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說實話，你最近忽然這麼反常，是不是因為她？」

我服了她了。

她是真不把上次給我腦袋開瓢的事情放在心上啊。

就算我曾經心甘情願當你紀瑤的舔狗，可舔狗的命，也是命。

「紀瑤，我不理你，隻是因為我倦了，跟別人沒關系。」

紀瑤一聽更急眼了：「倦了？顧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哎，紀瑤，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紀瑤！你說你現在煩我了？」

我深知她的性格，胡鬧起來不管不顧的，所以示意許懷薇趕緊一起進去。

沒想到紀瑤直接拉住許懷薇袖子：「不許走！」

「你倆給我說清楚！顧琛，你現在連三十萬都不借給我，又跟我這種說話態度，到底什麼意思！」

「許懷薇，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許懷薇還沒怎麼樣，我先無地自容了。

從前對紀瑤有青梅竹馬的濾鏡，她做什麼我都不覺得過分，可今天一看，簡直純純有病。

「紀瑤，有病就跟你那個沒用的垃圾男友回家去，別出來丟人現眼！」

紀瑤被我一吼，徹底愣住了。

她大大的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旋即湧上淚來。

她是很難接受。

Advertisement

因為這是我倆認識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對她說重話。

她瞪著眼睛，飽含怨意和怒氣：「你為了一個外人吼我？顧琛！你居然為了一個別的女人吼我！」

9

周放終於舍得暫時把色眯眯的眼睛從許懷薇身上挪開。

「你特麼罵誰垃圾呢？」

「就罵你！」

眼看我跟周放之間又開始劍拔弩張，許懷薇突然輕笑一聲。

幾個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許懷薇聲音柔柔的：「女朋友想吃個日料都不能滿足，怎麼說都不能算個合格的男朋友吧。」

不得不說，她這句話殺傷力很足。

周放這種流氓居然漲紅了臉。

紀瑤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恨不得鑽地縫裡的樣子，簡直要氣瘋了。

她柳眉倒豎，叉著腰大罵：「你知道個屁！我男朋友怎麼樣輪得到你來說嗎？許懷薇，你是不是一直嫉妒我啊！先是勾引顧琛，挑撥我跟他的關系，再然後羞辱我男朋友，你怎麼這麼賤吶！」

她滿嘴髒話，漂亮的五官因為生氣而顯得扭曲可憎。

我突然很不明白，曾經到底喜歡她什麼？

紀瑤聲音越來越大，絲毫不在意路邊已經有人開始圍觀了。

「我男朋友他現在是沒錢，但那又怎麼樣？這不代表......」

「啪！」

重重的巴掌抽在她臉上，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紀瑤一個趔趄，狼狽地跌坐在地。

周放指著她怒道：「你給我閉嘴，誰說老子沒錢的？」

紀瑤捂著臉，連哭都忘了，怔怔地看向周放。

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周放第一次在沒喝酒、清醒的狀態下打她。

還是當眾打她。

這次她連為他開脫的理由都沒有了。

10

「跟你站一起，真給老子丟人！」

周放扔下這句話就走了，完全不理會還坐在地上的紀瑤。

紀瑤咬著牙看周放走遠，淚水決堤。

我拉著許懷薇，轉身就進了飯店。

「不好意思啊。」

不管怎麼說，因為我，平白無故讓她挨了一頓罵。

「紀瑤她，跟我的確是青梅竹馬，但是我們倆之間有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學長，」許懷薇打斷我：「紀瑤學姐她喜歡你嗎？」

