時在前朝對雍王委以重任，正常嗎？

 

她站在高處，清楚地知道每一個人的心思。

 

竹竹也承認了。

 

「我回去以後有跟小老二說，讓他多體諒陛下，還跟他說了陛下身子不適……前幾天才跟他說了，陛下看著棗樹思念太子……」

 

說到這裡她痛哭了起來。

 

這是給雍王的考驗啊。

 

當他有第一手的消息，知道女皇正處在有史以來最脆弱的時刻，那他是會選擇當一個孝子和臣子，還是向前一步，當一個皇帝？

 

可惜他選擇了後者。

 

女皇設下的圈套，可不過也是願者上鉤罷了。

 

竹竹哭得很傷心，我從來沒見她這麼傷心過。

 

我好生氣啊，真的。

 

但還是道：「你放心吧，我看陛下剛才的樣子，她倒不像對你心存芥蒂……」

 

竹竹哭道：「我是哭我自己，真特喵的瞎啊，什麼樣的禽獸才會在老娘懷孕還是臨產的時候來造反？要不是他是女皇生的，我真想罵他一句狗娘養的啊！」

 

我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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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回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竟是一身盔甲，手持長劍，白皙的面容上還沾了血跡。

 

胡遙連跑帶跳地跟在她身後。

 

原因無他，女皇陛下個子太高。

 

我都驚呆了。

 

竹竹也驚呆了。

 

因為我和她都非常明白，女皇的雙腿浮腫，不是假的啊！

 

她趕回殿內，所有人都開始忙碌。

 

有人給她解盔甲，有人端來食水，有人用毛巾給她擦臉。

 

胡遙還在旁邊聽吩咐。

 

她說：

 

「除了雍王，所有叛軍就地格S，身負官職者，懸屍三日示眾。」

 

我和竹竹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主要是我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啊！

 

然後女皇吩咐下去，她準備生孩子了。

 

我：「……」

 

竹竹：「……」

 

救命！有沒有人來管管我們！

 

把我們趕出去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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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生產的過程很順利。

 

回來一個多時辰，就產下一對龍鳳胎。

 

甚至是龍鳳胎！

 

連我都不知道她懷的是雙胎！

 

誰信啊，這整個過程，我和竹竹都縮在內殿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被人忘了那種……

 

直到孩子生下來了。

 

女皇掙扎了起來。

 

她突然一眼看到了角落裡的我們。

 

我/竹竹：「……」

 

「來。」她虛弱地道。

 

我連忙用頭拱了竹竹一下，讓她跟著我一起過去。

 

這時候孩子已經被乳母抱下去了。

 

她對竹竹道：「你去，看著你弟弟妹妹。」

 

竹竹嚇了一跳：「我？！」

 

女皇盯著她：「朕信你。」

 

竹竹突然明白過來，號啕大哭著走了。

 

53

 

我不知道竹姐現在是什麼心情。

 

而我蹲在女皇身邊，生平第一次想伸舌頭舔舔她。

 

對，我沒舔過她，畢竟我是人嘛。

 

但是不知道產婦能不能讓猞猁舔……

 

哎，好想找個養貓養狗的產婦問一下，你們生完讓貓狗舔過嗎？

 

女皇睡得很沉。

 

與其說睡，不如說是……昏迷。

 

一直到兩天之後，她醒了過來。

 

突然就恢復了精神。

 

甚至開始處理叛黨。

 

54

 

小老二被拖了上來。

 

女皇膝上蓋著厚重的毯子，坐在榻上見了他。

 

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女皇身邊的竹竹，狼狽地別開了臉。

 

女皇道：「你還有臉看她？朕把她留在宮裡，就是讓你知道，你妻兒是朕的人質！你率軍攻城的時候，可有過片刻的猶豫！」

 

我：「？？？」

 

我震驚地看著竹竹！

 

你丫的，談戀愛就談戀愛，你竟然把肚子談大了！

 

我氣得恨不得過去咬她一口！

 

小老二啞聲道：「成王敗寇，兒臣沒什麼好說的。隻是母皇，兒臣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難道您沒有責任嗎？」

 

女皇眯起了眼睛。

 

小老二苦笑一聲：「反正你眼裡就是沒有我這個兒子……便是大哥S了，三弟廢了，您寧願再生一個，也沒想過要讓我做太子。」

 

女皇道：「你有過機會的。」

 

小老二不信，他低聲道：「您是怎麼養我們幾個的，您自己清楚。從小，你便沒有給我和三弟，半分憐愛。」

 

我就在想，是不是就是這個缺愛的S德行，把竹姐給騙了？！

 

你傻杯啊你！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可憐男人倒霉一輩子！

 

對此女皇隻說了一句：「如果你自小，朕給你關愛，卻不給你皇位，你要嗎？」

 

小老二狼狽地低下了頭。

 

女皇看透了一切，不過是一聲冷笑。

 

「明明是你自己野心勃勃，非說是什麼為親情傷懷。你騙得了你的王妃，騙不了你娘！」

 

女皇沒有S他。

 

隻是賜他，剜目和墨刑，幽禁終身。

 

55

 

事後竹姐跪在女皇面前一直哭。

 

