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嫡姐一起穿到了現代。

 

她一如既往被家裡嬌縱，對我說：「女子讀那麼多的書有何用，老實待嫁便好了。」

 

於是她隨爸媽赴宴、結識名流，成了上流圈子裡的名媛。

 

而我卻日夜讀書，成績不斷提高。

 

嫡姐笑我蠢，可我卻不放在心上。

 

這個世界那麼好，我想走出家門，看看外面的世界。

 

1

 

我和嫡姐孟晏如在內宅鬥了小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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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們出嫁，被困在那小小的四方天地裡，操持家事，才算平息。

 

原以為這一生寥寥而過，卻沒想到，再次睜眼，竟是穿到了另一個世界！

 

「三妹妹？」我醒來的時候，隔壁床的孟晏如已經醒了，一雙漂亮的美眸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試探地喚了一聲。

 

在孟家，我排行第三，待字閨中時，家中姊妹便喚我三妹妹。

 

我錯愕地看著面前潔白的房間，記憶還停留在宮闱內亂，我和嫡姐一起跑路，卻被敵軍抓住，抹了脖子的畫面。

 

半晌，我啞著嗓音喚她：「嫡姐。」

 

許是初來到陌生的環境，一貫瞧不上我的嫡姐這會兒如同見了親人，語氣急切：「我們這是？」

 

我張了張口，正欲說我也不知道。

 

可下一刻，腦海中卻多出許多不屬於我的記憶。

 

刺痛感襲來，我臉色一白。

 

嫡姐面露緊張：「三妹妹，你怎麼了？！」

 

她的話音才落，從門外進來一對穿著體面的夫婦，見嫡姐要下床的架勢，頓時嚇了一跳，婦人一把摁住她：「囡囡，快躺好！」

 

「可——」嫡姐被按住不能動彈，目光轉向我。

 

那對夫婦的目光順著她的視線轉向我，可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眼底顯而易見地露出嫌惡。

 

下一刻。

 

女人聲色俱厲的聲音傳來，顯然是恨極：「孟清沅，孟家給你吃給你住，你姐姐不過同你開個玩笑，你便要帶她去S，孟家怎麼就教出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我：「……」

 

2

 

通過腦海中的記憶。

 

我得知了這具身體也叫孟清沅，是孟家的私生女，在母親去世後被接回了孟家。

 

不過在豪門之中，私生女一貫被人瞧不起，幾乎是過街老鼠的存在。

 

而原先的孟晏如煽動班裡女生霸凌孟清沅，孟清沅被逼得急了，掙扎時連帶著孟晏如一起摔下了樓。

 

面對女人的責罵，我抿了抿唇，到底是沒有開口辯解。

 

而對面，嫡姐的臉色也白了白，顯然也接收了記憶。

 

不過她也聰明，收回看我的視線，對女人道：「媽，我想回家了。」

 

「哎，好好好，咱們回家！」

 

孟夫人對女兒自然是百依百順，親自替孟晏如收拾東西，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這具身體的父親順手給我辦了出院手續，冰冷地落下一句：「你自己回去。」

 

我站在醫院門口，眼見著幾人坐上車正欲揚長而去。

 

正想著按照記憶打個車，卻沒想到，嫡姐忽然回過頭來，蹙眉：「你還不上車做什麼？」

 

我頗感意外，微微睜大了眼睛。

 

縱然是在從前在閨閣中時，她也沒少針對我。

 

「囡囡？」聽見她的話，孟夫人顯然也驚訝了。

 

畢竟在記憶中，孟晏如對我的討厭幾乎是連裝都懶得裝。

 

孟晏如神情自然，像是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都是一家姐妹，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像什麼話？」

 

孟夫人：「？」

 

孟先生：「？？」

 

我倒是懂了。

 

在府裡時，李嬤嬤常教導我們，同為家裡姊妹，在內就算鬧得再難看，到了外頭，也決計不能讓外人瞧了笑話。

 

我道了聲謝，在孟夫人厭惡的視線中上了車，坐到了孟晏如的旁邊。

 

孟夫人嘴唇嚅動，欲言又止。

 

可看在孟晏如的份上，到底是沒有開口把我趕下去，冷哼了聲，便不再看我。

 

我置若罔聞。

 

3

 

孟家是江城有名的豪門。

 

在外人看來，當孟家的女兒很幸運，但直到我來到那間屬於「孟清沅」的房間時，卻隻覺得，這還不如我從前當庶女時的待遇呢。

 

原先當庶女時，我還有伺候的三四個丫鬟，一間院子。

 

雖清冷了些，卻怎麼也好過這小小的一間雜物室。

 