我差點被自己口水給嗆著。

「怎麼可能，她喜歡的是她那個人渣男友。」

喜歡到能不顧一切，喜歡到為了他能對我下死手。

許懷薇輕笑：「可是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不管出於什麼心理，明顯吃醋了。」

嗯？

吃醋？

為了我？

我還想反駁，她又道：「好了，我們不說她了，快吃飯吧。」

不說也好，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聊我跟紀瑤之間的事情。

讓我沒想到的是，出來後，紀瑤竟然還在門口。

她看到我急忙起身。

許懷薇見狀，主動先說：「學長，那我就先走了。」

老實講，這姑娘情商真不賴。

我對她說了聲抱歉。

也好，趁著這次那就跟紀瑤一次說清吧。

許懷薇走後，紀瑤摟著我胳膊搖。

「顧琛——」

她眼眶紅紅的，聲音低低軟軟。

就好像曾經無數次不開心了、受委屈了、被她爸媽訓斥了，來找我尋求安慰一樣，反正我會一直為她敞開懷抱。

隻可惜，物是人非。

那個愛了紀瑤十年的顧琛，已經沒了。

紀瑤在我冷漠的注視下開始不安。

「顧琛，我知道你隻是還在生氣，氣我不聽你的話，氣我為了周放打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這次，換我先低頭，我跟你道歉。」

紀瑤向我服軟。

還真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啊。

11

我默默甩開她的手。

她哭著道：「我承認，那天我是下手太重了！我隻是看到你拼命一樣掐著周放，實在太害怕了，什麼都沒多想。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你別不理我好嗎？嗚嗚嗚，周放這樣對我，現在你也這麼對我，我真的感覺天要塌了！」

從前周放打她的時候，還有我這裡可以得到溫暖和安撫。現在我不提供了，她又覺得缺了什麼是嗎？

我糾正她：「我跟你男朋友不一樣，你倆這回無論是鬧個半天一天的矛盾，還是玩 SM 遊戲，我都管不著。但是呢，我以後，是絕對不會再幹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了。」

聽我這麼說，紀瑤慌了。

「顧琛，你別這樣。這樣的你，讓我覺得好陌生！你忘了，你說過會永遠守護我的啊！」

「我是說過。可是你也說了，你並不需要我這樣一個人在你身邊。我讓你厭煩，我挑撥離間，我讓你惡心。」

「不，那隻是我的氣話！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別這樣好嗎？」

我搖頭，拒絕得很幹脆。

紀瑤態度突然堅決起來。

「我剛剛已經想得明白了，我跟周放的確不合適，就像你說的，他根本一點兒也不尊重我！我再也不會為他的惡行找借口了，我再也不會理他了！」

我無動於衷。

不好意思，你前科累累，真的很難讓人相信啊。

紀瑤看我不信，當我的面給周放打電話。

「周放，你他媽就是個人渣敗類，打女人的垃圾，這輩子吃不上四個菜的屌絲，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咱倆結束了，你去死吧！」

說完，她就利落掛了電話。

「我放在他那裡的東西，今天我就讓人搬走。我會回家去住，再也不見周放了！」

「顧琛，我聽你的話，從今天起，我會離他遠遠的。那我們倆還跟以前一樣好不好？」

12

我看著紀瑤，又疑惑了。

從前周放打她，比這次嚴重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可我費盡口舌跟她講東講西，她都舍不得說周放一句壞話，更別說分手了。