女皇隻是說了一句：「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別跪著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更生氣了，幹脆背過身用屁股對著她。

 

女皇伸手戳了我一下。

 

「你啊，要原諒她。她這樣年輕，總會犯錯的。」

 

我震驚地看著女皇。

 

難道她知道我馬甲了？！

 

女皇笑道：「平時總看你們兩個要好。」

 

隻是這樣而已嗎？！

 

竹竹哭著跪過來：「母皇，兒臣錯了。」

 

「其實歸根到底，你喜愛自己的丈夫又有什麼錯？畢竟，嫁到我們家的時候，我們就教你，要敬他，愛他。」

 

她好像真的沒有生竹竹的氣。

 

甚至一直在安慰竹竹，還說了：「像你這樣年輕的小姑娘，喜歡上那樣的人也不奇怪，隻怪朕沒有把他教好。」

 

竹竹伏在她膝上哭了好久好久。

 

我一看，行吧，算你懸崖勒馬還算及時！

 

56

 

竹竹後來生了一個女兒。

 

女皇把她的孩子和小公主小皇子，還有和王第一個生的小郡主放在一起教養。

 

一視同仁。

 

竹竹變得很上進，她開始跟著女皇處理政務。

 

她後來才告訴我的，其實她想起來了。

 

我們倆上輩子，已經出車禍S了。

 

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是帶著記憶魂穿還是怎麼的。

 

起初不敢告訴我，是因為我們一樣迷茫。

 

她做人都怕S了，何況我是當猞猁的。

 

會跟小老二談戀愛，除了確實瞎了眼，也是因為她提前認命了。

 

她這麼說的時候我卻總想著，她之前說的話……

 

她說，她會保護我的。

 

我說：「好的嘛，我的目標是當皇朝最長壽最快樂的猞猁，你就當皇朝最厲害的女官。」

 

竹竹：「嗯！」

 

57

 

女皇問過竹竹要不要改嫁，被竹竹拒絕了。

 

她本來就聰明，很快就和胡遙大人一起成為女皇的左膀右臂。

 

後來啊，我竹姐官拜右相呢！

 

她總是不好意思地跟我說：「是沾了現代思想的光了。」

 

我兩眼發光地看著她：「不是啊, 我竹姐本來就是最厲害的！」

 

她能在這個時代尋找到自我，我很開心。

 

至於我，兩輩子胸無大志，就是之前做人的時候也經常跟竹姐開玩笑讓她以後發達了B養我。

 

現在的結果，也算求仁得仁吧！

 

番外：

 

女皇有一隻極為寵愛的猞猁，伴駕二十載，終於還是離去了。

 

這已經是皇朝壽命最長的猞猁了。

 

年過花甲的女皇突然就像被人抽了魂一樣，失魂落魄。

 

女相進宮要求帶猞猁出宮安葬。

 

女皇也同意了。

 

後來問過，女相把猞猁葬在了給自己留的墓穴旁邊。

 

當天夜裡，女皇做了一個夢。

 

夢裡先是她的猞猁回來了, 和小時候一樣，一團炸毛, 跑起來蹦蹦跳跳的。

 

跑著跑著, 突然變成了一個少女的模樣。

 

女皇驚訝地問：「你是誰？」

 

少女笑道：「我是陛下的嬌嬌啊。」

 

女皇不信，即使在夢裡，她也很清醒。

 

「朕的嬌嬌是一隻猞猁。」

 

少女走到她身邊, 像猞猁一樣趴在她腿邊。

 

「我就是嬌嬌，陛下不是總說我聰明得像小人兒嗎？其實我就是個小人兒啊。

 

「我從另一個世界來陪伴陛下的, 現在我要回去啦。

 

「臨走之前, 想告訴陛下，您這一生的所有苦衷和不示人的悲傷, 都有我知曉。

 

「隻是可惜，從前不能說給您聽。

 

「現在好了, 我能說話了。

 

「好叫您知道，我這一生能做女皇的猞猁, 極為幸福。

 

「唯願陛下餘生安好，也請幫我告訴竹竹，不要為我的離去而過分悲傷……」

 

少女的身影和聲音一起慢慢變得模糊, 最終消失在她的夢中。

 

女皇在夢中驚醒，才發現淚水打湿了枕巾。

 

「陛下？」

 

女皇恍惚回過神：「小竹，你怎麼來了？」

 

女相小聲道：「怕陛下傷心，不得安眠，所以, 今夜為陛下守夜。」

 

聞言，女皇這一生第一次，有向別人訴說心事的衝動。

 

她低聲道：「朕夢到了嬌嬌……她變成了一個小姑娘, 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她說她回另一個世界去了。她還讓朕告訴你, 不要為她的離去過分悲傷。」

 

竹竹不知道說什麼好。

 

因為她也夢到小水了！

 

這幾十年仿佛隻是黃粱一夢！

 

小水從車禍中搶救過來了, 而且病愈出院了，甚至夢裡還在吃一個直徑半米的超豪華水果拼盤！

 

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悲傷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結果女皇也說她回去了！

 

竹竹深吸了一口氣，安慰女皇：「她是上天賜給陛下的寶貝, 我想她一定希望陛下餘生安好。」

 

女皇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點點頭：「嗯，她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