嫡姐住的房間在二樓，是整幢別墅最大、最溫暖明媚的房間。

 

她繞了一圈之後，就回到了我面前，瞅著我那陰暗狹小的雜物室，無語凝噎，好看的眉頭能皺得能夾住一張紙。

 

她大概也和我方才想到的一樣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嘀咕了一句：「這現代人，怎麼比我們古代人還封建？」

 

我聽得好笑，料想她見過差別對待的，但沒有見過這麼差別對待的。

 

不等我反應過來，她嘖了聲，握住我的手腕：「你跟我來！」

 

她把我帶到二樓，她房間的隔壁，是個次臥。

 

但也比原先的雜物間要好上許多。

 

她微揚起下巴，神情頗為倨傲：「我可不是憐憫你，隻是不想叫人覺著咱們孟家苛待庶女！」

 

我從善如流：「謝謝姐姐。」

 

她輕哼了聲，放開我的手，兀自回房間去了。

 

孟夫人見狀，不明所以，與孟先生對視了一眼，但四目茫然，顯然不明白孟晏如抽的什麼風。

 

但很快，孟夫人就想通了。

 

她以為孟晏如特意把我放到隔壁的房間，是為了方便折磨。

 

這麼一想，她剜了我一眼：「便宜你了！」

 

我：「？」

 

4

 

我順利住進了明亮的房間裡，不過我最感興趣的不是那水晶一般的燈或是別墅豪華的裝修。

 

而是會發光的手機。

 

透過小小的屏幕，竟是可以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

 

當真是方便極了。

 

我試圖回憶原主所學過的知識，物理化學生物技術……通通都是我從前不曾接觸的。

 

越想，我的眼睛越來越亮，胸腔內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

 

我有種預感，在這裡，我可以不用再活得如同從前那樣，枯燥、無趣。

 

興奮得一夜無眠。

 

等到第二天，因著孟晏如對我的態度改變，孟夫人勉強允許我和孟晏如一起去上學。

 

這具身體現在上的是高三。

 

去教室的路上，見我目露期待，孟晏如撇了撇嘴：「瞧你高興的，這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以我們的家世，安心待嫁便好了，從前你也是嫁的伯爵人家當人家的大娘子，我們隻要享受富貴就好了。」

 

我愣了愣，旋即失笑。

 

當伯爵府的大娘子縱然是好，可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內宅裡，應付婆媳間的爾虞我詐，真真是將人的性情磨平的一把利刃。

 

重來一世，我自是不想再如此。

 

5

 

見我不回應，孟晏如也不再多言，隻快我一步進了教室。

 

見到我來，班裡人的眼神一下變了。

 

我的位置被安排在垃圾桶旁邊，我面不改色地走過去。

 

還不等我坐下，就有一個女生一腳伸出，將我的凳子踢翻。

 

我的動作僵住。

 

周遭瞬間響起嘲笑聲。

 

「哈哈哈，你看她那蠢樣！」

 

「笑S我了，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比不上咱們的孟大小姐一根頭發！」

 

「……」

 

眾人肆意奚落、嘲諷的聲音落入我的耳中。

 

我扯了扯唇，從前當姑娘時，因是庶女，自然也受了不少的白眼和欺負，我習慣了忍氣吞聲，可後來嫁入伯爵府後，有個人告訴我，無人可依時，便靠自己S出一條血路來。

 

憶及此，我的目光微冷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我轉過身，看著那還沒收回來的腳，一腳踩下去！

 

「啊！你找S！」章靜疼得面目扭曲，蹿起來就要打我。

 

我腳下一絆，隻聽得「嘭」的一聲，她摔在了我腳底下，我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驚恐的神情，無辜道：「抱歉。」

 

說罷，我讓開了身子。

 

有禮有度，很好。

 

全班都震驚得瞪大了眼睛，看我的眼神活像見了鬼。

 

饒是嫡姐都面露驚訝，但想到我的那位三姑爺，忽然又釋然了。

 

章靜撲到嫡姐桌前，急著告狀：「晏如姐，這小賤人竟敢這麼囂張！」

 

這話落下。

 

所有人都以為孟晏如一定會當眾給我難堪，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她隻翻開書本：「發生什麼了嗎，我什麼也沒看見。」

 

眾人：「？？」

 

我微微一笑。

 

嫡姐縱然驕縱，可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她拎得清。

 

6

 

在我S雞儆猴之後，我短暫地有了一段平靜的時間。

 

於是我認真上課，瘋狂地汲取這些陌生但新奇的事物。

 

與我相比，嫡姐就顯得漫不經心多了。

 