​‍‍‍​‍‍‍​‍‍‍‍​​​​‍‍​‍​​‍​‍‍​​‍​​​​‍‍‍​‍​​‍‍‍​‍‍‍​‍‍‍‍​​​​‍‍​‍​​‍​‍‍​​‍​​​‍​‍‍‍‍‍​​‍‍​​‍‍​‍‍‍​​​‍​​‍‍​​‍‍​​‍‍‍​​​​‍‍‍​​​​​‍‍‍​‍‍​​‍‍‍‍​​​​‍‍‍​​​​​​‍‍​‍‍‍​‍‍‍‍​‍​​​‍‍‍​​​​‍‍‍​‍​‍​​‍‍​​​‍​​‍‍​​‍​​​‍‍‍​‍‍​‍‍​​‍‍​​‍‍‍​​‍​​‍‍​‍‍‍‍​‍‍​‍‍​‍​‍​‍​‍‍‍​‍‍‍‍​​​​‍‍​‍​​‍​‍‍​​‍​​​​‍‍‍​‍​​​‍‍​‍​‍​​‍‍​​‍‍​​‍‍‍​​‍​​‍‍​‍​‍​​‍‍‍​​‍​​‍‍‍​​‍​​‍‍​​​​​​‍‍‍​​​​​‍‍​‍‍‍​​‍‍‍​​‍​​‍‍​​​​​‍​​​​​​​‍‍​​​‍‍​‍‍​‍​​​​‍‍​​​​‍​‍‍‍​‍​​​‍‍‍​​‍​​‍‍​‍‍‍‍​‍‍​‍‍‍‍​‍‍​‍‍​‍​​‍‍‍​‍‍​‍‍​​‍‍​​‍‍​‍​​‍​‍‍​‍‍‍​​‍‍​​​​‍​‍‍​‍‍​​​‍​​​‍‍​​‍‍‍​​‍​​‍‍​‍‍‍‍​‍‍​‍‍​‍​‍​‍​‍‍‍​‍‍‍‍​​​​‍‍​‍​​‍​‍‍​​‍​​​​‍‍‍​‍​​‍‍​​​‍‍​‍‍​‍‍​​​‍‍​​​​‍​‍‍​‍‍‍​​‍‍​‍‍‍​​‍‍​​​​‍​‍‍​​‍​​​​‍​‍‍​‍​‍‍​‍‍​‍​‍‍​‍​​‍​‍‍‍​​‍‍​‍‍‍​​‍‍現在我不管她了，她竟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鬼使神差地，我想起許懷薇剛剛的話。

「她是不是喜歡你啊？」

「她吃醋了。」

我撇撇嘴，不可能。

舔了十年都得不到她喜歡，現在不舔了怎麼可能會突然喜歡我呢。

頂多，也就是紀瑤的佔有欲作祟罷了。

畢竟我這個級別的護花使者，她早就默認是永遠會護著她、寵著她的一個存在。

我淡淡道：「如果你們真的分了，那我恭喜你遠離了人渣，但是咱倆呢，以後就還是做個普通朋友吧。」

紀瑤猛地一震，再說不出一個字。

說完我就走了。

紀瑤這次還真是下定決心了。

她回家乖乖跟她爸媽認了錯，然後又刪掉了朋友圈裡和周放的所有合照，發表了單身宣言。

宣言的最後，還加了一句：「有些愛情可能是錯誤的，但從小到大的情意絕對是最真的。我會重新把屬於我的找回來！因為，他本來就屬於我。」

嘖嘖，戲似乎有點多。

紀瑤感性，三天兩頭不分白天黑夜地給我發小作文，回憶我們曾經的點點滴滴。

我實在煩得很，直接拉黑了她。

我生日那天，許懷薇給我打電話。

「學長，生日快樂！」

我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的啊？」

「那天籤證的時候，我看到了。」

「哦哦，哈哈，謝謝你。」

「今天有安排嗎？」

我如實說沒有。

「那正好，上次本來說我請你吃飯，結果讓你破費了，這次給個機會吧，壽星？」

我想說不用，沒想到許懷薇很堅持，一會兒說女孩子的邀請不能拒絕，一會兒說未來留學還得我多多照應，我隻好答應了她。

13

說實話，我可能從沒跟紀瑤以外的女生暢聊過。

許懷薇像一個多年的老友，跟她聊天不會有任何尷尬的時候。

我們聊哲學，聊音樂，聊遊戲，聊小時候都被狗追過的悲慘經歷，反正不管聊什麼，她好像都特別懂我。好多次我都忍不住開懷大笑。

自從紀瑤一年前跟周放好上，我都沒怎麼開心過。

不知不覺，竟然就過了四五個小時。

晚上送她回家的時候，我很真誠地跟她說謝謝。

她神神秘秘地從包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包裝精美的禮物。

「學長，送你的。但是你先別拆，回家再看！」

我笑著應了。

到家的時候，穿著我襯衣的紀瑤正窩在沙發裡看電視，嚇得我一個激靈。

「你回來啦！人家等你好久了哎。」

她自如熟稔，我一整個無語。

紀瑤一直知道我的門鎖密碼，我家裡她可以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她第一次被周放打了以後，來我這裡哭了半宿。