一直到放學，我感覺收獲頗豐，她卻神思倦怠。

 

「我們如今都已 18 歲了，換了從前，我們都已經出嫁了，現在卻還要上這勞什子的學，聽又聽不懂，學又學不會，真真是無聊透頂。」

 

她隨口抱怨著，我用著手機刷著英語單詞，順手和人組了個隊。

 

「三妹妹！」

 

聽她的語氣不耐煩起來，我忙放下手機，想了想，道：「姐姐，如今這世道平穩，男女平等，身為女子，我們也可以走出家宅，看看更大的世界，這有什麼不好？」

 

我這話出自真心。

 

可嫡姐眼梢一挑：

 

「你蠢啊，身為女子，還得是嫁得富貴最是要緊，這不然往後的日子可苦著呢！你忘了從前那些窮舉子了，若是不幸嫁給了這些人，可是要苦苦熬上二十年才能出頭！

 

「罷了，我看你是被這新奇世界迷了眼，竟是都忘了從前母親對你的一番教導，不與你費口舌了！往後你後悔可別哭著來求我！」

 

說罷，她越過我就走，將我甩在身後。

 

我沉默地盯著她的背影良久，又低下頭，學了一個單詞。

 

Progress。

 

進步。

 

我覺得，我是在進步。

 

7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

 

我日夜苦讀，雖不到廢寢忘食的地步，但也稱得上是如痴如醉。

 

孟晏如與我說不來，便慢慢不再同我說話了。

 

周末的時候，她隨著爸媽參加晚宴，結識名流，她一貫聰慧，又擅長經營此道，很快就成了上流圈子裡的名媛。

 

想要與她結親的富家子弟門庭若市。

 

而我則安分在家學習。

 

見我對孟晏如沒有威脅，孟夫人也懶得搭理我。

 

日子一天天過著，我原以為會一直平靜，直到有一日，我被人堵在廁所裡。

 

還是之前的那個章靜，許是想到上回我的身手，這回她帶了好幾個身材健碩的女生，將我團團圍住。

 

「喲，終於給我逮著機會了，晏如姐要在人前保持形象，所以不對你動手，可我不一樣，像你這種不要臉的賤人，就應該要好好教訓一番！」

 

我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厭惡地皺了皺眉。

 

我不欲與人作對，可被人欺負到頭上了，自然也沒有不反抗的道理。

 

見狀，章靜更是怒極：「你這是什麼表情！」

 

她揚手就想給我一巴掌。

 

但不等她的巴掌落下來，從門外就傳來一道混不吝的聲音，似是在打電話：「老師，對，這裡有人校園霸凌，我？我是目擊者。」

 

這話一出，以章靜為首的幾個女生都愣住了。

 

隔著人群，我看見了那倚靠在牆邊的少年，黑色碎發下，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我幾乎是下意識喚出聲：「夫君？」

 

8

 

我的聲音很低，近乎呢喃，沒有人聽見。

 

牆邊的少年這時也轉過了正臉。

 

像。

 

太像了。

 

但透過他陌生的視線，我清晰地知道，面前的人不認識我。

 

這實在是……太好了！

 

趁著章靜沒反應過來，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

 

一個反扭，一腳踹在她的膝蓋，將她踢跪下來！

 

「啊！」

 

這時她也回過了神，咬著牙吼旁邊的幾人：「你們都是S的嗎？動手啊！」

 

「可要是老師知道了——」

 

幾人還在畏懼。

 

章靜已經發了瘋。

 

她拼命和我扭打在一起。

 

我本來就沒有要別人幫忙的意思，眼神發了狠。

 

面對這種惡人，隻有比她更狠才能一勞永逸！

 

……

 

打架的結果就是，我們齊齊被請到辦公室喝茶，還被叫了家長。

 

是孟父來處理的。

 

孟晏如也來了，她站在一旁，蹙著眉，眼神憐憫。

 

我不明所以，可下一刻，一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臉上！

 

孟父這一巴掌打得很重。

 

猝不及防下，我的頭被打偏到一邊去，口腔裡也彌漫出血腥氣。

 

我茫然了一瞬，下意識想解釋：「爸，是章靜先帶人圍堵我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冷冷的聲音打斷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學什麼不好，還學人打架！」

 

西裝革履的男人眼神厭惡，像是在看一個髒東西。

 

我的心被刺了一下。

 

我明白這不是我的情緒，但換了任何一個人，被父親當眾掌摑也會覺得難受。

 

章靜站在我對面，見狀，撇了撇嘴，眼神得意。

 

像是在說，看吧，你一個私生女，沒有人會在意你的S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