我記得我當時簡直恨不得殺了那個渣男，當晚就去找周放狠狠打了一架。

結果第二天大早，我還在醫院包扎的時候，她就被周放一個電話叫回去了。

甚至沒跟我說一聲。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為了她拼命的樣子像個傻逼。

紀瑤跑到餐桌那裡，雀躍道：「鐺鐺鐺鐺~生日蛋糕！祝我的騎士顧琛，25 歲生日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騎士是她對我的稱呼。

她說過自己是公主，我永遠都要做守護公主的騎士。

紀瑤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假裝看不到我無奈不悅的神情，大聲招呼我快點過去。

「人家餓著肚子一直等你呢，快來啊！」

我放下許懷薇給我的禮物，站在門口玄關的陰影裡沒動。

「紀瑤，我們之間，不可能像從前了。你的騎士，他要走了。」

14

紀瑤恍若未聞，找出打火機點蠟燭。

「蠟燭點好了！快來吹蠟燭許願了！」

她背對著我，我看不到表情。

我又說了一次：「你真的沒必要這樣子。」

前一秒似乎還很開心的紀瑤，驟然發狠，把打火機重重摔在地上。

「你夠了！夠了！」

她猛地轉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滿臉淚水。

她宣泄一般，把心底的話對著我一股腦全喊了出來。

「顧琛，我是談了一段失敗的感情，我是沒有及時聽你的話。可我也不好受啊！一邊是我男朋友，一邊是我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你說我要怎麼辦？」

「你如果還記恨著我打你的話，那大不了你也打我一次好了！你打我，就當我還你了行嗎？」

「我不明白，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根本舍不得冷著我，晾著我，對我說重話，甚至還把我當一個陌生人！」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

她歇斯底裡，最後放聲大哭。

我嘆了口氣。

「對不起。但是，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紀瑤止住了哭，眼裡淬滿惡意。

「你整個下午都不在家，就是跟許懷薇出去了是不是？她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故意找她來刺激我？我不相信你會喜歡她！她除了臉好看點，還有哪點比得上我！」

我開始頭疼，實在沒精力再應付她了，下了逐客令。

「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跟你匯報。現在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紀瑤連連點頭，又開始胡言亂語：「我懂了，你在報復我。我找了周放，你一直都不樂意。現在你就找一個許懷薇，用同樣的方式報復我，對不對？」

我又無語了。

她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啊......

「顧琛我告訴你，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你要是還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咱倆這輩子，都別再說話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15

好嘛，說來說去，原來一直都是她在給我機會。

我笑了笑：「這機會，我不需要了，謝謝。」

紀瑤被我氣得語塞，最後沒辦法，甩手走了。

走到門口她忽然又停下。

「顧琛，你在擺什麼譜？你總看不上周放，但是他至少給我認錯的時候都是真心的，他現在每天都給我打電話道歉，給我寄禮物哄我開心。可你呢？從前口口聲聲說會一直寵我疼我的你呢？」

「你覺得我跟周放不會有好結果是嗎？那咱們走著瞧，我偏要跟他復合。給你，給我爸媽，給你們所有人，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

「你嫌他沒出息，總有一天我會讓我男朋友狠狠打你的臉！」

我：「......」

紀瑤這麼一鬧，許懷薇送給我的禮物，被我放在玄關處的架子上忘了拆。

但是她還真說到做到，果然跟周放復合了......

又跟她爸媽大吵一架，然後從家裡搬了出去......

氣得她媽的心髒病又犯了......

我不理解，但我大為震撼。

隨她去吧。

臨近出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跟許懷薇聯系多了起來。

我們打電話，從出國的事情，聊著聊著，聊到了大學。

「其實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有段時間差點抑鬱來著。」

「不會吧，你這麼漂亮的女生，應該很自信開朗才對啊。走路帶風，鼻孔看人，不服氣啊？老娘最美！」

「噗——」她被我逗樂了，忽然轉換話題：「我給你的禮物還沒拆吧？」

啊？

該死，忘了。